“你?”孫祥搖了搖頭,看林秀秀和風小雨的氣派,十足兩個遊山玩水的伴侶,論年紀比自己還小。怎麽會有辦法和那兩個老廚師一教高下。

“你們是不是不相信風小雨。”林秀秀笑著說道:“司馬元怎麽樣。你們總知道吧。”

“當然。”孫祥脫口而出:“司馬元是個奇才,在淮安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

“那就對了。”林秀秀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說道:“你們眼前的這位風小雨先生,司馬元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

“什麽?”孫祥和趙洋洋同時驚叫起來。

“看你們那樣。”林秀秀嬌顏帶笑,女人總為自己喜歡的男人著迷,就是如她這樣的女強人也不例外:“世上出類拔萃的人並非司馬元一個。”

“那是,那是,不知風兄弟有何高見。”孫祥連聲說著,語氣有點疑惑,但表情充滿期待,對於眼前這兩個萍水相逢的年輕人,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身處絕境,一根稻草明知不能救命還是牢牢抓住。

“先看看菜再說。”風小雨看著服務員把熱菜端上來,微微笑了笑,他知道空口說白話是毫無意義的,沒有任何說服力,現在孫祥信心全失,必須用足夠的理由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這是我們店幾道拿手菜,傳統正宗淮揚菜。”孫祥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清湯大烏參,將軍過橋,炒軟兜,芙蓉雞片、、、、、”

“聽菜名似乎是淮揚菜正宗。”林秀秀輕描淡寫地笑了笑:“不過,明顯欠了點火候。”

“何以見得。”孫祥沒想到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光看了一眼竟然說菜肴不如人意,驚詫之餘還有點不服:“我們現在的廚師做這幾道菜雖然跟不上原來兩位老廚師,可還是得到許多顧客的交口稱讚。”

“是嗎?”林秀秀淡淡笑了笑,既然打算幫孫祥,就不用留情麵,不指出缺點反而會害了他,她喝一口茶接著說道:“將軍過橋,也叫黑魚兩吃i,其實就是把黑魚分成兩道菜,脊背的肉做成魚片滑炒,其他部分燉湯,現在魚片厚薄不均,魚湯要求‘五掛’,明顯沒有達到,五掛就是魚骨,魚腸,魚肚膛,魚皮,都連在魚頭上,尤其是魚腸,你們竟然沒有上桌,這道菜重點就是魚腸的美味,揚州有句俗話叫寧丟爹和娘不丟黑魚腸,指的就是這道菜。”

林秀秀侃侃而談,聽得趙洋洋和孫祥悚然動容,林秀秀談笑間對菜肴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這就不是一般食客可以達到的,兩人的臉色由懷疑變為震驚,急忙坐正身軀,凝神細聽。他們可沒想到,眼前這位漂亮姑娘的爺爺曾經培養出淮揚菜的四大廚王。

林秀秀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瞄了一眼笑眯眯的風小雨。繼續說道:“黑魚湯要求奶白色,顏色明顯不到位,清湯大烏參,顧名思義湯要求清澈味濃,你們偏偏把湯做成了白色,這是最大的敗筆,還有炒軟兜,湯汁要求全部包裹在菜肴上,吃完菜,盤內湯汁點滴不見,你們做的湯汁寬了太多。”

孫祥可是廚師出身,林秀秀的評價他當然明白,語氣立即恭敬起來:“林小姐,請嚐一嚐菜肴,看味道如何?”

“這可不是我的強項。”林秀秀微微搖頭,轉臉看著風小雨:“還是由你出馬吧。”

“你不是說得很好嘛,幹嘛要推給我。”風小雨撇了撇嘴,微微笑著。

“你可是師傅,我充其量隻是個小跟班。”林秀秀推了風小雨一把:“你就快點嚐嚐吧,別裝模作樣的了。”

“我什麽時候裝模作樣了。”風小雨微微苦笑了一下,和女孩子理論實在是說不清,拿起筷子逐一嚐了嚐,微微點頭:“味道還算可以,有正宗淮揚菜的韻味,清淡爽口,油而不膩。”

“過獎。”孫祥臉上露出點欣慰的笑容,不過風小雨接下來的話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哭笑不得:“不過,這樣的菜肴放到正規一點的餐桌上還是有失水準。”

“這話是什麽意思?”趙洋洋坐在孫祥身邊,看著孫祥臉色尷尬,忍不住出口詢問:“難道這幾道菜上不了餐桌?”

“一般飯店還可以,要是想做高檔酒宴就不行了。”風小雨笑了笑,剛要再解釋下去。門外忽然湧進來幾人。

說是湧進來,是因為都是胖子,腦滿肥腸的那一種,領頭的腦門很大,聲音粗獷:“孫老板,你在這裏喝酒啊,挺清閑的嗎。”

“馬處長見笑了。”孫祥慌忙站起來,做了個手勢:“各位請到右邊房間就坐,我馬上準備菜肴。”

“不忙,不忙。”馬處長指了指身邊的幾個人,連聲說道:“坐一定是要坐的,不過我要先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外麵還有一群,聽說這裏的老師傅到福運飯莊去了。他們正要過去吃飯,我說這裏的菜肴依然很好,就過來了。孫祥,但願這不是他們最後一次過來照顧你生意。”

“不會,不會。”孫祥連聲說道:“你們稍等,先喝杯茶,我準備一下。”

“我們先打開音響唱幾首歌。”馬處長顯然是這裏的常客,揮手招呼他的朋友向另一個大一點的房間奔去,緊接著傳出一陣歡快的歌聲。

“我去準備馬處長等人的酒席了。”孫祥望了望風小雨,欲言又止,身體動了動卻沒有離開,他原來還對自己店裏的菜肴有點信心,被林秀秀和風小雨剛才一通話說完,十分泄氣。

“我陪你去準備。”風小雨站起身,拍了拍孫祥的肩膀,看了看林秀秀:“你在這裏稍等一下。”

“你們去吧,我喝茶看電視。”林秀秀說著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祥和酒樓的廚房間倒是很寬敞,這和地方有關,小縣城比起大都市就有這麽點好處,地皮不值錢,有的是空間。五六個灶台一字排開,案板又寬又大,大冰櫃占據一麵牆,旁邊貨架也很大,但大半空著,食材寥寥無幾。

廚師也不多,五六個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見孫祥進來,一起打著招呼,雖然關係看起來很親密,但生意不好,每個人都笑得很勉強。

孫祥逐一做了個介紹,風小雨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對兄弟,長得很像,一個圓臉叫方寒。另一方臉個叫方舉,兩人都是孫祥在淮安技校的同學,也是祥和酒樓現今的兩位主廚,其他幾位都是配角,聽他們兩指揮。

“兩桌人,做什麽菜?”孫祥看著正在穿工作服的風小雨,恭敬地詢問,方寒和方舉等人一起詫異地看著他們兩人,風小雨相貌除了俊俏一點以外,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他們不明白作為飯店總經理也就是老板的孫祥為何對風小雨恭敬有加。

“還是剛才我們吃的幾道菜吧。”風小雨望了望空蕩蕩的貨架,隨口說道:“再加上幾道簡單的小炒,銀牙雞絲,翡翠蝦仁,湯爆雙脆。”

“我來切配。”孫祥說著開始加工原料,同時吩咐其他人:“你們聽從風小雨的指揮。”

“先把活得黃鱔拿來,準備加工長魚絲。”風小雨向方寒揮揮手,方寒愣了一下:“我們冰箱裏有做好的長魚絲。”

“我讓你拿你就拿。”風小雨語氣幹脆:“馬上你們就知道,你們做的不合格。”

“是嗎?”方寒半信半疑地拿來幾條小長魚。風小雨接過來,放進開水鍋,邊做邊說:“長魚先用開水燙,這一點你們做到了,但是燙的時間不能太長。而且一定要加入醋和鹽,做出來的長魚絲肉質緊縮不易破皮而且保持光澤。”

長魚撈起,方寒遞過一把小刀,刀身狹長,用來劃長魚絲,風小雨擺了擺手:“不用。”

說完他直接拿起一把笨重的大廚刀,熟練地破開魚腹,拿出魚腸,刀尖沿著魚腹內側快速劃了兩刀,轉眼間倆條長魚絲就劃了出來。

風小雨運刀如飛,舉重若輕,一把大廚刀劃起長魚絲來絲毫不亞於專業劃長魚絲的小刀,甚至還要快捷幾分。看得幾位廚師目瞪口呆。

“冷菜上了嗎?”風小雨轉臉問孫祥,孫祥抬起頭笑了笑:“上去了。”

“速度還是挺快的嘛。”風小雨讚賞地點了點頭,短短十分鍾左右,能把十道冷菜做好端上桌,顯得孫祥的基本功還是很紮實。

“過獎。”孫祥也走到風小雨身邊,笑著說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好,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正宗淮揚菜的烹調。”風小雨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他一向不是張狂的人,可在這個時候,他清晰知道要以實力服人才能讓孫祥恢複信心。

炒鍋放入油,燒熱,再放入蔥薑末和蒜片爆香,把長魚絲倒入快速煸炒,加入白糖,醬油,鹽,味精,料酒。勾芡,最後加入醋和胡椒粉。起鍋裝盤。

短短十幾秒,風小雨動作嫻熟,轉眼間一道色澤烏亮的軟兜長魚呈現在麵前,一股濃濃的蒜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