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種藝術品,高手烹調出來的每一道菜,從外形上就能給人一種吃的欲望,加上剛出鍋熱菜飄散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色香味形四個方麵,隻有味依靠品嚐,其他三樣第一眼就可以領略到。

一道普通的軟兜長魚,長魚絲外形油亮,色澤誘人,糖醋夾雜蒜香聞起來就滿口生津。方寒和方舉兄弟兩相互看了一眼,滿臉詫異地轉向孫祥。

“別看我,我和風小雨兄弟也是萍水相逢。”孫祥得意地笑了笑:“你們用心學吧,這道菜比起在這裏走掉的兩位老家夥怎麽樣?”

“當然比他們出色得多。”方寒由衷讚歎一句。

“別說那兩位老廚師,就是司馬元見到我們眼前的這位兄弟也要禮讓三分。”孫祥把林秀秀的話引用過來,剛才還半信半疑,如今相信了八九分。

“真的嗎?”方寒和方舉兩人同時羨慕地看著風小雨,不過眼中還是有點疑惑。

“我在揚州技校比賽時碰到過司馬元。”風小雨一邊把海參打花刀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僥幸勝了一場。”

方寒驚訝地伸了伸舌頭,僥幸勝了一場,說得輕鬆,在淮安司馬家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和司馬元比賽,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現在我們把海參放入開水內焯一下,去掉腥味,再放老母雞湯內燒開。”風小雨邊做邊說:“這道清湯大烏參,要點是海參選擇肉大且厚,從裏麵剔花刀要保持完整,再用雞湯套製入味。”

“再把海參上籠蒸。”風小雨把竹筍片,火腿片,雞片排在碗內,上麵擺上海參,加少些雞湯和料酒,上麵再擺上蔥結薑片和一層肥膘肉,放進蒸籠,轉臉掃一眼孫祥等人:“二十分鍾後撿去蔥薑和豬肥膘肉和湯汁,覆入湯碗,再用雞清湯和精鹽調味就可以了。上桌時帶香菜和胡椒粉。”

每一個要點和細節風小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三次用雞湯套製,海參怎麽能不滋味鮮美。方寒和方舉還有孫祥本身手藝就不錯,立即心領神會,其他小廚師則麵帶思索,似乎在慢慢消化,還有一人竟然拿出紙和筆耐心記錄。

風小雨一邊說一邊做,轉眼又把其他幾道菜完成,拍了拍手:“可以上菜了。”

“我們還到前麵就坐。”孫祥一邊和風小雨脫下工作服,一邊嗬嗬笑著:“方寒,再加兩道菜,我要和風小雨兄弟喝個痛快。”

世上有許多人,相識了一輩子交情依舊平平淡淡,還有許多人卻是一見如故,如同幾十年老友,風小雨和孫祥就是後者。

前麵大廳依舊冷冷清清,馬處長等人的大笑聲在雅間內不斷傳出,伴隨著酒杯清脆的碰撞聲。風小雨和孫祥剛經過門口,馬處長猛然衝出來,不由分說把他們兩拉了進去。

“孫總,沒想到你深藏不露。”一位喝得滿麵紅光的中年人大聲說道:“到你這邊來了無數次,菜肴也都品嚐了好幾遍,原以為那兩位老廚師一走,沒什麽太好的美味了。沒想到今天這幾道菜讓我大開眼界,不是我誇你,整個林春縣城也沒有幾人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

“過獎,過獎,這幾道菜、、、、、、”孫祥謙虛地笑了笑,指著風小雨,正想說是風小雨的手筆,風小雨忽然哈哈笑了笑,誇張地拍了拍孫祥的肩膀:“這幾道菜是孫總的一點心意,他還有許多絕活等著大家以後品嚐呢。”

“這、、、、、”孫祥張了張嘴,風小雨向他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你還想不想做生意,我可不能在你這裏一輩子。”

“是啊,是啊。”孫祥會意過來,打了個哈哈:“以後還請各位多多光顧。”

“以後是一定要來的,如此美味,不來就對不起自己。”另一個人嗬嗬笑著,臉頰油光滑亮顯然是個老食客,指著菜肴讚賞道:“蝦仁滑*嫩鮮香,黑魚湯香濃可口,尤其是黑魚腸更是美妙絕倫,海參軟糯腴嫩,長魚絲更是蒜香濃鬱回味無窮。”

“時局長真是個行家。”孫祥舉起酒杯向大家示意:“來,我敬大家一杯,失陪一下,我和這位風小雨兄弟還有事商量。”

“去吧,去吧。”喝完酒,馬處長向孫祥揮了揮手,孫祥和風小雨立即退了出來。

“你看到沒有。”孫祥苦笑了一下:“這些人雖然不是廚師,對菜肴的敏感比起老廚師還要厲害。”

“你擔心下一次沒有今天的味美,失去他們這些客戶。”風小雨若有所思。

“不是擔心,是事實。”孫祥回頭望了望馬處長等人的房間:“他們如果沒有嚐到你的手藝,還能再來幾次,不過走是遲早的事,現在嚐到你的手藝,下次你離開,他們立馬就會走人。”

“好像是我錯了。”風小雨淡淡笑了笑。

“你別多心。”孫祥連忙擺了擺手:“我是就事論事,沒有好的廚師,我這飯店支持不了多久,何況還欠了一屁股債,就算你留下也未必經營得下去。”

“別悲觀,方法總會有的。”風小雨安慰地拍了拍孫祥的肩膀。

“你們聊什麽呢?”林秀秀從一個角落裏忽然轉了出來,風小雨嚇了一跳:“秀秀,你瞎轉悠什麽。”

“我隨便看看。”林秀秀指著大廳:“這裏需要裝潢一下,掛上一些吸頂燈,輝煌大氣,吧台也不夠氣派,需要改裝,另外,旁邊一個門麵可以經營酒吧,將來生意一定不錯。”

“我的姑奶奶,人家都要關門了,你還研究這些幹嘛。”風小雨苦笑起來:“說這話也不看看時候。”

“為什麽關門。”林秀秀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來的時候注意過,這裏地勢很好,縣城中心繁華地帶,經營酒店最恰當不過,怎麽能放棄呢。”

“放棄的原因有兩個。”風小雨豎了豎手指:“第一沒人,第二沒錢。”

“這有什麽關係。”三人回到房間重新落座,趙洋洋出去了一會,剛好也回來,給幾人倒上茶水,林秀秀繼續說道:“風小雨就是人才。”

“你們不可能留在這裏多久。”孫祥搖了搖頭:“風小雨兄弟手藝再好也幫不了忙。”

“可以教啊。”林秀秀脫口而出:“有十天差不多了吧,你們都是有基礎的,掌握幾十個特色菜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風小雨望著林秀秀:“可是我們急著回去,你別忘了還有廚王大賽等著我呢。”

“我願意在這裏多呆幾天。”林秀秀撅了撅嘴,滿臉可愛:“難道你的比賽比我還重要。”

“好好好,你重要你,讓我呆幾天就幾天還不行嗎。”風小雨笑得溫柔幸福,他知道林秀秀的心意,厭倦那些商場生活,恨不能在這裏永遠呆下去。

“這還差不多。”林秀秀展顏一笑,風情萬種。看得孫祥和趙洋洋心情激動,兩人的手忍不住悄悄握在一起。

“我留不留下無所謂。”風小雨皺了皺眉:“還有第二個難題沒有解決,孫祥說還有許多外債,生意一時起不來,債務就是最大問提。”

“債務有什麽要緊。”林秀秀說得輕描淡寫:“哪個企業不欠外債,這很正常,欠多少?”

“二十幾萬。”孫祥脫口而出,顯然這筆錢在他心裏盤算了很久:“買房子加上裝修,眼看就要到期了,催得很緊。”

“不可以通融一點時間嗎?”林秀秀處理債務可是老手,毫不猶豫地說道:“過了這個年底,你們的生意上去了,區區二十萬算不了什麽。”

二十萬在小縣城裏算得上一個大數目,可在林秀秀眼裏微不足道,言下之意隨便通融通融就可以了。

“談何容易。”孫祥歎息一聲:“債主和福運飯莊有關係,到期就要用酒樓抵債,明擺著是想獨霸縣裏的餐飲業。”

“什麽地方都有貪婪的人。”林秀秀幽怨地歎息一聲,為了沒有一塊淨土而感慨。

“來,為了我們的相識而幹杯。”孫祥倒滿酒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上酒,端起杯。

“別喝了。”趙洋洋按住他的手,滿臉關切

“喝,喝,今天難得高興。”孫祥推開趙洋洋的手,大聲對風小雨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將做最後的努力,成不成功就聽天由命了。”

“有幾成把握東山再起。”風小雨平靜地看著孫祥。

“沒有。”孫祥猶豫了一下,臉色痛苦,現實就是這樣,不承認也不行,眼看著心愛的酒樓要關門,心愛的女孩又難以保全,唯有以酒澆愁。

“你可以找人合作。”林秀秀冷靜地說道:“並股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我也想過。”孫祥笑了笑:“可是明顯的一個爛攤子,誰願意投資。”

“我。”林秀秀悠閑地喝了一口茶。“你?”風小雨,孫祥和趙洋洋同時驚訝地叫了一聲。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我本來就是個商人。”林秀秀矜持地笑著:“有利可圖我幹嘛不賺。”

“秀秀,別開玩笑。”風小雨坐正身軀,認真地說道:“你有許多大事要做,怎麽會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縣城投資。”

孫祥和趙洋洋剛要說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聽了風小雨的話,立即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風小雨的意思這點投資隻是件小事,林秀秀根本不屑為之。

“我沒開玩笑。”林秀秀聲音柔和了一些:“將來在這個小縣城經營一家飯館多麽輕鬆自在。”

“你的意思是怎麽辦?”風小雨沒有反對,對於女孩為了營造一個家而做的努力,男人除了配合還能做什麽。

“我幫你們還掉債務,並且投資一點裝潢,在隔壁再開一個酒吧。”林秀秀看著孫祥,思路清晰:“股份對半,這裏還由你們管理,我會安排人手協助,合同簽好後我把資金到位。”

“太好了。”孫祥激動得聲音都有點顫抖:“二位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談不上。”林秀秀輕輕擺了擺手:“生意場上談不上救命,你快點起草一份合同,我們找人公證一下。”

“我來寫。”趙洋洋應了一聲,快速出去拿來紙筆,幾人一邊說一邊簽好協議,最後落款趙洋洋猶豫了一下:“林姑娘,這份協議是不是你和風小雨共有。”

“算風小雨的吧。”林秀秀目光中閃過一絲憂鬱:“就算我給他的一份禮物。”

“簽誰都一樣,隨便。”風小雨輕鬆地笑了笑,在他看來,這將是他和林秀秀歡度後半生的地方,當然兩個人共同所有,分什麽彼此。

世上的事難以預料,論遠見風小雨比林秀秀可就差得遠了,將來有一天,當風小雨經營著這家酒樓,林秀秀卻遠在新加坡,想起此時溫馨的一刻,風小雨又會怎樣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