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買賣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但賣假貨卻是任何一個正規商人所不齒,如果傳揚出去,小則影響一筆生意,大則影響聲譽,使生意急轉直下,許多時候是得不償失。所以無論是賣假貨還是被誤會為賣假貨的店主,都會盡力澄清和掩飾。
那青年見女子走進來,卻並沒有表現得火冒三丈,隻是尷尬地笑了笑:“欣然,你回來啦。”
女子眼睛很大,臉頰有點消瘦,二十左右年齡,皮膚微黑但光彩熠熠。見到方寶兒微微笑了笑:“寶兒姑娘,好久不見。”
“你好。”方寶兒招呼一聲,轉臉對風小雨說道:“她就是這家店的小老板成欣然。”
風小雨隻是嗯了一聲,無論是誰對一個賣出假貨的店主都不會有多大好感,風小雨也不例外。他淡淡地看著成欣然。
“趙玉趙表兄。”成欣然語氣拉得老長,伸手拿過方寶兒買的瓶裝燕窩:“我早就說過不要賣這些廉價貨,讓你退貨,怎麽我剛走了幾天又拿出來賣。”
“欣然。”趙玉滿不在乎地說道:“最近我們三家競爭激烈,生意越來越難做,不另外想點門路賺錢怎麽辦,再說這種燕窩商場裏公開賣,又不是我們一家。”
“別人可以,我們不行。”成欣然俏臉露出一絲不悅:“立即把貨架上不相幹的東西處理掉。”
“表妹。”趙玉的臉也耷拉下來:“你才來幾個月,我做了許多年了,要賣什麽比你清楚。”
“這些貨你處理還是不處理。”成欣然嬌軀挺得筆直,氣呼呼地說道:“這是我們家的店,容不得你胡來。”
“這些都是我進的貨,要扔你自己仍。”趙玉冷冷說道:“損失可不關我的事。”
“我爹現在身體不好,這個店就是我負責。”成欣然聲音清脆地說道:“請你立即把這些來路不正的貨拿走,否則、、、、、、”
“否則你要怎樣?”趙玉微微冷笑一聲:“你爹都不敢這樣對我說話,要是我走了,就你這個學校剛畢業沒幾天的小丫頭能維持這個店鋪?,還不是早早關門。”
“你現在就給我滾。”成欣然看著趙玉囂張的麵孔,氣的嘴唇發抖,伸手把貨架上一排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拽下來摔在地上,一陣乒乓聲響起,顯然裏麵都是玻璃瓶包裝。
“走就走,你可不要後悔。”趙玉撇了撇嘴,:“憑我多年賣高檔原料的經驗,立馬我就找到比這裏好的工作。”
成欣然伸手取下肩頭的黑色小包,掏出一打錢:“這是五千元,你半年的工資,我們互不相欠。”
趙玉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拿起錢轉身就走,經過門口,狠狠瞪了風小雨一眼,挪揄地說道:“我倒是要謝謝你的胡攪蠻纏,給了我一個離開的機會。”
“幾位請坐。”成欣然等趙玉的身影在門口消失,恢複一下情緒,一邊收拾地上的貨物一邊對方寶兒等人笑了笑:“讓各位見笑。”
“表演完了嗎?”風小雨慢聲慢語地說道:“你認為這樣就沒有人追究你們賣假貨了嗎。”
“你、、、、、、”成欣然俏臉憋得通紅:“你別侮辱人,我可不是成心做樣子給你們看。”
“趙玉為什麽遲不走早不走,偏偏這時候走了。”風小雨還是不溫不火的語氣,仿佛一個采購的老手。
“風小雨。”方寶兒輕聲說道:“成欣然和我認識很久,她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風小雨笑著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女孩子不少是信不過的。”
“你這話是不是也包刮我。”方寶兒噘著嘴,有點不滿。
“我沒說你,你幹嘛多心。”風小雨把目光移向貨架。他確實對方寶兒和成欣然有同樣的感覺,都是生意場上的人,誰能一眼看透,方寶兒昨天照樣和秦天柱浪漫而忽略西門豪的送行宴。
“寶兒姑娘,你不用替我解釋。”成欣然臉色有點黯淡:“也難怪別人不相信我,趙玉一直在這裏幹,有好幾年了,幾乎是半個店主。”
“可是他好像很不在乎。”方寶兒奇怪地問:“他不是你表哥嗎?”
“是遠房表哥。”成欣然整理著貨架:“我爹原來想促成我和他的婚事,後來發現他品行不是很好,經常進一些劣質或假貨賺取外快,所以也就再沒和他討論終生大事,他可能也知道一點,最近和對麵王家老店的王義芳好上了,離開這裏一定到她家幫忙了。”
“這樣對你家的生意太不利了。”方寶兒可是個機靈人。立即感到問題的嚴重:“他既然幹了好多年,許多老顧客就會被他帶走,可能使這邊的生意一落千丈。”
每個經營很久的店鋪,平時都要花很多功夫在老顧客身上,尤其是開這種幹貨店的。成家燕翅店經常由趙玉出麵宴請那些大賓館的老采購員,或者送一些禮物打點一下。趙玉一走理所當然就把他的老客戶帶走,憑成欣然剛剛建立起沒幾天的聲譽恐怕無法挽回損失。
“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一時不願趕他走,想等我的關係網建立了再說。”成欣然拿過茶杯倒幾杯茶放在櫃台上:“今天一時衝動,恐怕真的要關門了。”
“沒那麽嚴重吧?”方寶兒剛要喝茶,又吃驚地把茶杯放下:“畢竟經營了許多年,至少可以維持,慢慢會好起來的。”
“最近競爭激烈。”成欣然苦笑了一下:“王家,徐家和我們成家都是品種齊全的大戶,互不相讓,我爹近日身體忽然不好,我又在外麵跑貨源,經趙玉胡亂折騰,生意大打折扣。,如今我一個人,又是剛接手,說不準連房租都賺不到。”
“隻要貨真價實,就一定有市場。”風小雨在一旁聽了聽,對成欣然有了一點了解,看來不像演戲騙自己,心中略微有點不安,微微笑了笑,輕聲安慰著說道:“隻要用心,方法會有的。”
“謝謝你的鼓勵。”成欣然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和一個小酒窩:“可是我還不知道從哪裏入手,現在最需要的是一筆大生意,不能讓人小看我的能力。”
“這點小忙我倒可以幫上。”風小雨把菜單遞過去:“這筆生意應該可以了。”
“不管多大,有生意就不錯了。”成欣然瞄了風小雨一眼,隨手接過菜單,剛看了一眼,立即從剛坐下的椅子上跳了起來,瞪著大眼:“你不是開玩笑吧,誰一次性買這麽多燕窩,海參魚翅,鮑魚等貴重物品。”
“這次你走運了。”方寶兒笑得嫵媚:“這位風小雨大廚就要這麽多。”
“辦什麽宴席?”成欣然打量著風小雨,臉頰雖算得上俊俏但也比較普通,隻是和他年齡有點不相稱的深邃目光和嘴角淡淡的微笑讓人捉摸不透。按理說憑風小雨的年紀實在無法承擔太高檔的宴席。
“你知道最近烹調界有哪家高檔宴席需要貴重原料嗎?”方寶兒笑著問。
“很多,藍天賓館,白雲賓館都有燕窩宴或海參魚翅宴。”成欣然對市場需求還是比較了解:“最出名的宴席在家常菜館,是林氏企業的林秀秀和企業家韓*正峰的訂婚宴。”
“你們不會是家常菜館的吧?”成欣然疑惑的目光中透露著壓抑的興奮:“昨天聽朋友說另外兩家店下了很多功夫去找主事的廚師,就是沒打聽到。”
“我就是。”風小雨推辭了好幾次這場宴席的主事之職,現在第一次感到一種自豪,一種被人另眼相看的洋洋自得,坐正身軀,似笑非笑地說道:“現在給一次讓你打點的機會。”
“有什麽條件你盡管說。”成欣然重新給風小雨倒上一杯茶,手微微有點抖動,顯然心中一時無法平靜,她的眼角同時掃了一下方寶兒和石守仁,猶豫不決。
一些老采購會索要禮品,貨物或者直接是金錢,成欣然剛接手不久又摸不透底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聽風小雨胡說八道。”方寶兒看著成欣然的炯態,咯咯嬌笑:“他這人愛開玩笑,人倒是挺不錯,你配貨就是了。”
“寶兒經理,你留點麵子好不好。”風小雨不情願地嘟囔著:“我好不容易坐了一回大廚,剛端起架子,還沒有享受一下那種滋味,就被你戳穿了。”
看著風小雨還有一點大男孩氣質的神情,成欣然跟著方寶兒一起笑了起來:“揚州市數一數二的宴席交給你承辦,你還擔心將來沒有做大廚的機會,就怕你厭煩的時候都會有。”
“成姑娘說得有道理。”風小雨嗬嗬笑了起來:“不過我喜歡做大廚的風光,不喜歡那種操勞。”
“你想得倒美。“方寶兒一邊幫助成欣然打開燕窩的包裝一邊瞥著風小雨:”不做事誰尊重你。“
“風小雨,哈士蟆暫時缺貨。”成欣然看著菜單,用筆做了個記號。
“那怎麽辦?”風小雨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明天就要用的。”
“別著急。”方寶兒比風小雨見多識廣:“明天一早讓成欣然送過去,不耽誤宴席就行了。”
“今天下午到貨。”成欣然期待地望著風小雨:“要是信得過我,我提前把它漲發好。”
“行。”風小雨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看人許多時候憑直覺,這種習慣好處是容易交到朋友,壞處是會被人輕易蒙騙。
哈士蟆漲發比較麻煩,要溫水泡十二到二十四小時,兩小時換水一次,成欣然是這一方麵的行家,風小雨當然信得過她。
由於趙玉走了,許多貨物的擺放成欣然並不太清楚,一時手忙腳亂,方寶兒和石守仁也幫著查找,風小雨在一邊隨意觀看著,無意中手插進衣服口袋。摸到一串鑰匙,心中猛然一怔。這是林秀秀別墅的鑰匙,自己竟然忘了,林秀秀馬上要回來了,她應該有另外的鑰匙吧?不過自己還有保存這把鑰匙的必要嗎?
鑰匙還在,別墅還在,那張溫馨的床還在,可是人呢?是否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