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眸光一寒,他鉗住江心的手腕,把她拽了回來。
“什麽是我?”他眼神淩厲,如同尖銳的冰棱,刺穿江心的肺腑,讓她窒息。
“俞周,俞周……”江心打著哆嗦,眼淚從她絕望的眼中滑落,用近乎哀求的語調顫聲道:“她,在哪裏?”
“她在哪裏,我怎麽知道?”他掐住江心的下顎,“我還不知道你和她關係何時這麽好了,是不是她讓你做什麽,你都去做?”
江心眼睫顫栗,腦海裏閃過戛然中斷的通話之前,俞周說過的話。
她終於,把那些話,與霍垣的話聯係在一起。
俞周叫她離開。
江心拚命的搖頭,“不是,不是的,我沒想過聽她的話,她、她隻是……”
如果那些話都被霍垣聽了去,她該找什麽理由替俞周開脫?
“她隻是什麽?”霍垣丟開她,江心重重地摔倒在沙發上,男人無情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她隻不過叫你打掉孩子,隻不過叫你離開我這個禽獸是嗎?嗯?”
“不是,不是她!”江心哭著搖頭,她伸手去拉霍垣的袖子,卻被他冷漠的揮開。
愧疚、自責,痛苦和憤恨一擁而上,如同一隻手扼住她的心髒,疼的她無法呼吸。
江心死死揪著衣服,恨不能將手穿透胸膛,捏住那顆疼痛的心髒。
她已經不止一次體會過,心疼這兩個字,不是形容詞,是真的疼。
那種生不如死的疼。
因為窒息,她的臉越來越白,痛苦的五官幾乎擰在了一起。
霍垣看著她蜷縮在沙發上,好似要窒息而亡,他眸光閃了閃,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江心,你是在威脅我麽?”
江心無力的躺在他的懷中,艱難地用盡力氣看向他,此刻的她,軟的像一灘爛泥,隻要他一鬆手,她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她眼眶通紅,嘴唇顫顫巍巍的開合,卻聽不見她說了什麽。
霍垣隻能看到她眼裏那悲慟的恨。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眼裏這般明顯的恨。
霍垣將她打橫抱起,闊步走向臥室,將她放在**後,從床頭櫃子裏,拿出急速救心丸。
他用力的往掌心倒,不知是力道太大,還是手在顫抖,整個瓶子裏的藥丸都倒了出來,灑了一地。
他扶著江心,把掌心的藥丸遞到她的嘴邊。
而她倔強的抿緊了唇,把頭轉向另一頭。
霍垣徹底失去耐心,掐住她的下顎,硬生生的往她嘴裏噻。
而這一刻,往日被他拔掉的刺,又再一次的滋生出來,他喂進去的,她全都吐了出來。
她在賭氣。
用自己的命賭氣。
“江心,你真是找死!”霍垣的聲音也不像往日那麽平靜,攜裹著無窮無盡的怒火。
江心的臉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看到他眼中跳動的怒火,有種莫名的快意。
她喘著氣,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她眼底流露出一絲解脫與瘋狂的笑意。
“我、再也、不要受你、擺布……了。”
“你在癡人說夢。”霍垣嘴角也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他手指捏住江心的下巴,猛地用力——
她下巴脫臼了。
江心連疼的叫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些藥丸堵住了喉嚨,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咳嗽與嗚咽。
他捂住她的嘴,防止她把藥都咳出來。
她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整個人都在**。
藥也不知道怎麽咽下去的,這是江心吃過最痛苦的一次藥,感受到藥丸滑進食道,江心放棄了掙紮。
她無力的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浸入鬢發之中。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江心累了,她閉上眼就沒有再睜開,霍垣靜靜地坐在她身旁,聽著牆上時鍾流逝的聲音,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張姨早就做好了飯,隻是臥室裏的動靜,讓她不敢來喊倆人吃飯。
她很有眼力見沒去打擾,把飯放在桌上,就悄悄地走了。
這座城市陷入了沉睡,臥室的燈還亮著。
江心醒了,她轉動眼珠,往身側看去,霍垣還在旁邊坐著,但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他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江心嗓子發癢,沒忍住咳了一聲,下巴傳來劇烈的疼痛,雖然給她接好了,但疼依然清晰。
霍垣也知道她醒了,但是沒有回頭。
江心冷靜下來了,她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
“為什麽,俞周師姐什麽都沒做,你卻要這麽對她,而真正的罪魁禍首,你卻當做無事發生。”
“為什麽啊?”
“就因為你現在說這些話。”霍垣忽然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臥室。
江心閉上眼,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
江心承認剛才衝動上頭了,她想一死了之的,那股衝動過去後,留給她的,隻有後悔。
她哪裏敢死啊。
她怕自己死了,江頤會像文敏外婆那樣,孤零零的坐在路邊,他一個人,可怎麽辦。
要是被人欺負了,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
俞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她怎麽敢就這麽走了。
江心平複了心情,她從**爬了起來,緩慢的拖著步伐,走出臥室。
霍垣沒有走,他在陽台抽煙。
她看著那個背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在她眼裏偉岸又安心的影子,逐漸變得陌生起來。
每一次看見,她都想逃,想逃得遠遠的。
她站在霍垣的身後,沒有了剛才赴死的勇氣和他說話,她就那麽靜靜地站著。
遠處出來的風,揚起她淩亂的發,在空中翩翩起舞。
霍垣轉過身,他倚在透明的玻璃護欄上,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疏冷。
他以掌控者的姿態俯視著她。
“俞周……”江心垂著眸,目光剛好落在他搭在護欄上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還活著嗎?”
“死了。”
江心身形一晃,險些癱坐在地上。
“怎麽?又想拿死來威脅我?”他雙指挑起她的下巴,“江心,這段時間,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她紅了眼眶,猶如這夜色淒涼。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已經,沒有朋友了。”
“朋友?”他挑了挑嘴角,滿是嘲弄,“你居然相信,所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