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眼神有些飄忽,她想到剛才電話裏的聲音,支支吾吾地說道:“他,可能是回家了吧。”
江心又咳了起來,嗓子本來就疼,這一咳,便停不下來。
張姨見狀,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等她稍微穩住一點,才把水遞給她,“快喝點水。”
江心接過水,捧著杯子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她喝了一大口,溫熱的**滑過喉嚨,胸腔裏又傳來一股咳意。
“噗!”
杯子掉在地上,喝進嘴裏的水都噴灑出來,嗆得有些水還從鼻子裏鑽了出來。
張姨大驚失色,她看著雪白的被子上,那被水稀釋過的血跡,驚呼道:“江小姐,你怎麽了?”
江心抬手擦了擦嘴角,虛弱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你這都吐血了,還沒事,我叫醫生來!”張姨手忙腳亂的去摁呼叫鈴,等了會兒,醫生進來,又帶江心去做了個全麵的檢查。
張姨在外麵來回踱步,心裏祈禱她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否則他沒法向霍垣交代。
她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給霍垣打電話的念頭,畢竟他現在跟未婚妻在一塊呢。
江心微微睜著眼,盯著頭頂刺眼又模糊的白熾燈,她現在腦子一片混沌,分不清自己在什麽地方。
這種感覺,就像喝多了一樣。
旁邊張姨和醫生的對話,她也聽不太真切,影影綽綽,好像隔了很遠,又好像很近。
“醫生啊,她怎麽樣?”
醫生神色嚴肅,他翻看著江心的檢查結果,歎了口氣說,“她這是冷熱刺激外加病菌感染導致的高燒,現在轉成肺炎,加上心氣鬱結造成的吐血,已經做過退熱處理了,先住院治療吧,好在肺炎還不是很嚴重。”
張姨暗自鬆了口氣,“好,那麻煩大夫了。”
“沒事,還有這個藥記得按時服用,如果兩個小時候她的燒還沒退到38度以下,記得再給她服用一次。”
“好好,記住了。”
醫生又囑咐了幾句,便走出了病房,張姨坐在江心身邊,幫她換了一張退熱貼,又接水來幫她擦了擦。
此刻江心滿頭大汗,嘴裏卻還呢喃著冷,張姨給她加了兩床被子,還在喊冷。
這一晚,張姨衣不解帶的照顧江心,直到早上天快亮的時候,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體溫也恢複了正常,就是咳嗽還在持續,尤其是半夜的時候,咳得撕心裂肺,吐了兩次血,量不是很大,可也足以把張姨嚇得魂飛魄散。
接近中午時分,江心醒了過來,她嗓子又幹又癢,難受得很,她撐著床坐起,想要去接杯水。
張姨進來看見了,忙不迭跑過來,把她摁回了**,“快別動了,你這是要幹嘛去?”
江心扯動嘴角,嘶啞地說,“我想喝水。”
張姨轉過身去給她接水,貼心的放到江心手裏,然後打開自己拎來的食盒,“我給你熬了點粥和清淡的排骨湯,等會兒吃了藥再吃。”
江心捧著杯子,默默地注視著張姨。
張姨嘴裏還繼續念叨著,“你看你病的這麽重,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你家人過來看看?”
聽見家人二字,江心眼眶一酸,她急忙低頭喝了口水,低聲說道:“我家人,見不到了。”
她唯一的親人,現在還在拘留所裏生死未卜。
而她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霍垣身上,她明知道霍垣不會輕易答應救他,可她沒有辦法放棄。
在看了霍垣給的照片,這幾天夢裏夢到江頤飽受折磨的畫麵,她的心裏就像壓著大石頭,頭上就要懸著一把刀。
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張姨微微一愣,她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啊。”
江心搖了搖頭。
張姨給她盛了一碗粥,“現在你感覺怎麽樣?還咳嗽嗎?”
“好多了。”江心接過她的粥,把喉嚨那股異樣咽了下去,“謝謝。”
“不用客氣,我也是奉命行事。”
江心低下頭默默喝粥,她在無數個混沌的時間都在期盼,要是死了該多好,可她還是活過來了。
那些令人窒息的壓力,又卷土重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時常在想,如果時光回溯到六年前,她是否還會跟著霍垣走,可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她還是會跟著他走,因為那時候的她,和現在一樣絕望。
當初是霍垣救了她,現在的絕望也是霍垣給的,那現在,又有誰能救她呢?
霍垣知道江心住院是在第三天了,他回到公寓不見人,打張姨電話才知道她進了醫院。
但張姨告訴他江心已經沒什麽大礙之後,他也沒有現身,甚至都沒問她在哪個醫院。
這讓張姨也對霍垣對江心的態度產生了懷疑。
看吧,連個局外人都看不清霍垣的感情,江心這個局內人,又如何看得清?
江心在公寓昏迷的那三天,他好像在意極了她,而現在江心住院,他卻問也沒問,連點頭之交都比不上。
第四天,江心也好的差不多了,醫生不再給她掛吊瓶,隻是讓她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心靠在床頭,心不在焉的換著台,換著換著,熒幕裏出現了霍垣的身影。
他在發布會現場,與他同台的,還有趙新。
他穿著量身定做的手工西裝,英俊帥氣的五官,無論攝像機從哪個角度拍,都完美的毫無瑕疵。
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謙和得體,風度翩翩,他與趙新握手而笑,兩個集團之間,達成了合作。
在趙金死後,趙新成功拿下霍氏集團的競標,與霍氏集團成為合作夥伴,他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C&G的最大股東,成為C&G的新任董事長。
“江心,你也對這些新聞感興趣嗎?”
顧箬從外麵走進來,她懷裏抱著鮮花與果籃,麵帶微笑的走了進來。
江心趕忙換了個台,換到了少兒頻道,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顧醫生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生病了,來看看你。”
顧箬自顧自的把花放到床頭,她看著江心,微微笑道:“現在怎麽樣,好點了嗎?”
“嗯,已經好了,多謝顧醫生關心,不知道顧醫生從誰哪裏聽說我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