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霍家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最先回來的是霍勤,他最積極了,還沒進大門就開始嚎啕大哭,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傷心似的。
可仔若仔細看,他哭的很大聲,眼睛裏卻找不出一滴淚來。
他趴在棺木前,細數曾經的往事,說著老爺子對他幾兄弟有多好多好。
顧家的夫婦也來了,雖說兩家現在鬧得有點不愉快,但這麽大的事兒,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江心也有幾天沒看到霍垣了,每天重複著一樣的生活,其實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之前沒感覺到無聊,隻是少了霍垣後,她就感覺很無趣。
江頤自己在家裏複習沒意思,所以就跟著她一塊去了藥店,在那邊自己學習。
按照他的話說,懶得跑,晚上還得跑一趟,不如跟她一塊去上班。
江心時不時看他一眼,他學習很認真,全程都心無旁騖,兩耳不聞窗外事。
琳姐把她孩子接過來,跟著他一塊寫作業,琳姐想讓他輔導孩子,江頤一開始還挺有愛心的,但是十分鍾後,他選擇無視了男孩。
可見輔導小孩寫作業是一件多麽崩潰的事。
幸好江頤學習成績好,不然江心想想自己估計也得崩潰。
晚上下班的時候,姐弟兩人走在路上,江頤忍不住問,“那個霍垣這兩天怎麽不纏著你了?你倆是不是分手了?”
江心愣了愣,無語道,“你別瞎說,他有自己的事。”
江頤撇了撇嘴,“我看他就是膩了。”
“你不要老是這麽想他。”
“現在就這麽向著他了。”江頤更加嫌棄了,他看了眼江心,又問道,“那你們睡了沒有啊?”
冷不丁的問題,問的江心一愣,她沒好氣地瞪了眼江頤,“你才多大啊,怎麽腦子裏裝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
“怎麽會是亂七八糟的?我也不小了啊,你別轉移話題,到底有沒有?”
江心很不想跟他聊這個話題,這怎麽說得出口。
“你說啊?”
他不斷的催促,江心被他催得急了,硬著頭皮道,“沒有了!”
江頤狐疑地打量著她,路燈下她一臉別扭,江頤也不再逼問了,“好吧,暫時相信你了。”
“本來就沒有,什麽叫暫時相信我了。”
“那就相信你咯。”
江心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他這小腦瓜裏裝的什麽。
看著時間很晚了,這會兒已經沒有公交和地鐵,她在路邊攔了輛車,兩人一塊打車回去。
坐在車裏,江心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忽然看到一條新聞,她倏地坐直了身體。
江頤被她的動靜嚇了一跳,“怎麽了?”
江心將那條新聞瀏覽完,才將手機拿給他看,“你看,我就說他有事吧。”
江頤瞥了眼,新聞上寫的,霍氏集團的老董事長昨日淩晨因病去世,霍氏集團發的聲明。
看完,他臉色有些不自然,因為剛才誤會了霍垣而感到愧疚,隻不過臉上沒有顯露出來。
“那他怎麽沒告訴你?”
江心歎了口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位老人她見過一次,雖然對她態度不算好,可那也是霍垣的爺爺。
據說霍垣是他一手帶大的,不知道現在霍垣現在什麽心情,他應該很難受吧?
她喃喃道,“可能忙得沒時間跟我說吧。”
江頤哼了一聲,倒也不再做聲。
江心翻看著新聞,搜索了半天的關鍵詞,最終確定,霍老爺子是真的去世了。
真是世事無常,去年見他還那麽精神的人呢。
她想著要不要給霍垣發個消息安慰他一下,可打開微.信又不知道發生什麽好。
糾結了半天,直到車子到地方,她也沒想好發什麽,幹脆就不發了,收起手機回了家。
她躺在**,聽著耳邊時鍾的滴答聲,一整夜都難以入眠。
第二天第三天,霍家的人差不多基本都回來了,現在的霍宅,比過年的時候都熱鬧。
因為除了他們霍家的人,還有不少來吊唁的賓客,還有些有關係,但關係比較遠的遠房親戚基本都來了。
來的人太多,導致霍家那麽大的別墅都不夠住。
老爺子去世,不少人都有點小心思,遠一些的親戚想看看霍家的風向,決定之後巴結誰,要是能分到點好處就更好了。
而親近的話,目的就很簡單了,就是為了分點好處,老爺子一輩子的私人財產,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哪怕屋裏再熱鬧,霍霖也能找到安靜的地方,是後院角落裏的一棵大樹後。
他靠在樹上抽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自從老爺子去世後,他就沒有靠近過老頭遺體十米之內過。
像是在逃避什麽,但是在外人看來,他隻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去世。
聽到有腳步聲,霍霖轉頭看了一眼。
是霍垣。
“你怎麽來了?”
霍垣走到他身邊,看著別的地方,“沒意思。”
霍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確實沒意思,你說人活一輩子,擁有的再多有什麽意思?還不是要死。”
“頓悟了?”
“那倒沒有,隻是有些感觸而已。”
安靜的空氣中,彌漫著些許悲傷的氣氛,就算走了這麽遠,這種氣氛依然籠罩在頭頂揮之不去。
霍垣忽然問,“後悔嗎?”
霍霖彈煙灰的手指一頓,他盯著地麵,遲遲沒有說話,他也沒打算回答,也回答不出來。
有時候衝動行事,冷靜下來後,多少都有點後悔的。
過了很久,霍霖才說,“我真的要走了。”
“嗯。”
之前他還沒下定決心,但是現在,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是在海市待不下去了,他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留在這裏,每一個熟悉的東西或者風景,都會勾起他那些回憶。
他保不準自己什麽就會控製不住悔恨。
霍霖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問霍垣,“為什麽?”
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霍垣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他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霍垣看了他一眼,“什麽為什麽?”
“你知道我問的什麽,既然你不準備做點什麽,那就別和我兜圈子,你要是不說,我總感覺頭頂有把刀在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