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沒有說話,一雙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一道詭異幽深的光。
霍老爺子見此,更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死死的盯著來人,“逆…逆子,為什麽這麽對我?”
“為什麽?”霍霖平靜的神色終於變了,幽深的目光也在刹那之間變得陰冷,他壓低聲音,對霍老爺子說道:“您怎麽好意思問我為什麽?”
“從小到大,我隻比霍垣兄弟年長幾歲,卻被要求像當長輩一樣疼愛他們,讓著他們。”
“明明我也需要被關心被關照,你卻將我忽視得徹底,任由我像野草一樣長大,讓我獨自麵對家裏的肮髒事,讓我獨自一人麵對成長的風雨。”
“無論我多麽努力,變得多麽優秀,你都不曾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都沒有想過要將我當做霍氏集團的繼承人來培養。”
“甚至,在霍垣主動退出霍氏集團的繼承後,你的心裏想的仍然是讓我將霍氏集團交還給他,你心裏霍氏集團的繼承人仍然是他。”
“為什麽,你都給了我希望,卻又要讓我失望?”
霍老爺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十分震驚,他第一次知道他這個小兒子的想法。
“你…你…”
霍老爺子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父親,說不出來話,就永遠都別說了,您這個年紀,也該長眠於地下了。”
霍霖說完,直接拔掉了霍老爺子的氧氣罩。
霍老爺子嘴巴張張合合,想罵霍霖,嗓子卻發不出聲音,隻是嗚嗚咽咽的。
最後,他驚恐萬分的看著霍霖拿起了他旁邊的枕頭,蓋在了他的臉上。
“父親,您別怪我,要怪,就隻能怪您自己太偏心了。”霍霖的雙手死死的按住枕頭,霍老爺子迸發出驚人的求生意誌,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霍霖差點按不住。
一分鍾過去。
兩分鍾過去。
三分鍾過去。
被按在枕頭下麵的人終於沒了動靜,霍霖拿開枕頭,伸手去探霍老爺子的鼻子,霍老爺子儼然已經沒了呼吸。
他十分淡定的將枕頭放回原處,將霍老爺子死不瞑目的雙眼關上,甚至還為霍老爺子折好了被子。
這才站直身,看向霍老爺子,“下輩子,別這麽偏心了。”
隨後,轉身往外邊走去。
走出霍老爺子的房間,他還沒來得及摘掉手上戴著的手套,就聽見了腳步聲。
他立即轉身就走,卻還是有人叫住了他。
“四爺,霍總請您一聚。”
“知道了。”他淡定的摘下手套,隨手丟進了垃圾桶裏,轉身和那人一塊走了出去。
地方並不遠,就在兩裏路外的咖啡廳裏。
來到包廂,霍霖麵帶笑容地走到位置坐下,“你總是大半夜的約我出來,父親現在還臥病在床,身邊缺不得人,有什麽話在家裏說不行嗎?”
霍垣攪著咖啡,淡淡地看著他,“在哪裏都是一樣,我一直以為,我們能互相合作,彼此信任,沒想到,四叔一直對我心懷戒備。”
“這是哪裏話,我可以是一直很信任你。”
霍垣道:“你到底要什麽?可以說出來,這樣虛與委蛇,四叔真的不累嗎?”
這不是霍垣第一次說這種話了。
隻不過這次,霍霖嘴角的笑一點點淡了下去,他認真的盯著霍垣,看了好久。
他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末了,歎了口氣,放下咖啡。
“我想要的東西很多,但你要清楚,我要的東西,得我自己拿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這並不是施舍。”
“不,這就是施舍。”霍霖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所以,你不要再問我要什麽了,而且,你交到我手裏的東西,我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我希望,你回到霍氏,等著我親手拿回來。”
霍垣歎息了一聲,略有些無語地看著他,“何必呢?”
霍霖笑了一聲,“你什麽都有了,當然不需要。”
霍垣還想說什麽,兩人的電話都同時響了起來。
雙方對視一眼,這個老宅打來的電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垣拿起手機,放在耳邊接聽。
不出意外的,老爺子走了。
霍霖掛斷電話,站起身來,臉上又恢複了笑容,“看來我們沒有辦法繼續敘舊了,回去吧。”
霍垣也跟著站起來,他忽然喊了一聲,“四叔。”
霍霖腳步一頓,側頭看向他,“怎麽?”
霍垣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答應你,既然你想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回霍氏,那麽,就憑真本事。”
“收起那些話下三濫的手段,更不要牽扯旁人,我便接下你的戰書,重新回到霍氏,等著你與我公平的一戰。”
霍霖揚了揚唇,“一言為定。”
他又想到了什麽,“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霍垣直直地望著他,“說什麽?”
“比如,老爺子這件事。”
“年紀大了,總會有這一天,沒什麽可說的,走吧。”
這次是霍垣率先往外走。
霍霖挑了挑眉,看著霍垣的背影,越發的看不懂他什麽意思了。
兩人回到老宅,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還沒進門就能聽到黎夫人嚎啕的哭聲。
她的女兒和兒子也在,她的小兒子才三歲,站在旁邊也跟著她哇哇大哭。
管家忙碌著處理後事,所有人都忙碌著。
霍霖跟霍垣一臉沉重地站在床前,老人已經蓋上了白布。
大概是氣氛到了,霍霖臉上流露出幾分複雜來,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傷感。
畢竟是叫了幾十年的父親人,還是死在自己手裏,在看著那具冰涼的遺體,要說沒有感觸是假的。
或許,還會有那麽一絲的後悔。
他還會在想,老頭那最後的幾分鍾在想什麽。
是憤怒,是不甘心,還是失望與悔恨?是想解釋,希望給他一次機會?
或許都有吧。
霍霖閉上眼,沉默了很長時間,他轉過身,一言未發的走了出去。
霍垣側頭,看著他的背影,目光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