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驚叫一聲,整個人都驚惶起來。

她一腳踹開抓住她褲腳的東西,才看清那是一雙手。

“救…救我!”

微弱的求救聲,在這寂靜的夜裏,讓江心聽得非常清楚。

“救我…”

求救聲再次傳來,讓江心從驚惶中清醒過來,立即蹲下,就聽見微弱的求救聲一聲接著一聲。

她順著那隻手開始刨雪,刨出了一個人來。

看這模樣,還是個少年,比江頤沒大幾歲。

“你…你怎麽樣了?”江心見少年的嘴唇被凍得發紫,恍然驚覺自己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你除了被凍得狠了,有沒有別的問題?”

江心將少年從雪地裏拽起來,扶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少年或許是被凍得太過了,不停的往江心的身上靠,以汲取江心身上的溫度。

“我…我沒有…沒有…家。”

少年哆哆嗦嗦的說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得不像話,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連臉上都是花的,看不清容貌。

“那你…你等會去哪兒?”江心看著少年,心裏升起一抹同情。

或許是她也才失去父母、失去家的緣故,想要幫助眼前人,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幫。

就在她猶豫躊躇間,陳奶奶的聲音傳了過來。

“心心,心心,是你回來了嗎?”陳奶奶看著不遠處的兩人,開口問道。

“陳奶奶,是我。”江心聽到陳奶奶的聲音,回頭就看見陳奶奶拄著拐杖朝她走了過來。

當陳奶奶走近,看見整個人都快掛在江心身上的少年時,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心心,這小子是誰?”她怕江心被騙吃虧,用少有的嚴厲的語氣問道。

“奶奶,我剛剛…”

突然,少年整個人軟了下去,手也垂了下去。

江心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摸少年的呼吸,見他還活著,也顧不得其他的了。

“陳奶奶,這個事情說來話長,等會回家了我再跟您解釋。”江心說道:“他暈過去了,也沒地方可去,如果我們不帶他回家,他會被凍死的。”

“陳奶奶,你看…”

陳奶奶也是個心善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少年昏迷不醒,立馬說道:“走吧,把他也帶回去。”

回到家後,陳奶奶家裏也沒有個男性,立馬敲了對麵鄰居的門,給少年找了一身衣服,讓鄰居給少年換好了。

又開了空調,抱了好幾床被子,蓋在少年的身上。

過了一個多小時,少年身上的溫度才漸漸回暖。

陳奶奶又讓江心去洗漱,然後給江心做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麵。

江心洗漱好出來,陳奶奶已經將麵條端上桌,坐在一旁等著她了。

“陳奶奶。”

“過來坐。”陳奶奶朝江心招了招手。

江心過來坐下後,陳奶奶才開口說道:“跟我講講,到底怎麽回事。”

江心本來也沒想隱瞞什麽,仔細想了想,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陳奶奶聽完後,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心心,我剛剛給他墊枕頭的時候,發現他頭上有傷。”

“你劉叔給他換衣服出來後,給我說這小子身上也有傷,像是被人用棍子打的。”

“這個我沒有注意到,”江心怔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什麽,“陳奶奶,對不起,我是不是惹麻煩了?可我看他就那個樣子倒在雪地裏,如果我們不救他,他會死…”

“心心,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責備你自己。”陳奶奶說道:“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晚上走在路上不安全。”

“那小子一個男孩子尚且被人揍了,更何況你一個女孩子?”

陳奶奶是真的心疼江心,“你要麽把火鍋店的這份兼職辭掉,要麽跟店長商量一下,讓他把你的工作時間調整一下,不要這麽晚了才下班。”

江心抿唇不語,她當然也知道這個點下班實在是太晚了,但火鍋店的營業時間本來就比較晚,晚上客人才多。

她們這做兼職的,店長心善肯給她這個工作機會已經很好了,她再去提要求,這就有些不合適了。

更何況,如果她提出這個要求,那麽跟她一起去做兼職的,定然也會想跟她一樣提要求。

店長人善,她不想讓店長為難。

“心心,掙錢還債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人。人活著,應該要把安全排在第一位。”陳奶奶苦口婆心的勸道:“你要想想小頤,你要是有什麽…”

“陳奶奶,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跟店長說。”

江頤是江心的軟肋,現在她是江頤的依靠,她要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才能護著江頤成長。

“你能想明白就好。”陳奶奶皺著的眉頭終於鬆開,欣慰的說道:“還有屋裏那小子,我們不知道他的來路,也不了解他,明天等他醒來,讓他在家裏吃個早飯,再給他點吃的,就讓他走。”

陳奶奶說完,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們自己的境況不是很好,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幫助別人,已經很不錯了。

讓他走的時候,不用有心理負擔。就算對方道德綁架你,也不需要…”

“我知道的,陳奶奶,我都聽你的。”

陳奶奶輕輕地嗯了一聲,和氣的笑了,“吃吧,吃完了睡覺。”

“謝謝陳奶奶。”

江心知道自己推脫不了,於是十分幹脆的吃完麵條,刷了牙,才進臥室睡覺。

本來她一直擔心帶回來了一個壞人,想著要多盯著一些。

可或許是太累了,她一上床就堅持了兩分鍾,就睡著了。

並且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天亮。

而隔壁房間,淩晨四五點,躺在**的少年就醒了,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很顯然,他是被餓醒的。

他轉了轉頭,試圖弄清楚這是在哪裏,但四周都漆黑一片,壓根無法分辨,反而腦袋更疼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發現手上的傷口都被處理過了。感受到四周傳來的陣陣暖意,他怔了一下,想起在雪地裏最後抓住的褲腳,不由得露出一抹了然又激動的笑。

看來,他被救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將來一定能夠在歌壇嶄露頭角,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