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萬之前應該是沒少幹過這種翻牆頭,偷雞摸狗的營生,我隻說了一遍,他便心領神會,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徑自一個人朝著西邊的牆頭走了過去。
不肖片刻,他便已經到了牆角,看著他身形一弓,雙手搭在一起,衝著我使了個眼色,我也沒有再猶豫什麽,甩開膀子朝著西牆跑了起來。
從小就在農村長大,別的長處沒有,翻牆還是沒問題的。三步兩步到了他的身邊,我借勢踩了一下他的托手,扒住牆頭一個引體向上就已經坐在了牆頭。
這時,我才有一種莫名後怕發自心底而來。
不是對於陰魂的懼怕,而是對於往常牆頭上的那些玻璃碴子的恐懼。
幸好這家人沒有做這些防盜措施,要不然不說我的雙手會血肉淋漓,褲襠下麵的玩意一定能讓我斷子絕孫。
我深吸了口氣,再低下頭看王三萬的時候,他諱莫如深的黑眸裏散發著滿滿的渴望。
“林烯,快點兒拉我上去啊,這個時候想毛線啊?”王三萬的聲音雖然極低,可是在這片宅子裏似是還響起了一片淡抹的回音。
我生怕會驚了守夜的那些老奴,衝著他噓了一聲,趴在牆頭上,將右手遞給了他。
王三萬也是身形矯健的人,向後退了幾步,一個衝鋒就夠到了我的手,在我玩命的拉拽下,王三萬也坐了上來。
我和他顧不上擦抹鬢角滴下的冷汗,同時看向了牆外,不遠處似是隱隱約約的閃爍著綠光,在一片漆黑的映襯下,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一時間,我的後背直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這些能散發綠光的家夥一定就是狼群,若不然,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還能再有什麽東西?
緊接著,一連串的狼嚎聲在遠處響了起來。
我和王三萬還沒有定下心神,院子裏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踵而來的是一聲老翁的厲喝。
“有人要逃跑了!快來抓人!”
該來的總會來,該怕得還得怕。
沒想到我和王三萬竭力規避的前有狼,後有鬼,終於還是來了。
隻是現在應該跳到哪邊呢?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王三萬的意見,那些隱隱的綠光似是朝著我們奔襲而來,並且乍看起來愈來愈多。
沒有過了片刻的功夫,我便能清晰的看見那些打頭的灰毛野狼。
我扭頭望向王三萬,焦急的問他:“王叔,現在該怎麽辦?”
他的眸底似是閃過一絲的絕望,很快變成了驚愕。
這時,牆外的狼嚎聲震天徹地的把牆頭都晃了起來。
數百隻野狼已經兵臨城下,一個個抬頭衝著我們嘶嚎,狼牙甚至還在垂涎欲滴。
我抬眼望去,灰色和綠芒已然無邊無際。
最後麵的一隻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似是有與眾不同,全身散發著白光。
王三萬告訴我,這隻狼是頭狼,它號令著這隻龐大的狼群。
“林烯,新婚之夜你要帶著你王叔跑哪去啊?快點下來回洞房。”一聲孱弱還帶著幾許輕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順著聲音來的方向望去,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手裏的拐杖震了震,算是好言相勸,要不然那些老奴看來是要拿著長棍上來敲打我們。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還他媽的騙我洞房,我就是用腳趾頭想想回去也是一死,旋即厲聲喝道:“老太太,左右也是一死,你不要逼我們,否則的話,我們就跳出去。”
沒想到以死相逼起了奇效,老太太的語氣更加的和善了些,“林烯,你可千萬別跳下去,你要是不喜歡我的小女兒,我不逼你了還不行?回來我們好好商量,你在牆頭上總不是個事兒吧?”
這段時間經曆了不少的事情,唯有一點我是最深刻的,就是王三萬和我說的那句“鬼話連篇”。
真的要信了老太太的話,母豬也能上樹了。
我嗤笑了一聲,回頭問王三萬,“王叔,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吧?”
王三萬不緊不慢的從口袋裏掏了那盒雲煙,給我遞了一隻,各自點燃以後,長舒了口氣說道:“林烯,先抽根煙定定神,這他媽的今天晚上太刺激了。”
我深吸了幾口,吞雲吐霧後,心底竟有一種不甘心的感覺浮現出來。
本來想著是去巫閑山求道,沒想到連巫師的影子還沒有看見,我就有可能葬身與此,這事兒擱在誰得身上,也一定會如我一般覺得窩囊。
抽完了這隻煙,我將煙蒂扔向了離我最近的那個老翁,他似是懼怕的很,眉眼間掠過一陣驚恐,連連向後躲了回去。
王三萬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也將自己的煙蒂朝著他盡力扔了過去,聲音低沉的說道:“林烯,這裏沒有他媽的一個好人,你要想被狼群生吞活剝,還是如了這幫餓鬼的心願?”
一直以來,要像個戰士,像個男人一樣死去的思想,漸漸地在我的腦海裏成形。
我怎麽可能讓這幫餓鬼如了願,淺笑了一聲,說道:“王叔,喂了狼也不能讓他們得逞啊。”
王三萬的嘴角勾起一抹無懼生死的淡笑,沒有再多說什麽,一把拉著我就跳到了狼群的一側。
這瞬間,我的眼前似是看到了墨玉貔貅,從我的脖頸處飛了出去。
那黑色的獅子模樣,我看了這麽久,絕對不會認錯,隻是生死一線之間,我也就閉上了雙眸。
親眼目睹另一個人死去,我都不忍心,更不用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野狼分食。
緊接著,我隻感覺落到了野狼毛絨的身上,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它們反而慘叫了一聲。
正在我覺得詫異的時候,王三萬提醒我睜開眼看看。
無數的野狼並沒有在當下就分食了我和王三萬,而是馱運著我們一起朝著密林深處跑了過去。
直到停在了白狼的身邊,它們才將我們放下。
我以為這是它們要吃我們之前的請示工作,和王三萬對視了一眼,略帶著一絲顫抖說道:“王叔,看來我們對於這幫狼群來說還是一頓不錯的大餐,需要經過白狼的批準才能開吃。”
王三萬見多識廣,聽了我的話,直接否定道:“林烯,你什麽時候聽說過狼吃個人還要請示的?”
可是……
它們為什麽不在牆根就將我和王三萬撕碎了呢?
正在我和王三萬都不解其中緣由的時候,白狼朝著我緩緩的走了幾步,前膝突然成下跪的姿勢趴了下來。
一時間,成千上萬的野狼也都效仿著它的模樣,在我們的周圍跪了下來。
其間夾雜著一陣陣的低吟,隻是我著實聽不懂狼語,隻能無辜的望向了王三萬。
“林烯,它們是在向你俯首稱臣?”
看樣子是的,可是這究竟為什麽呢?
這時,我才感覺到頭頂似是有個碩大的東西遮蔽了皎潔的月光,四下裏全是陰影,抬眼一看,原來正是我的墨玉貔貅懸於我頭頂三尺之上。
那沒有屁~眼,隻進不出的形象,是我對它最明顯的認知。
雖然我在它的下方,但是也能認得出來,這正是剛剛跳牆下來的時候,從我脖頸處飛躍而出的貔貅。
“王叔,這些狼群不是在和我俯首稱臣,而是和我的墨玉貔貅。”
王三萬微微點了點頭,他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我的正上方。
“既然如此,我們殺他個回馬槍吧?”
有仇不報非君子,我是一個明擺著的正人君子,怎麽可能現在不為民除害,以雪前恥呢?
我說不要娶親,他們非逼著我娶;我說不要洞房,他們非要逼著我入洞房。
好,我現在就回去入洞房,帶著這成千上萬的野狼,讓他們每一個陰魂都嚐嚐洞房的滋味。
想到這裏,我應了王三萬一聲,和墨玉貔貅說:“帶著你的手下給老子殺回去!”
貔貅擺了個頭,調轉了方向,便飛也似的朝著那堵高牆衝了過去。
一時間,無數的野狼嚎叫了起來,那聲音響徹雲霄,驚起了整個密林的鳥類,它們衝向幽藍色的天空,似箭似雨。
我竟感覺耳膜都要震裂了一般,雙手掩住耳廓,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片刻之後,墨玉貔貅衝著我們剛剛跳下來的西牆撞了過去。
眨眼睛,牆體坍塌,塵煙四起,狼群也蜂擁而至,裏麵的情景我著實看不清了,隻是聽到了那一陣陣的鬼哭狼嚎。
是的,鬼哭狼嚎。
又過了好一會兒,裏麵的聲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王三萬才輕拍了下我的胳膊,指著不遠處這座破敗不堪的院落,說道:“林烯,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
“當然,打掃戰場,檢查一下戰鬥成果是肯定的。”我也跟著憨笑了兩聲,便和王三萬緩步朝著那裏走了過去。
一路上,王三萬詫異的問我:“林烯,沒想到你有這麽大的能耐,怎麽不早說?”
我嗤笑了一聲,告訴他:“這墨玉貔貅還是你給的,我要知道他有這本事,早就無懼那些妖魔鬼怪了,也不知道這怎麽了,今天才大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