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不就看了看女人露出的小腹嗎?這怎麽能叫色膽包天?
況且,我要是早知道她長麽個樣子,就是摳下我的眼珠,我也絕不會盯著她看哪怕一眼。
這時的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垂著眼望著自己的腳麵,我正等著蘭馨姐繼續指責下去,這時前台小姐嗤笑了一聲,打斷了她,說道:“姐,你別說這孩子了,我也是猜得。”
沒想到她竟然又為我辯駁,我抬眼驚喜的望著她,滿眼的感動和不解,隻是剛才自己的舉動已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現在她即便替我解釋,也已經太遲了。
我心愛的蘭馨姐已經知道了我齷齪下流的一麵,我以後還要怎麽再見她,再向她表達我的愛意?
蘭馨姐撂下一句冰冷的聲音,“行了,你也不用替林烯說好話了,他是什麽人這下我也就知道了。”徑直上了樓梯。
房間還沒有給我調換,那個可怖的幽魂是否還在?
我癡癡的凝望著蘭馨姐的背影,卻再也沒有臉向她問詢。
這時,方九停好車也走了進來。
我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嬉皮賴臉的衝著他笑了笑,問道:“九哥,咱們走之前我和你還有蘭馨說過我的房間裏有鬼的事,能不能現在給我換個房間啊?”
方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林烯,又不是什麽惡鬼,你怕得哪門子勁啊?”
“可是……”
還未等我繼續說下去,方九衝著前台小姐點了點頭,也上了樓。
一樓此時,隻剩下了我和她。
雖然後來她幫我解釋了,可是現在的尷尬也是拜她所賜,我對她從起初的恐懼,已經轉變成了發自心底的厭惡。
正打算硬著頭皮回到自己的房間,紅唇小姐卻主動和我打了招呼。
“小夥子,你叫林烯?”
我沒好氣的回了句,“怎麽了?”
她調侃著說道,“沒怎麽,是不是想要換個房間啊?”
從小養父就教育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嗟來之食和憐憫的眼神,我是絕不會在意的。
沒有搭她的話茬,我轉身朝著樓梯走了過去。
隻是她好像還死心似的,在我的身後輕聲嘟囔著,“白衣長發遮住了臉頰,晚上也許她會敲你的房門,也許會靜靜的躺在你的身邊,這些都說不定哦。”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文科畢業的,修辭手法描述的維妙維肖,我聽著,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礙於男人僅剩的那一絲尊嚴,我仍舊壯了壯膽上了樓梯。
招待所裏雖不比克隆河那麽一片漆黑,隻是昏暗的燈光下容易讓人浮想聯翩,更何況我確實見了鬼。
那隻女鬼究竟會不會就在我的身邊?會不會正如前台小姐說的,半夜躺在我的一側?
這麽想著,我不知不覺的加快了腳步。
沒用了一分鍾,我便衝進404號房,關上房門,倚在門上喘起了粗氣。
黑燈下火雖然讓人心驚膽戰,可也比樓道裏搖擺著的黃燈要強很多。
片刻之後,我摸著黑插上了房卡。
一陣刺目的光線襲來,我下意識的闔住了眼瞼。
這時,房間裏傳來了一聲幽怨的聲音,“你怎麽才回來?讓人家等得都睡著了。”
NND,我說要換房間,方九非不讓。
早知道如此,我還是在前台小姐麵前放下那點尊嚴的好。
可是,如今我除了留在這裏,就隻有跑出花好月圓招待所的大門了。
到了外麵,我又能去哪兒呢?
不該猶豫的時候,我猶豫了。
女人催促的聲音接踵而至,“快點兒上、床吧?”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應答道:“我有說過和你一起睡嗎?招待所這麽多房間,你就不能換個?”
“不嘛……”
酥骨綿麻的一聲,讓我一時間錯以為是我聽錯了。
如此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那一頭齊腰的長發下,到底長了一張什麽樣的麵靨呢?
懷揣著一份對女人相貌的好奇,我強逼著自己從門廳走了進去。
剛錯過牆角,右側餘光瞟到了一席白衣的她,正站在床邊靠牆的位置。
轉角有鬼的傳說,讓我不禁直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大叫了一聲。
女人憨笑著,說道:“就知道你膽小,和你一起玩,真有意思。”
白天一天的經曆已經讓我精疲力竭,晚上又被一隻女鬼戲耍,我氣不打一出來,可是一想到她是隻鬼,又並非是人。
在未知的恐懼下,我依舊和顏悅色的回答道:“你能不能不要玩了啊,時間不早了,我真的太累了,讓我先休息會兒吧?外麵還有很多人,你可以找他們去玩。”
“不嘛不嘛,我就要和你玩。”女人調皮的撒嬌,身姿還在不停的扭擺。
長發飄**之際,我似是看到了她的眼睛,黑亮卻不乏晶瑩剔透,沒有一絲被世間熏染的痕跡。
這一幕,完全與我昨晚聽到的看到的想象到的不一樣,一時間我竟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難道這才是真實的她?
我不禁捫心自問著,可仍然心懷防備。
“你能不能別在**跳了,看得我眼花。”心想她現在的模樣並沒有多可怕,我坐到了另一張床的床延,開始漸漸的端詳起她來。
隻是她的長發依舊遮擋著麵靨,讓我無法看清她的樣貌,玲瓏有致的身材,看得出來,她死之前已然發育的不錯。
女人聽從了我的提議,也學著我的樣子,盤著腿坐在了我的對麵。
“你叫什麽名字?”
“林烯,你呢?”我反問道。
“洛楠。”
初次聽到這麽時髦的姓名,我以為她是來自哪個豪門貴族。
隻是剛猶豫了一下,我便緊接著搖了搖頭。
人都已經死了,哪還有什麽貧富貴賤的區別。
況且,洛楠不就是“落難”嗎?
之前,蘭馨姐並沒有詳細的告訴我眼前這個女孩的情況,隻是籠統的一說,為了讓我不要擔心。
現在既然她不打算讓我睡覺,和一個陌生人又沒有什麽可聊的。
彼此沉默了片刻,我便開口問道:“洛楠,你是怎麽死的?”
活人一般打招呼都是問彼此來自哪裏,家裏幹什麽的,而與鬼魂聊天,就隻能以這麽直白的開頭了。
當然,這也是由於蒲鬆齡對我多年的潛移默化的影響所至。
這句話剛一問出口,我突然感覺到在那一席長發下,募地有一雙陰冷的視線正在凝視著我,看得我身上不自然的緊張發虛。
我開始意識到不應該問她這個,可是說出去的話有如潑出去的水,後悔也為時已晚。
良久之後,她緩緩的說道:“林烯,我告訴你……”
一通娓娓道來之後,我從她的口中得知,原來這間花好月圓招待所其實是她們家的財產,後來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她們一家三口全部葬生在了這裏。
那時的她才十七歲,正是豆蔻年華,花樣雨季。
後來,蘭馨姐和方九買下了這家破敗不堪的招待所重新裝修,洛楠也順理成章的一直留在了這裏。
問一個鬼魂是怎麽死的,其實就相當於是揭了她的傷疤。
女人淡淡的抽噎聲,漸漸地在這間不大不小的房間內回**起來,然而我的心卻沒有再提心吊膽。
我知道,若不是先前看到她可愛的一麵,我這會兒一定會被嚇個半死。
長舒了口氣之後,我安慰道:“洛楠,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多想了,現在你不是也活得挻開心嗎?”
“你死在這裏,也會像我一樣開心嗎?你沒有聽到自己父母的慘叫,沒有看到過自己父母的慘死,怎麽能理解我內心的痛苦!”
洛楠一改剛才的悲傷孱弱,突然義憤填膺的近似呐喊了出來。
這一下著實出乎了我的預料,我不敢再多說什麽,沉靜的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