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上唯一帶點電的設備,就這樣被王三萬毫不猶豫的扔了出去。

之後我還問他,“抽了SIM卡不行嗎?非要連手機一起扔掉。”

他目中怔了一下,似是有些後悔,“可是……已經扔了啊。”

想到手機反正也沒電了,拿著也最多是當一塊板磚用,除了給我們增加負重之外,連當手電也不可能了,所以我也沒有跑回去撿。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剛剛扔的方向是衝著破廟。

離開那個陰森要命的地方這麽遠了,我還心有餘悸,誰有病還朝著那邊跑兩步?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看來是個大晴天,萬裏無雲,隻剩下一片湛藍。

走了沒多遠,我的小肚子就不停的叫了起來,一天一~夜沒吃沒睡,現在又暫時擺脫了危險,一陣倦意猛然間席卷而來。

我眯縫著眼和王三萬說:“王叔,我餓了。”

王三萬扭頭瞥視了我一眼,嗤笑道:“餓了我們就自己找吃的吧,去市場上買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他身上還裝著不少的銀行卡,還有幾本現金,可是也隻能是有錢拿,沒命花了,即便是和他要來錢,也不可能在附近買到什麽吃的。

一臉無辜的又看了幾眼王三萬,我便垂著頭繼續走了起來。

亡命天涯就是這樣,我應該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

從小在農村長大,我多少還是能扛一會兒的,即便再餓,也不可能像城裏的小孩兒一樣,在地上打滾。

更何況,我現在已經十九歲了。

一路上,我總覺得天上嘰嘰喳喳的小鳥似是烤熟了一般,越看它們,我越是不停的咽起了口水。

小的時候,我和林海楓也經常捉點麻雀之類的燒烤,雖然肉不多吧,但是蒼蠅雖小也是塊肉不是。

王三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笑出了聲,他問我:“會不會分辨野菜、無毒菌類,或者是捉野~雞,野兔之類的。”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除了會吃之外,最多能捉幾隻麻雀,這些野外生存的本領,以後還得跟著你多學點。”

逃亡的生涯,並不像我開始想象的那麽簡單,那麽瀟灑,更不會像大俠一樣的自由自在。

現實的殘酷,在王三萬的提醒下,讓我更加的清楚我們將要麵對的第一大難題——吃飯。

在王三萬的催促下,我走得更快了些,眼看太陽日上三竿,我們才進了瑞城縣東北角的密林。

這應該是一處山脈模樣,綿延到天際還此起彼伏。

他帶著我又走了一陣,再回頭的望去,其實我們並沒有走了多遠,至少,我站在密林的半坡,還能遠遠的看見那處破廟。

我找了一處稍微平坦點的大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帶著點耍賴的語氣,說道:“王叔,我是真的餓得走不動道了,能不能先吃點東西,睡一覺我們再繼續趕路?”

此時的我,已經餓得有點頭暈目眩,眼前時不時的會飄過幾個金星,這也許就是老人們常說的“餓暈”了吧。

“林烯,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有沒有野果子,能給咱們墊補點。”王三萬靠著樹幹休息了一會兒,說道:“你一個人在這兒小心點兒,萬一有什麽野獸之類的,就往樹上爬。”

“不是吧?”我驚愕的望了眼王三萬,眼角似是都流出了眼淚。

爬樹還是我小的時候爬過,可是也頂多上過林家村村口的那個槐樹,要不是因為它枝杈比較多,我根本爬不上去。

現在,我這把年紀了,怎麽還可能上得了樹,更何況,我們周圍的楓樹比我膀子還寬,我怎麽能抱得緊。

王三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沒有再和我多說什麽,一個人徑自朝著密林深處走了過去。

我不放心他一個人進去,當然,更不放心他還能找見回來的路,所以屁顛屁顛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累,有的時候還是沒有到了極限。

對未知事物危險的預感,一定會讓這個感覺到疲憊的人,多少還能再走幾步。

雖然,我們昨天晚上都精神高度緊張;雖然,我剛剛還眼冒金星。

“林烯,你不是又困又餓嗎?坐那邊休息一會兒吧,別跟著我去了。”王三萬分明就是調侃我,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魚尾紋都笑了起來。

我冷“哼”了一聲,強詞奪理的說道:“王叔,我不是怕你一個人危險嗎?人類在原始社會的時候,不都是群居生活?一個人出去真的不太安全。”

是啊,原始社會的時候是群居,但是兩個人怎麽能叫群呢?

他沒有回我的話,突然站在原地楞了下神,雙眼直溜溜的望著前方。

我順著這個方向跟著看了過去,竟然看到了一隻倒在路邊的老虎。

看樣子應該是還活著,否則的話,它的胸膛不會起起伏伏。

我屏氣凝神的拽了一把王三萬,輕聲說道:“王叔,走那邊吧,它要醒來,我們吃不到東西不用說,說不定就成了它的午餐了。”

免費的午餐,天上掉餡餅,誰說不可能的,我們現在對於這隻老虎不就是嗎?

王三萬躡手躡腳的轉過身,讓我也聲音輕點兒,說:“這隻老虎估計是在睡午覺呢,別吵醒了它。”

我自是知冷知熱,怎麽會嫌命長,小聲應了一聲,我們便要轉身離開。

左右兩側都是密林,隻有我們腳下似是還有一條土路,看樣子應該是附近打獵的人,經年累月走出來的。

王三萬拉著我就要朝著左側的密林走進去,我一把扽住他,“王叔,密林裏更不安全,還是往回走走吧。”

回去的路,正是我們來時的路,照我的想法就是出了這林子再說。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條條大路通羅馬!

我們也可以走別的大道去巫山,何必非要翻這林子呢?剛剛進來沒有多久就看到了老虎,之後的路上還不一定要遇到什麽。

王三萬二話沒有和我多說,拽起我的領子就把我往密林裏拉。

我本想掙脫,可是生怕動靜太大,吵醒了不遠處的虎爺,也就順著他一直朝著密林裏走了過去。

獵人走出來的路,自是還算比較平坦,進了密林裏,三步兩步的全是荊棘。

黑色的運動服還沒有走了多過遠,劃得一道道的口子,遠遠的看起來一定像一個收破爛的。

終於,又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已經看不到了主路。

王三萬讓我靠在樹邊先休息一會兒,他去四周看看情況和有沒有吃得東西。

我一個人還是害怕,又因為實在是走動不了,拽著王三萬的褲子腿,央求道:“王叔,你能不能休息一會兒,腳都疼得走不動道了,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你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怎麽忍心呢?”

老虎還不知道會不會跟過來,附近也不知道有沒有其它的危險,我一個人在這兒,萬一他回來以後看見我已經被哪個獸類生吞了,除了斑斑點點的血跡,連骨頭都不剩,他該多傷心。

“沒事兒,我不走遠。”王三萬輕撫著我的頭頂,安慰道:“我們剛才走了這一會兒,方向都不知道了,必須趁著天亮確定了東北是在哪邊。對了,林烯,你還記得哪邊是東北嗎?”

太陽東升西落,看看太陽不就得了。

我以為自己是聰明的,沒想到抬眼一看,枝葉茂密的森林下,哪還能看得著太陽,除了哪一點點透過樹梢的光暈能打進來,我們完全看不到太陽現在的方位。

搖了搖頭,我尷尬的衝著王三萬笑了笑,說道:“王叔,你也迷路了?”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很多識別方向的辦法,例如:把樹鋸斷了看看年輪,指南針,枝葉在哪邊更茂密一些……等等等等。

當然,這些不知道在哪聽說的辦,根本沒有一個有用的。

參天的望天樹一個個長勢正好,哪有斷了的,還有,若不是在天空俯視下來,誰能知道哪邊的樹葉更茂密。

王三萬微微點了點頭,“剛才老子也是緊張,走的有點著急了,沒有艸那個閑心。”

說著,他環視了一圈,接著說道:“林烯,你先鬆開我,我趕緊看看方向去,你要是不希望我們晚上就住在這兒的話,最好白天多走點兒路。”

晚上在森林裏過夜?

這是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小的時候,我總聽別人家的大人嚇唬小孩子。

“小心大灰狼,小心大老虎,小心獅子……”

要是精神正常的人,誰想在森林裏過夜。

我扶著樹幹站了起來,以一種豪邁的語氣,說道:“王叔,我跟著你一起去。”

再累再苦也不怕,我現在隻擔心晚上還睡在這個十麵埋伏的地方。

甚至,我覺得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還不如在破廟裏死了好,或者被警察或者軍方抓回去算求。

又朝著密林深處走了一陣,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的果樹,或者即便是果樹,我們也絕不可能夠得著野果。

一棵棵望天樹,視線都夠不著它們的樹梢,伸手怎麽可能夠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