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花說話時口齒不清,連舌頭都捋不直了,我看著她,真想再去打兩碗跟她繼續拚下去,隻是眼下的這種情況,我也不能再去打酒,否則的話,豈不是讓她察覺出我們的目的。
女人是不會輕易將自己灌醉的,更何況她的目的並不是和王三萬把酒言歡,即便再嗜酒如命,也絕對會留有三分清醒。
我將兩個空碗放了回了桌子上,把王三萬攙扶到林海楓之前的**,扭頭和林小花說道:“小花,你也少喝點兒吧,要是想睡覺,就去我的**睡會兒,晚上還有事兒,先把精神養足了再說。”
林小花微微點了點頭,淺淺的“嗯”了一聲,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離開正屋時踉蹌的腳步,我一度以為她是真的喝多了,直到過了大約二十分鍾,我悄然走到側屋的窗外,卻看見她站在鍾馗老爺的像前正喃喃自語。
距離太遠了,她的聲音又小,我著實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本想著趁她熟睡了,我扛起王三萬徑直跑到村口,駕車離開。
可現在看來,這也隻不過是我的黃粱一夢罷了。
王三萬是真的喝多了,等我再回到正屋的時候,他已經稀裏嘩啦的吐了一地,房間裏充斥著的白酒洗胃的味道,差點沒讓我也跟著吐出來。
我走到床邊輕推了推王三萬,在他的耳邊小聲問他,還能不能走了?
王三萬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我楞是沒有聽清楚一句。
一想到入夜後的恐怖,我的腦海裏便閃過一念,扔下王三萬一個人溜走。
隻是,我的腳步總是不聽自己大腦的使喚,呆滯的站在床邊,最終還是沒有放下王三萬一個人。
之後,我在院裏的桃樹下鏟了點土,將王三萬吐出來的一幹汙穢掩蓋,便坐在了凳子上惆悵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在寂靜中蹉跎著,我一個人既擔心林小花隨時過來原形畢露,又因為沒有人說話而感覺到無聊,一會兒在凳子上坐坐,一會兒又滿屋子裏溜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三萬才漸漸地蘇醒過來。
他睜開朦朧的雙眸,問我討杯水喝。
我看見他幹澀的嘴唇,似是真的饑~渴難耐,隻是這間屋子已經許久沒有人住,怎麽可能還有水呢?
林家村廟堂附近到是有口深井,我現在去打水,再回來 還得砍柴生火,等王三萬喝上這口水,估計天也得黑了下來。
旋即,我告訴他,這裏水是沒有,要是想喝的話,我們就必須想辦法離開林家村。
王三萬掃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縣城自己的公寓,而是在林家村林海楓的房子裏。
片刻之後,他擺了擺手讓我靠近點說話。
我微微點了點頭,蹲在床邊側了一隻耳朵過去。
他問我:“林烯,她呢?是不是睡著了?我們現在開溜吧?”
我以為王三萬想出什麽好辦法逃命,誰曾想竟是連小學生腦袋都能想到的損招。
我朝著側屋的方向瞟了一眼,輕聲說道:“王叔,想都別想,她根本就沒睡著,人家可比你清醒的很。”
林海楓釀的酒也算是高度,王三萬都喝成了二五一十,林小花卻隻是搖搖晃晃。
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能喝多少,剛才我就算是再把酒缸搬過來,估計最後也是我先倒下,她一個人把我和王三萬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王三萬沉默了片刻,又追問道:“林烯,你剛剛過去看見她還醒得?”
我搖了搖頭,告訴王三萬,在他睡著以後我就去了,之後我便一直呆在這個房間,沒有出去過。
他嗤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林烯,這麽長時間了,難保她不睡啊,我都喝成這樣了,她就算是再好的酒量當場沒事,幾個小時了,她還能一直睜著眼睛,給咱們看門?”
我想了想,他說的也在理,可是這個時候出去,林小花萬一真的沒有睡著,豈不是被她撞見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讓王三萬出去看看,畢竟他嘴皮子利索,花言巧語、能言善辯的,即便和林小花臉衝臉的碰見了,也能圓過去。
王三萬怔了一下,質問我:“林烯,到底誰聽誰的啊?咱們爺倆這個問題得先搞清楚了,要不然就算是從林家村撿了一條命出去,以後也得因為這事兒鬧矛盾。”
連林小花都能讓王三萬哄得團團轉,我又怎麽可能說得過他呢?
沒辦法,我選擇了退讓,也不得不認輸。
在出正屋的門之前,王三萬讓我放輕了腳步,女人睡覺都輕,萬一讓她聽見了不好。
我豈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之前去窺探的時候,我都是踮著腳尖,衝著他擺了擺手,我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林小花果然是睡著了,至少我趴在窗戶上看見她闔著雙眼,在我的**側身睡著,正臉朝著鍾馗老爺,嘴角還流著著點哈喇子。
心中的竊喜一時間讓我忘乎所以,我加快了腳步回到正屋趕緊將這件喜事告訴了王三萬。
他一個激靈從**站起身,說:“林烯,還楞什麽啊,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我狠狠的點了點頭,先他一步離開正屋。
這串院子我自小在這裏長大,每一磚一瓦我都再清楚不過,甚至哪一個磚角是翹起來的,我閉著眼睛都清楚。
在我的帶引下,王三萬和我一起出了林海楓家的大門。
我輕撫著自己的胸口,長舒了口氣,剛要站穩看看王三萬。
他推了我一下後背,輕聲說道:“發什麽呆,別在這兒耽擱,趕緊跑出去再說。”
我淺淺的“嗯”了一聲,便再沒有多說什麽。
直到就這樣踮著腳尖走出去老遠,我才徹底撒丫子跑了起來。
東風卡車就在村口,這時天色還沒有大暗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在林家村的這片土地上,看起來似是往常一般。
隻不過,村口也好,中間的路上也罷,再也看不見一個人,哪怕是旺財和小黑也看不見。
王三萬別看年過半百,體力比還也差不多,我跑到東風卡車駕駛位的時候,他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沒有猶豫,我連貫的幾個動作直接上了車,鑰匙在我下車的時候還在鎖裏插著。
我懷著十二萬敬畏的心情打著了馬達,王三萬讓我開得快點兒。
我沒有應他,一口油門直接踩到了底,東風卡車的檔位分得太細,雖然油門踩到了底,可是速度根本上不去。
再幾次換檔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新換的黑色運動服已經被汗沁濕。
汽車在林家村通往縣城這條唯一的出村道路上狂奔了起來,王三萬在我的一旁癡癡的說道:“林烯,還是我提醒得對吧,要不然今天咱爺倆是要交待在這兒了。”
我從來沒有這麽敬佩過王三萬,也因為他歪打正著的建議,確實救了我們一命,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王叔,你還真有先見之明,要不是你的當即立斷,還真讓我的猶豫把咱倆都害死了。”
話音落下,在東風卡車繞過一道山梁的時候,夕陽恰巧被遮在了山後。
唯一的溫暖和光線,同時在悄然間消失,我不禁心底顫抖了一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特別的害怕黑暗,害怕一個人。
此時要不是王三萬在我的身邊,我估計自己能嚇得尿了褲子。
王三萬似是看見我的臉色有些不對,詢問我:“林烯,你怎麽了?”
我側目瞟了他一眼,剛要說“沒事。”卻在副駕駛的車窗外,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是的,她不是別人,正是我們一直要躲避的林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