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萬沒有接我的話茬,而是讓我把車先靠了邊再說。
“要不然擋著後麵好幾個車,不用說司機一會下來真的動手打你,交警一會兒也得把咱們拖回去處理。”
考慮到不想再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應了一聲,浮著油門將帕薩特靠了右側,緩緩的繼續朝前開進。
與此同時,我的視線也一直瞟著後視鏡。
我也在猶豫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距離也著實不近,更何況是通過後視鏡看見的,也許是不經意間的幻覺也說不定。
可是再當我和王三萬的眼神相碰的時候,我發現他諱莫如深的黑眸中,竟閃過一絲驚愕的恐懼。
多少次,王三萬從鬼門關回來,他都沒有這麽害怕過,我著實不敢想象剛才我看到的不是真的。
若不然,王三萬隻聽我一說,豈能成了這副模樣?
這時,超過我的幾輛車都紛紛搖下車窗,有的司機探著頭依然罵罵咧咧,有的是車上的人從副駕朝著我豎著中指。
我也是十九歲正衝動的年紀,深踩了一腳油門準備追上去教訓他們一下。
王三萬在後座喝斥道:“林烯,你小子是不是還嫌事兒不夠大,咱們的事不夠多啊?你知道不知道剛才我也看到了林小花,你們村的那個女孩兒!”
此時,我除了聽命於王三萬,鬆了腳油門之外,便再也沒有繼續追逐。
我詫異的問王三萬:“王叔,你剛才怎麽看見的?我從後視鏡裏張望的時候,你並沒有回頭啊?”
王三萬深吸了口氣,告訴我:“林烯,你剛才打左轉向的時候,一直在看著前麵的路況,我早在進入十字路口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個女孩,她和我們在招待所裏看見的林小花長得一模一樣!”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自然是慶幸著自己優良的視力,可是明明是一個死了人,她又為什麽能穿梭在人群之間,並且在大白天的呢?
鬼魂往往出沒是在深夜,除非……
想到這裏,我便暗自舒口氣,林小花自是有怨氣在身,白天行走於馬路、街道之上,也是情理之中。
王三萬從後視鏡裏看見我似是想通了,便叮囑我:“林烯,林小花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她故意從你的麵前經過,隻是提醒你記得回到林家村幫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還衝著你笑了笑。一會兒前麵就有一個加油站,開得別太快了,我們先加點油再說。”
帕薩特的油表已經閃爍了一會兒,我瞟了眼儀表盤,暗自祈禱著別沒有到加油站就拋錨了,要不然我還得下車推車。
王三萬是長者,他又會開車,如果帕薩特拋錨,不是我下去推車,還能是他?
終於,我又開了百十米的距離後,發現了王三萬口中所說的加油站。
這時,裏麵停著兩輛車,一個是在93號汽油機,一個是在97號汽油機的旁邊。
我問王三萬:“咱們加哪個吧?”
其實帕薩特這樣的車應該是加97號汽油的,可是這車並不是我們的,部隊上的車,我們跑路的時候不可能開走,否則的話,本來心裏是坦坦****的,因為一輛車的事兒,真就會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麽錯事兒跑路了。
王三萬也考慮到這點兒,嗤笑了一聲,說道:“加點93號油吧,能省點是點兒,以後我們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我微微點了點頭,從後視鏡裏看了眼王三萬,便將帕薩特停穩在了加油機的另一邊。
加油工明擺著可以同時加兩個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最近剛剛失戀,非要跟我矯情的說:“我們的規程就是加完一個再加另一個,你要沒有耐心等的話,就去別的加油站看看。”
帕薩特已經快沒油了,別說是找下一個加油站,就是出了這兒,也往前開不了多遠。
我心想,好男不和女逗,也就沒有多搭理她。
剛要準備坐回車裏,這時另一邊正加油的司機朝著我走了過來。
有的時候,別人的善意或者是惡意,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有所反應。
很明顯,這個人來者不善。
我側目瞟了眼來人,這才認出來,他就是剛剛在我車後罵我的那個。
相逢不如偶遇,我見這會兒還沒輪到我加油,也正想疏鬆一下筋骨打發時間,也就比劃著讓他和我到一旁的空地上。
對付一個頭頂沒毛的家夥,我覺得我這個自小農村長大,幹慣了農活的送葬師,還是能打得過的。
他一邊朝著我走來,一邊將腕表放進了褲子口袋,說道:“你小子,剛才讓你堵我們的路,現在跑不了了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拇指衝著自己點了兩下,淡笑著說道:“都是帶把的爺們,別他媽的那麽多廢話,來,上來比劃幾下!”
禿頂看來也是經常打架的老手,挽了幾下袖口,二話沒說就衝著我撲了過來。
可惜他身材五短,又撅著肚皮,這麽大個膿包,我怎麽可能躲不過去。
我側著身子閃跳了一下,避過鋒芒,轉身就是一個飛踢,直衝著他的軟脅來了一下。
禿頂雖然毫不含糊,可是怎麽奈肋骨的疼痛已經讓他倒在地上打起了滾。
我拍了拍手,一邊嘲笑著他的不經打,一邊踩在他的脖子上,說道:“你小子,就他媽的這麽兩下,還敢跟我比劃,真他媽的不自量力。”
在對仗幹架的時候,我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並且,這個道理一直伴隨著我長大。
若是將一個人打倒很容易,但是若是將一個人打到以後看見你就躲著就走,就必須要下一次狠手,否則的話,他隻要緩過神來,不說當時反撲,以後也得找人報複。
為此,我的話音剛落,還沒來得及讓他說話,便緊接著幾個飛腳,衝著他的腦門踢了過去。
頭上的皮層最簿,沒踢了幾下,鮮血便倏然而出,禿頂也就此昏厥了過去。
這時,我再走到帕薩特跟前的時候,加油工已經主動開始給我加油。
並且,說話間的語調也比剛才溫和了不少。
每一個人都是欺軟怕硬的,男人女人都一樣。
我無心對她怎麽樣,隻點了點頭,表示了下自己的感謝。
王三萬坐在後座裏,應該是看見了我打人的場麵,他並沒有出來訓斥我,而是一直安靜的坐在車內。
我知道,他也覺得這種,不能等人一分鍾就張嘴罵人的人,是需要點教育的。
剛才在車裏,他說別沒事兒找事兒,此時,他也看得清楚,是那個人先過來要找茬,我也著實沒有辦法。
總不能別人都把我堵到死角了,我還不出手還擊吧?
況且,剛才也是那個矮胖子先出手的,隻不過我的身形靈活,躲開了而已。
加油站應該有監控,事實隻要回放一下,真相便可大白與天下。
很快,沒用了多長時間,我們的車便加滿了油。
說也奇怪,我忘記了告訴加油工加多少,她卻直接給我頂滿了油箱。
甚至,我鑽進車裏開車走了,她也沒有叫住我要油錢。
直到我們開出去好一陣了,我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我扭頭詫異的問王三萬:“王叔,怎麽回事兒啊,我剛才沒告訴那女人加多少錢的油,她就給我加滿了,是不是你告訴她了?”
王三萬也還沉浸在我打人的激動人心之中,他恍然大悟的說道:“林烯,我連車都沒有下,怎麽和她說啊,我還以為是你告訴她的呢。”
王三萬後來又讓我調頭回去把錢給了,可是接下來一路的單行線,我也沒有地方可以調頭,開得愈來愈遠,便徑直朝著解放路駛去。
我想,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路過再給她也不遲。畢竟加油工也是靠著辛苦掙錢,一天還掙不下一箱油錢,若是我們就這麽走了,那女的豈不是要哭半天?
就這樣,帕薩特一直行駛到了解放路口,遠遠的望去,這條馬路兩邊幾乎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貨車,乍一看,還以為是停車場。
王三萬讓我開得慢點兒,說:“這一馬路邊的貨車全是趴活的,咱們看一輛差不多點兒的,停下去問問價錢。”
我微微點了點頭,也就此降到了二檔。
沒走了多遠,王三萬突然讓我停住。
我一個急刹車停穩了,扭頭問他:“王叔,這幾輛車又老又舊的,你打算用這種車送季鵬成和那些戰士們嗎?”
王三萬憨笑了一聲,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同時,告訴我:“車破點兒有車破點兒的好處,價格不但優惠,他們也願意拉死人,更何況,你看……”
說著,他指著我們前麵不遠處的一輛東風卡車,接著說道:“這個車的車號我還挻滿意的,00544。”
我不知道車牌還有什麽講究,以前在林家村的時候,即便有人買了小轎車,也都不會上牌照。
旋即,我叫住了王三萬,問道:“王叔,這車號有什麽不同嗎?”
王三萬回眸瞥視了我一眼,嗤笑了一聲,說道:“動動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