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秦霄的馬車搖搖晃晃地消失在官道盡頭。

三人離開沒多久。

幾道身影極其敏捷地從遠處的茂密林子中竄出。

他們身穿黑色武服,每一位的臉上都戴著紋有猙獰鬼麵的黑巾。

是暗殿的人。

領頭之人看到現場橫七豎八,死狀慘烈的刺客屍體後。

眉頭不禁向中間攏起。

“通知長老,刺殺六皇子任務等級提升,非黑鐵級別以上的殺手不可接。”

“諾!”

這是六皇子本人所為,還是他身邊藏有高人?

領頭之人走到屍體旁邊,端詳傷口。

“刀傷。”

再看傷口的撕裂方式。

一刀斃命。

“這刀的使用者很是霸道。”

領頭人撿起地上的金屬碎片,認真看了後,臉色變得很是凝重。

“涼刀!”

“什麽樣的力量能把涼刀震碎成這樣子?”

領頭人眼神駭然,“來人!”

“快……快去告訴長老,六皇子身邊疑似有金剛境高手,刺殺任務等級提高,血牌以下的刺客不許接此任務,血牌刺客需三人組團才行。”

“愣著幹嘛!快去啊!”

"諾!"

望著手下離去的背影,領頭人陷入沉思,“金剛境的人物,沒聽說誰在帝都呀。”

“難道是六皇子本人?”

嗬——

領頭人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逗笑了。

“不到二十歲的金剛境?”

“還不如說佛祖現世還來得現實一些。”

隨後,這人交代手下收拾好殘破屍體,便轉身回暗殿分部。

他想查查,是哪位金剛境高手來了帝都。

秦霄並不知道,他弄碎涼刀的那一手,導致被誤認為是金剛境的高人。

如果知道的話,他還不得笑掉大牙。

那把刀,他可是連斬了五把武器和五位刺客的身體。

這次使得刀身布滿裂痕。

沒想到,被誤認為是金剛境高手了。

秦霄坐在馬車上,一直期盼著暗殿刺客的再次降臨。

讓他失望了。

直到十裏郡進入眼簾,他秦霄也沒有盼來暗殿刺客。

“算了。”

“本殿下改日有時間,親自去找找他們。”

“帝都,應該有他們的分部。”

秦霄起身,不再調息。

他躬身走出車廂,打量著眼前的十裏郡。

這叫郡?

放在前世,簡直連個普通的村子都比不上。

房屋矮小,煙囪亂立,道路泥濘,“叮叮叮”的噪音響個不停。

秦霄真是佩服在這裏生活的人。

怎麽能忍受這等環境。

換作是他秦霄,早就收拾鋪蓋遠走他鄉了。

“常老,這王彥軍的住處在哪兒?”

常友霖聞言,指著最靠近河邊的一座房屋,說道:“那便是王彥軍的住所。”

秦霄順著指頭望過去。

好家夥!

明明就是一個簡陋的鐵匠鋪嘛。

……

“吳郡守,十裏郡真沒有那麽多的銀錢。”

“就算是把我們所有的家產全都變賣了,也湊不出二十萬兩的稅錢呐。”

王彥軍。

一位皮膚黝黑,體型壯碩,長著國字臉的三十二歲漢子。

此時正苦著臉,向站在他身前的人求饒道。

那人很瘦,尖嘴猴腮八字胡,鼻毛老長,都伸出了鼻孔。

“放屁!十裏郡十戶裏麵有八戶是鐵匠!”

“你王彥軍還在當郡守的時候,這裏的爐火就沒有停歇過,怎麽可能沒有錢!”

王彥軍麵上的表情更苦了。

他能講那是前太子爺交代下來的事?

跟太子爺做事好是好,能免受他人欺負。

但十裏郡除了吃喝用度的銀錢,根本也沒撈著什麽好處。

“吳郡守,您看看,十裏郡現在還有多少爐火是升起來的,基本全滅了。”

“現在鐵礦那麽貴,十裏郡根本沒能接下多少活。”

尖嘴猴腮的八字胡眼中怒意升騰,陡然出手,一巴掌甩在了王彥軍的臉上。

直接在漢子黝黑的臉上留下五根紅彤彤的手指印。

“吳仁青!”

“別忘了,要不是王叔,你特麽早死在一年前的冬夜了!”

見王彥軍被打,站在他身邊的學徒怒了,提起手中的鐵錘,指著“八字胡”吼道。

吳仁青麵色鐵青。

現在他最恨被人當麵拿王彥軍救他這事說道。

他王彥軍是救了他吳仁青。

那又如何?

他吳仁青不是在他王彥軍手下敲了將近一年的鐵了嗎?

這難道還不夠?

他吳仁青是誰?

秀才!

寒窗苦讀十八載,隻為一朝金榜題名的讀書人。

居然在這破鐵匠的手底下任勞任怨了將近一年之久,這難道還不夠嗎?

“來人!掌嘴!”

“諾!”

站在吳仁青身後的侍衛立馬挺身而出。

學徒還想反抗,奈何隻會打鐵,並未學過拳腳功夫。

眨眼間,便被押跪在地。

“吳仁青,你不過是攀上了三皇子的高枝,否則王叔的郡守之位怎麽可能由你來坐。”

呸!

“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混賬,狗娘養的,是個畜生,哈哈哈哈哈……”

聞言。

吳仁青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學徒道:“踏馬的,給我打死這口無遮攔的雜碎!”

王彥軍見狀,連忙上前求道:“吳郡守,小孩不懂事,還望郡守消消氣。”

“滾尼瑪的。”吳仁青揮手,推開來到身前的王彥軍,大吼道:“十裏郡如今是我吳仁青說了算!你王彥軍算個屁!”

“打!連這家夥也一起打!”

“今日,我吳仁青要殺雞儆猴,讓那些還不交稅錢的破落戶看看,不交稅錢的下場!”

“打死他們!本郡守要把他們的屍體掛在門口示眾!”

侍衛聞言,立即分出兩人撲向王彥軍。

可憐老鐵匠空負一身蠻力,但卻無還手之力。

轉眼間,被打倒在地,痛苦嘶嚎。

“別阻我,讓我上去幫忙。”

“當家的,你瘋了嗎?上去幫忙等同於造反,咱們家一大家子人可都要挨刀子的!”

“爹……”

……

男人見自家女人跪在身前苦苦哀求,還有旁邊投來好奇目光的三歲孩童。

最終長歎一口氣,轉身走進內屋。

如此情景,在王彥軍住宅附近的街坊鄰居家裏比比上演。

他王彥軍平日裏對人是真的好。

但值此生死攸關的時刻,能站出來的人始終還是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