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夜色如水。

秦河之畔,秦霄長身而立。

他神情恬靜,身上洋溢著沉穩的氣息。

“殿下,您要造反?”

程晉見老乞丐們聚攏一起商討,輕移幾步靠近聽潮亭,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霄聞言,一巴掌削在這家夥頭上,道:“造個屁的反!”

程晉挨削後,不惱反喜,摸著腦袋傻笑。

秦霄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幾個老頭,心道:“如今大乾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皇帝正值壯年,隻有這些傻子才會想著造反尋死。”

欸——

“不過如今大乾太子之位空懸,眾皇子野心勃勃,王朝內部暗流湧動,接下來的年成恐怕不會太平了。”

程晉聽秦霄陡然長歎,好奇問道:“殿下,您怎麽了?”

秦霄瞪了程晉一眼,“少說多做,甚至不說多做,才是名合格的護衛。”

“諾。”

這時。

幾名老乞丐似是商量完畢,還是前太子太傅打頭,走到聽潮亭前,說道:“六殿下,要我們把名單交出來也行,不過得答應我等幾個條件。”

條件?

這幾個老家夥得了失心瘋不是?

就他們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沒什麽資格提要求。

秦霄冷笑,“本殿下在這等你們這幾個老家夥商量這麽久,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程晉,我們走!”

“諾!”

程晉上前,一把將擋路的太子太傅推開,護著秦霄從幾人麵前走過。

太子太傅被巨力掀倒,坐在冰冷的地上,望著漸行漸遠的秦霄背影,一時間竟愣住了。

他不明白,秦霄為何如此決絕。

“殿下,咱們真走呀。”

回碧波院途中,程晉沒忍住,問了出來。

“包真。”

程晉一時間還不曉得“包真”兩字的含義,便聽秦霄繼續道:“讓他們在這滿是濕氣的秦河邊清醒清醒,這時候居然還想著提條件,難怪……”

程晉望著秦霄,滿眼期待。

“難怪會造反失敗,淪落至此。”

翌日。

秦霄按時起床,立在碧波院正中央,靜等破曉那一刻的到來。

呼——吸——

來自於前世的呼吸法再次展開。

不過多久,紫氣如約而至。

這次的效果沒那麽明顯,但也褪了不少皮。

“這世界是習武者的天堂。”秦霄心道,“隻兩天功夫,竟有前世苦練兩年的效果。”

“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殿下!”

程晉的聲音從側房傳出。

秦霄聞聲望去,差點笑出聲。

這家夥竟穿上了剛剛從羽貴妃那裏弄來的明光鎧。

這盔甲,不是出戰的時候才穿戴嗎?

多虧他能一個人穿戴起來。

盔甲三層外三層的繁瑣紐扣,秦霄看著都眼花。

啪、啪啪啪,程晉走到秦霄麵前,光亮的甲片碰撞一起,發出沉重的聲音。

“殿下,吾威武不?”

程晉在秦霄麵前轉圈,明顯有著顯擺的意思。

就後者孱弱的體型,即使有明光鎧也不可能穿上。

完全不能把鎧甲撐起來。

秦霄點頭,讚道:“很好,有點程咬金的味道了。”

“程咬金?”程晉疑惑,“殿下,程咬金是誰?”

“本殿下曾在一強者的手劄上看過,這程咬金乃是超一流高手,手中執拿萱花大斧,動一動,便是天翻地覆的景象。”

聞言,程晉立馬沉浸幻想中,一陣憨笑。

“如果芃芃看到咱現在這身就好了。”程晉心道

“六殿下在嗎?”

這時,趙景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程晉上前打開院門,換回宮服的趙景笑著跨進碧波院。

“恭喜六殿下,賀喜六殿下。”

秦霄上前,“趙……趙公公,這是給本殿下帶來什麽好消息了?”

秦霄當然沒那麽傻,會把趙公公喊成趙兄,之所以這麽做,隻是想讓趙景記起昨日之情。

趙景眸子裏果然沒了以往的拒外之色。

“六皇子秦霄接旨。”

“秦霄在。”

“皇上口諭:小兔崽子趕緊滾出皇宮入住太子府,朕準你自行招募三十名奴仆,十名婢女,五十名護衛。至於朕之前派予你的那兩名大內侍衛,問問,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便留在你這。”

“欽此~”

趙景宣旨完畢,立即上前攙扶秦霄,後者神色顯現一絲凝滯,很快消失不見。

李巍與程晉兩人並未察覺秦霄神色間的變化。

“六殿下,旨意宣讀完畢,灑家這便回去了。”趙景將秦霄扶正,揚起手中的浮塵,轉身離開。

程晉見趙景走遠,不滿地說道:“這家夥當真白眼狼,昨晚的酒菜算是白吃了,居然這般冷淡。”

秦霄悄無聲息地將手中之物塞進袖口,轉頭對程晉、李巍說道:“本殿下進屋休息一會,昨夜回來太晚,這時確實是有些乏了。”

話畢,帶著滿臉疲憊走進主屋。

秦霄關好房門後便來到房間中央的圓桌旁坐下。

小心翼翼地抽出剛剛趙景塞進掌心裏的紙張,並鋪在桌麵上。

定睛一看。

好家夥!

竟是明日東郊圍獵的考核內容!

秦霄端詳許久,隨後起身找來火石將桌上的蠟燭點燃,把紙張放在橘黃色的燭火裏。

望著桌麵上的灰燼,秦霄陷入沉思。

皇帝老子為什麽這麽著急地下旨讓他搬進原太子府?

用意何在?

秦霄右手食指輕輕敲在桌麵,輕笑道:“導引矛盾麽?”

如今太子位懸,九龍奪嫡之局不可變,王朝內部暗流湧動。

皇帝老子將他秦霄拎出來,是想吸引各皇子仇恨,將王朝內部矛盾從暗處引到明處?

這與前世漂亮國發動國外戰爭導引國內矛盾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秦霄身無背景,光棍一條,做這事最為合適。

其他皇子還得考慮一下身後站在的利益集團,他秦霄根本就沒有,省心無比。

如果命硬,在與各皇子周旋中活下來,那也是塊上好的磨刀石。

至於太子之位?

嗬——

秦霄眸光清澈無比,並未被表麵假象蒙蔽。

無論從哪方麵講,太子之位根本就不可能落在他秦霄頭上。

皇帝沒那麽傻,會把繼承權放在一個在朝中沒有半點根基的皇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