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淨塵看出宗正的猶豫不決,警告:“限宗正一個時辰找到這個讓本王背鍋之人,本王還可以大度成全二人。”
他勾唇走近,冷冽刺骨的氣息瞬間將宗正籠罩其中。
“但若是超過了一個時辰還未找到,本王隻能去請父皇為本王主持個公道,畢竟昨日送來還是完璧,不過一夜未來王妃便在宗人府丟了清白。”
話落,他在宗正及眾人的驚恐的目光中,優雅地坐在了簡陋的椅子上。
宗正不敢再看這位爺,隻能暗暗地讓人給梅閣老傳個信,然後安排管事去查梅大小姐的“情郎”。
他則心驚膽戰地,坐在了豫王下首,陪他喝茶。
豫王明明沒看他一眼,但是整個牢房的氣氛,低沉得讓人大氣不敢喘。
兩刻鍾後,梅閣老沒來,倒是梅蓮雪的侍女冬兒來了。
她拎著食盒,身子有些顫抖:“小、小姐,梅閣老讓奴婢給你送點你平日裏愛吃的。”
梅蓮雪掌心一涼,心底“咯噔”重重跌落。
祖父竟……放棄她了!
她咬牙切齒,一向清麗的臉終於開始扭曲猙獰。
一個個都想讓她死,她偏不!
她杏眸恨恨地看向了,如在府邸般,優雅閑適喝茶的豫王。
“我……自己招情、夫,還請豫王信守承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司空淨塵一眼看穿了她眼底的恨意,並不在意:“說。”
梅蓮雪無視了冬兒狠眨的眼睛,杏眸掃了一圈。
“是他!”她抬手指向了,模樣有幾分秀氣的官差。
剛還看熱鬧的觀察,看著眾人看來的目光,臉紅脖子粗。
他想解釋的話,在宗正威脅的目光中咽了下去。
梅蓮雪見那小官差沒有中獎的喜悅,竟還一臉的嫌棄,摳著牢門指甲斷裂處早已血肉模糊。
司空淨塵起身,拍了拍肩頭不存在的灰。
“本王說到做到,這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拜堂成親,本王與宗正都是你們二人的證婚人。”
他轉眸看向了影悟:“去,為兩位新人準備準備。”
影悟抱拳領命,但一出牢房,便在暗處叫來了影山:“激發醫聖的毒。”
安排好後,他快速地去置辦東西了。
不出兩刻鍾,便置辦好了兩套喜服,龍鳳紅燭。
司空淨塵墨眸,在水霧後冷沉:“很好,那開始吧!”
影悟效率這麽高,怕是已經想到了,拖他留下的後招了。
他回眸,掃了眼廣安良。
廣安良心領神會,在梅蓮雪咬牙切齒地拜堂時,悄然退下。
司空淨塵待二人拜完堂,送入洞房後,才抬腿出了宗人府大牢。
宗人立即快步,殷勤地將豫王到大門外。
司空淨塵腳步微頓,意有所指:“既然嫁了你的人,日後本王可不想再發生今日這些事。”
宗人一臉苦逼地點頭:“是,下官明白。”
豫王這是警告他,梅蓮雪若是再惹麻煩,就要連他一並算賬了。
司空淨塵淡淡地掃了眼,眼底隱有幾分擔憂之色的影爽,又掃了一眼從容自若的影悟,唇角涼颼颼地勾起。
“還不是心腹,便想左右本王的決定?”
影爽臉色一白,影悟抱拳,搶先:“屬下不敢。”
影爽、影肆二人緊隨其後:“屬下不敢。”
司空淨塵冷哼,一聲口哨。
“嗒嗒……”馬蹄聲由遠及近。
駿馬經過,他抬手,翻身上馬,人馬未停便向著城外疾馳。
轉眼沒了人影,影爽一臉焦急,埋怨:“你這麽快做什麽?”
影悟瞥了眼暗處,並未解釋。
小主子顯然不信他們,他自然要好好表現,況且這次不用他們親自來攔了。
果然,司空淨塵還未出京,紅豆便騎馬追來。
他眉頭緊鎖,不耐:“何事?”
紅豆滿臉焦急:“王爺,醫聖毒發了。”
司空淨塵墨眸危險眯起,掉轉馬頭快速朝公主府疾馳。
“誰靠近過?”
紅豆臉色難看:“無人,繁星管事已經在排查羽林衛了。”
王爺的暗衛,絕無可能出現二心之人。
司空淨塵沉聲:“讓廣安良排查暗衛。”
他不懷疑暗衛的忠心,但是墨家影衛各個會催眠,不能不防。
半刻鍾,他便到了公主府,將馬丟給守門的吳常,便快步進了從心苑。
路上,他快速吩咐:“將公主此前配製的解藥拿來,再準備一個碗。”
紅豆將兩樣東西,拿到了醫聖的房間。
“王爺,這解藥隻能拖延一時,要不要叫公主回來?”
司空淨塵接過瓷瓶和碗:“隻是還差個藥引子。”
話落,抬手示意她退下。
司空淨塵拔出匕首,刺入心口,將解藥丟在碗裏,接了小半碗冒著熱氣的心頭血,才點穴止血。
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沒了血色,最後緋色的唇白成了雪。
好在,醫聖喝了解藥,眼皮轉動著醒來。
醫聖茫然了一瞬,目光隨即落在司空淨塵胸口的刺眼的鮮紅。
加之滿屋子血腥和苦澀的藥味,他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你……救了老夫?”
他不記恨,他以疫區百姓性命,逼迫他與孫女完婚洞房了?
司空淨塵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祖父,本王現在很……喜歡芊芊。”
他一向不喜歡將情愛掛在嘴邊,但真的說出來了,雖然不自然,但是心底前所未有地輕鬆。
醫聖在看見他胸口刺眼的猩紅,以及嘴裏還未散去的腥甜和藥汁的苦澀,哪裏還能不明白?
“是……你救了老夫?”眼底震驚之餘,還有難以言喻地感動。
他起身,擔憂地伸向他的手腕。
司空淨塵不著痕跡避開,難得柔和恭敬:“祖父,孫女婿無事,休息一下便好。”
看著他蒼白的麵色,醫聖壓下了所有的疑問,語氣和藹地催促:“老夫無事,你快些休息。”
孫女芊芊過得好不好,豫王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司空淨塵頷首:“好,祖父。”
悄聲退出側殿,吩咐下人熬了些清淡的粥,才回主殿歇下。
他才躺下,意識便頃刻間渙散,陷入黑暗。
誰也沒有發現,有淡淡冰光在他蒼白的肌膚下流淌。
明明初春,冰雪消融,但床榻上竟開始結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