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湯湯瞥見了豫王此前蒼白的臉,一夜間恢複了氣色。

探究、好奇的目光在芊姐姐和豫王身上徘徊。

司空淨塵波瀾不驚,仿佛默認了眾人所有旖旎的猜測。

在葉老幾人風卷殘雲中,優雅地為她夾滿了一疊菜,還都是她愛吃的。

他將菜碟推到她粥碗旁,淡淡:“吃吧。”

“不……”白芊芊一張嘴,腫脹的下唇便是一陣陣的痛:“嘶!”

許湯湯大大咧咧:“芊姐姐,你下次一定要咬回來,畢竟你是在上麵的女人!”

白芊芊一口粥嗆在了喉嚨裏。“咳咳……”

這茬是翻不過去了嗎?

葉老美滋滋地吃著早膳,吧唧著嘴悠哉道。

“老夫不管你們誰咬誰,反正快點給老夫咬出來個徒孫玩就行!”

司空淨塵輕拍著她的後背,輕點下顎:“好。”

白芊芊頓覺得這氛圍不對,她慌亂起身。

“廣安良,十名軍醫你安排好了嗎?”

門外莫名中箭的廣安良一怔:“啊?”

這火怎麽忽然燒到他身上了。

司空淨塵微不可尋地頷首,食指無聲地點了點桌子。

他原是想借著武協的身份,安排軍醫和她學習縫合、治療外傷。

她現在既然主動提出,之前安排好的軍醫可以先過來學習。

至於武協的十名軍醫名額,再安排就是。

廣安良立即心領神會,領命退下去安排。

白芊芊憋著一口氣,起身去了前廳。

司空淨塵起身拿著大氅追上,不顧她的抗拒,為她係嚴實了大氅。

閑庭漫步在她的身後。

她到前廳時,十名軍醫已經在下首坐好。

十名軍醫起身淡漠行禮:“王妃。”

瞥見王妃身後的豫王,態度像翻書一般,立即躬身行禮。

“豫王。”

司空淨塵墨眸淡淡地掃了幾人一眼,沒有讓幾人起身的意思。

幾人一動不敢動,他們心底不服豫王妃,但是不敢不服豫王。

豫王妃可以用醫聖的藥方,豫王的戰功卻是憑實力打出來的。

白芊芊並不在意,神色淡淡:“坐吧。”

一眾軍醫依舊紋絲未動,直至感受到王爺冷颼颼的眼刀子。

唰!

一眾軍醫才齊刷刷,軍姿坐下。

白芊芊知道以她現在的年齡,在醫者圈裏的確太年輕,又有祖父這尊大佛在,他們怕是沒人會真的信服她的醫術。

她看了一眼廣安良:“準備一頭成年的豬。”

廣安良雖是不解,但還是立即領命退下。

白芊芊看著軍醫,好心提醒。

“各位沒用早膳吧?”

她記得前世,第一次上課解刨大體時,班上一多半的同學,在衛生間吐了一堂課。

將近小半年的時間,他們見到熟肉都會想吐。

這時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軍醫,不在意:“豫王妃,老朽幾人,什麽樣猙獰恐怖的傷沒見過。”

其餘軍醫紛紛認同地點頭。

白芊芊知道,這些老軍醫也都有自己的驕傲。

在她的醫術沒有讓他們心服口服前,誰也不會真心服氣,所以她從縫合開始。

這時,“哼唧哼唧!”的豬叫聲由遠及近。

胡子花白的老軍醫不解。

“豫王妃,老朽幾人很忙的,不知治療外傷和豬有什麽關係?”

白芊芊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廣安良,示意他將豬帶進來。

廣安良費勁地將豬拽了進來。

許是因為屋子裏人多,豬一進屋便開始橫衝直撞。

嚇得一眾軍醫變了臉色,下意識求救地看向了豫王。

但他老神在在地在首位喝著茶,目不轉睛地看著白芊芊。

軍醫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豫王妃身手敏捷,毫發無損地與三百斤左右的肥豬周旋著。

啪!

飛豬忽然倒地,身上還插著不起眼的銀針。

胡子花白的老軍醫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針灸封穴!”

其他軍醫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疾步走到倒地肥豬麵前。

親眼看見肥豬還眨巴著眼睛,更是唏噓不已。

“各位都是前輩,想必外傷處理都駕馭能熟,本王妃要教的便是縫合術。”

胡子花白的老中醫,捋著胡須:“燙傷一樣可以封住傷口。”

白芊芊也不解釋,拿出藥箱,戴上特製的羊腸膜手套。

“廣安良,準備好痰盂。”

一眾軍醫眼底的不服氣越發明顯。

豫王妃這是當他們是後宅婦人,見血就害怕嘔吐?

將手術所需器械用具一應準備好,在一眾不解的目光中,麵無表情地開膛破肚。

一開始一眾軍醫還能故作鎮定。

但他們是第一次看見“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滿肚子快要淌出來的腸子……

這種新鮮,太觸目驚心,與平日裏恐怖、猙獰的傷口差別很大。

很快有一個軍醫憋不住了:“嘔……”

她嫻熟的解剖,又嫻熟一層一層地縫合。

老軍醫一直熬到她最後一步,臉都憋成了菜色,才舍得抱著痰盂去角落裏狂吐了。

白芊芊抬頭,眉梢微挑地看向了上首的司空淨塵。

他那張驚世無雙的臉,依舊沒有半分波瀾,鎮定自若地喝著茶。

她忽然覺得,這精分也有變態的潛質!

司空淨塵察覺到她目光,起身遞給她一杯熱茶。

一眾軍醫抱著痰盂吐得昏天黑地,看著豫王夫婦雲淡風輕地喝著茶。

他們心底終於服氣了,即使不是醫聖的地親孫女,這手醫術他們心服口服。

“留下用午膳吧,各位前輩有什麽問題,也方便探討。”

一眾軍醫有一肚子問題想要請教,實在是腦海裏的畫麵太過血淋漓,他們吐得停不下來。

原本還懊惱遺憾,聽見豫王妃的話,抱著痰盂邊吐邊點頭。

“好……嘔……”

豫王妃的氣度,頓時令眾人折服。

真有大醫風範!

午膳。

眾人上桌,一眾軍醫瞧見桌上的紅燒肉、溜肥腸、土匪豬肝……

此起彼伏的嘔吐聲再次響起。

他們抱著痰盂,吐到渾身顫抖,一陣寒意從腳尖竄起。

豫王妃睚眥必報的程度,不遜色於豫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白芊芊美眸狡黠,一本正經。

“各位盡快適應,如此才能不管有多麽嚴重的外傷,都能麵不改色,逐層醫治縫合好。”

美中不足,沒能報複到精分。

司空淨塵麵上雖然波瀾不驚,但另一隻放在腿上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瞥見她美眸裏的遺憾,他心底的懼意淡了幾分,唇角微微勾起。

在一眾嘔吐聲中,倆人從容用膳的模樣,詭異得有幾分美好。

這時,小江管家引著梅蓮雪進來時,所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她垂眸,落落大方地行禮:“參見豫王、豫王妃。”

她隨即又呈上一張精致的請帖。

“臣女是替太後來送賞梅宴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