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
幾天後，醫院。
雷人躺在病床上。
他妹妹雷婷趴在他的床邊，已經睡著了。
雷人有點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父親過世兩年多了。這些年，雷婷過得很辛苦吧。
她並不是那麽莽撞的人。碰了阿莉的釘子之後，她會再去練功，然後再回來報仇，失敗了就再去練。可是，她真的知道她的仇人是誰嗎？
又或許，他應該告訴雷婷她是什麽，但是，卻真的沒有辦法開口。
他不是阿莉，不會看人隻看靈魂。
不過，他至少學會，不去看人。
如魚臨水，冷暖自知。他有自己的感受，不會去理睬別人怎麽說。
門開了。
一個人影走了進來。是阿莉。
阿莉沒有說話，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邊上。
“晚安。”雷人開口說著。
“晚安。”阿莉應著。她已經脫掉鞋子，爬上了病床。她的鞋子好像有點大，一蹬就掉的那種類型。蹬掉鞋子以後，她象一隻小貓咪一樣地爬上了床。然後看了看，因為雷人一邊被雷婷壓著，被子揭不開，所以她看了看床的那頭。
雷人的身材很高大，顯得被子有點短。阿莉看了看，把雷人腳下的被子一掀，然後，從他腳底下那邊拱了上來，爬到他的胸膛上。
雷人把自己受傷的胳膊往一邊挪開，讓阿莉不會感覺到那麽狹窄。
“真暖和。”阿莉說著。這句話，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在夢囈。
至少雷人不能確定。
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用說話。
他用那隻能動的手，有點寵溺地摸了摸阿莉的頭。
父親一直很寵阿莉。他也是。
隻是，為什麽會是這個結局？
不知道。
阿莉一直在笑著。
不過，那小小地身影走在自己身前的時候，他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阿莉做了隊長。她依然象一個小孩，去吃肯德基，去玩水，去翹課。她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一直在笑。
或許，就是那笑容，吸引了他吧。
有人走進來。是歐陽。
歐陽的臉色並不太好，他的頭發，甚至有點亂。
“怎麽樣？”雷人問著。
“爺爺失蹤了。”歐陽的回答。他口裏的爺爺，指的是康校長。
“然後呢？”雷人直覺地問道。
“阿莉說，校長去旅遊了。”
雷人放下心來。
阿莉說，校長去旅遊了。這麽說來，校長並沒有什麽危險。
“那你在著急什麽？”雷人問。
著急什麽？歐陽一時說不出來。他的腦子在飛快地轉著，過濾著事情的一切。
首先，他們在送雷人到醫院的路上，聽到後麵阿莉的那句很大的喊聲，校長，你去死吧。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弄不明白。
其次，最近的聽證會，他才知道，這個學校的法人代表並不是康校長，也就是他的爺爺的，而是阿莉的。也就是說，這個學校的所有的財產，在阿莉名下。
在知道了這個龐大的學校是阿莉名下以後，康氏集團的人拒絕支付學校每個月的開支。
眾所周知，這所學校屬於半公益性質，不以盈利為目的。其實相當於一個大型的別墅，每個月有幾百萬不等的開支。如果說假設康校長去世以後，這個學校就要關閉了嗎？
爺爺的失蹤並不是那麽簡單，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遺產糾紛。
還好他屬於置身事外的人，對遺產不是那麽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整個事情的真相。
“還有，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歐陽還在想著什麽。
“什麽？”
“阿莉不見了。”
雷人並沒有太驚疑。他甚至，還在摸著阿莉的頭。
他妹妹在他的邊上，還沒有起來。
雷人現在還有心思去吃蘋果，他伸手拿了一個。他妹妹睡著以前削的。
躺著的時候自然是不那麽容易吃東西的，所以現在，雷人的身子已經略略直起，露出他胸前的一個小小的腦袋。
黑發如錦。
呃……歐陽感覺到自己的下巴有往下掉的趨勢。這個家夥，在受傷的時候，胸前還有個女人？確實讓他驚到合不攏嘴的。
不過，這個體型，還有這個發色，怎麽感覺到這麽熟悉來著。
那個小小的身體好像被雷人那半起身的動作弄得不大舒服，所以她扭了扭身子，然後，把臉轉過來了。
於是，歐陽直指著身前的兩個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天啊，是阿莉，眾人口中盛傳的那個殺死校長，然後卷款潛逃的阿莉。
這，這是一個什麽世界啊。
雷人並沒有太在意，他還在吃蘋果。半晌，他把被子給剛才有點折騰的阿莉蓋好，然後又想了想，才問出一句：“飛鳥怎麽說？”
歐陽的眼裏，亮了起來。
飛鳥，學生會長。
一出場就震住全場的人。
一身的學生裝，金邊眼睛斯文有禮，不過，他的氣場卻是全場所不能比擬的。他宣布，所有學校的事情由他負責。甚至，包括以後學校每個月的開支，由他全權負責。
歐陽當時的心情就是一震。
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他的氣勢，和雷人很象。強者的氣勢，讓他有一戰的衝動。
飛鳥，是可以吸引全場目光，並且讓人想要去追隨的人。
他的興趣被挑起了。
不同於雷人的內斂，也不同於秋葉的桀驁，也不同於阿莉的慵懶。飛鳥散發的，是可以掌控全局的魄力。
“喂，好戰分子，別胡鬧。”雷人好像已經知道他的想法。
“飛鳥很強。”歐陽這樣說著。
“自然。”雷人撇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蘋果。不強，能在這個異能群集的地方當學生會長嗎？這個學校光執法者就有幾十個，不強的話，早就被毆下去了。
“好了。我說完自己的秘密了。該你了。”歐陽忽然話題一轉。
“我的？秘密？”雷人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當不當我是兄弟？”歐陽挑起了眉。
好吧，看來，他確實瞞不過歐陽的眼睛。也難怪，他對阿莉的態度，確實讓很多人驚疑。他想了一下，才緩緩的開口。
他說著當時康校長所知道的事。
清道夫計劃。阿莉的兩個摯友在對她實行清道夫計劃的時候，無一例外的，被反彈死了。
這個，是他從雷家的線脈所得到的消息。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的近乎兄長的人。
也是阿莉的。
…………
當聽完一切的時候，歐陽的眼睛都要豎起來了。
“阿莉有沒有說什麽？”歐陽並沒有很大聲。
“我不敢去問她。”雷人低著頭，摸了摸阿莉的小腦袋。
這個小家夥，一直縮在他的懷裏。那麽地自然，仿佛這胸膛天生就是為了她而造似地。
“等她醒來，我來問。”歐陽看到他的神色，決定著。
“不用等，我醒著。”一個懶懶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阿莉。
斬鬼者阿莉。
私立三名學校幾大不可思議之一。她的全身，仿佛被疑團包圍，那麽地讓人看不透。但，又是那麽地平凡，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不對，更像一個小學生。
“阿莉……”雷人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阿莉又知道多少。
一瞬間有點靜。
“要吃蘋果嗎？”雷人又拿了一個。
阿莉搖頭。
“小婷是削給你吃的。”
……
“她不會知道的。”雷人堅持著什麽。
“她醒著。”阿莉卻笑了。
醒著？
“什麽時候？”雷人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對歐陽的話。
“剛剛。”阿莉和小婷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著。
她們兩個好像很有默契。
小婷微微探起身，伸出了手。阿莉也起身，兩個人擊了一下掌，好像是兩個至親的朋友。
擊完這一下以後，小婷就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早點回來。”雷人在她要出門的時候說了一句。
她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阿莉一直在看，這時候忽然插了一句：“這次不要去練劍了，去練槍吧。”
她這麽說著，還用雙手比了一個打槍的姿勢，就是她自己常用的那種姿勢。
“我之所以還在練劍，就是為了不讓你被槍打死。”小婷已經走了出去，並沒有回頭。
“謝了。”阿莉還在那麽道著謝。
就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得到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歐陽越發地愣了。
“要你管。”阿莉白他一眼。然後，很不給麵子地，她拉了拉病床的被子，然後趴在那裏，很快地就睡著了。
恩，少了一個電妹，這個床感覺寬展很多。
歐陽就嘎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
“喂，哥們。這感覺很不好哎。有沒有什麽我能做的？”半天，他才在那裏怪叫。他是路人嗎？還是來打醬油的？他怪叫起來。
喂喂，好不好說清楚一點的？啞謎嗎？
這個，十分地摸不著頭腦啊。
“有。”
“什麽？”
“阿莉說，要你和秋葉進學生會，而且希望你能跳級和飛鳥一個班。”雷人慢慢地說著。
“飛鳥？”什麽意思？歐陽並不想勞動自己的腦筋。
阿莉安排的，一般人猜不透。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飛鳥的騎士。”雷人鄭重地開口。
騎士製度。
雖然剛開始解釋為主仆，但歸根結底，是為了防止異能者被獵殺而進行互相保護的一種模式。
互相保護？
“十分榮幸。”歐陽的嘴角慢慢咧起，劃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