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走遠了,宋丞相追上來,攔住他的去路。
“這件事不同以往,以前我怎麽縱著你都行,此事牽扯到皇位之爭,你不要意氣用事!”
他看得出來,宋之珩這麽多年一直與衛王走得很近。
隻有皇帝相信宋之珩能是他手裏的一把刀!
如今衛王公然與皇帝為敵,皇室遲早有一天會大亂。
他已經身陷其中,無可自拔,但他不能看著兒子也摻和進來!
“不勞你操心。”宋之珩冷眼看著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自然也不會連累到府裏任何人。”
“你是鐵了心要幫衛王?”宋丞相怒問,“你知不知道,前路多麽凶險艱難?”
“他會是個好皇帝,衛王妃也會是個好皇後。”宋之珩嗤笑,“不似如今的帝後,昏庸無道!”
在宋丞相那句“混張”罵出來之前,他已經轉身走遠了。
蕭雲舟要爭皇位,他會陪到最後!
不僅因為,他們是好兄弟,更因為,蕭雲舟會是個好皇帝!
離開丞相府時,他看到外麵聚集了很多人,不由得皺眉。
他答應不將此事外傳,可好像已經有人傳出去了。
有人小聲議論著:“丞相府是不是真的出了血山?上麵到底寫的什麽字?”
“我聽說好像是的,而且與上次俞王府的異象一模一樣!”
“上次我就聽說,好像異象指的是,如今的皇後是妖後,難不成是真的?”
“俞王府和丞相府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戒備森嚴!誰能悄無聲息地搞這種貓膩?那必然是神佛的指示。”
“不能吧?皇後娘娘這麽多年,對咱們這些百姓,也算是不錯。”
“你懂什麽?如今各地旱災連連,有人甚至揭竿而起,就等著謀逆,若不是衛王撐著,隻怕東籬已經亂了!”
……
眾人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看到宋之珩從裏麵出來,他們瞬間閉上嘴。
誰都知道宋丞相是保皇派,宋之珩又是他的兒子,誰也不知道他怎麽想。
看著他們的神情,宋之珩都能猜到他們在議論什麽。
他什麽話都沒說,轉頭看了眼身後追上來的父親,大踏步地離開。
宋丞相追出來,原本打算再叮囑兒子幾句,卻看到門口圍滿了百姓。
這些百姓看著他的眼神都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說是防備。
他回了院子,讓小廝將大門關上,問道:“這件事,何時傳出去的?”
“不知。”小廝搖頭,“從晨起到現在,小的已經約束府內所有人,不曾有人出門。”
宋丞相看向離開的兒子,也絕對不會是他!
那麽,這一切就是有人在陷害丞相府,讓他做出選擇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衛王,可衛王應該不懂這些旁門左道,衛王妃就不同了。
衛王妃似乎認識很多江湖中人,真有個把好手,能深入丞相府做這些,也不是不可能。
他當下便入宮,這件事既然百姓已經知道,肯定也傳入宮中。
今天他原本休沐,卻也不得不入宮去。
皇宮大殿。
今日,蕭雲舟帶著顧清鳶一同坐在皇位旁的椅子上。
如今他們還不是真正的帝後,那個位置說到底是不能坐的。
隻聽禦史台的人稟報道:“殿下,這兩日各處都送來消息,幾個地方都出現了異象,無論何種異象,均指向皇後娘娘,還請殿下裁決!”
“之前俞王府上也出現了異象,看來這真的是神的指示!”有人附和道。
蕭雲舟眸色陰沉,看著跪下的禦史台眾人道:“此事既然牽扯皇後,便請帝後二人前來。”
立刻有內侍前去,請帝後前來。
眾人全都靜悄悄地站著,無一人再提及這之外的事情。
可帝後還沒來,丞相突然來了。
他看了眼上位坐著的兩人,更加證實自己之前的猜測,此事不僅是衛王妃所做,衛王也知情。
“丞相不是休沐,如何又上朝?”有人問。
宋丞相不理會他,向蕭雲舟行禮道:“殿下,臣入宮,是為了一樁奇異之事。”
他當下將自己府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眾人吃了一驚,沒想到丞相府竟也發生了這樣的事,看來皇後真的是人神共憤了。
瞧著丞相,顧清鳶心中暗喜。
今天早上在丞相府門口的百姓,全都是她暗中安排好的。
在假山滲出血跡的同時,她便讓人將此事宣揚出去。
一旦丞相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他一定會先入宮將此事告知所有朝臣。
宋丞相說完之後,看向顧清鳶道:“衛王妃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人對此雖然奇怪,但丞相之前幾次幫衛王妃說話,今天問她,雖然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顧清鳶麵色依舊平淡,思慮片刻道:“不如丞相先聽聽禦史大人的奏折。”
在她的示意下,禦史又將方才的事說了遍,問丞相:“若是丞相府異象與這些事一同發生,隻怕……”
皇後真的是妖孽,而且要盡早除之而後快!
“臣倒是覺得,此事是有人故意為之。”宋丞相卻看著顧清鳶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有人掌控一切,就為了扳倒皇後!”
蕭雲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是嗎?本王倒是不知,誰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入得俞王府與丞相府造次?”
“殿下在邊關已久,不知這江湖中,能人輩出。”宋丞相意有所指地看向顧清鳶。
蕭雲舟有意無意地攔住他的視線:“丞相這麽說,就是沒有證據,全憑臆測?”
“星象之說,殿下不是不信?”宋丞相道,“這異象與星象,難道不一樣?”
“哦?”蕭雲舟挑眉看著他,眸色陰冷,“這麽多年,欽天監用星象害了多少條性命,若他們都是無辜,為何丞相不曾站出來阻止?”
宋丞相不說話了,當年衛王的母妃被星象所害,他還未來得及出手阻止,她就已經在後宮自縊。
他知道衛王這麽多年都因為此事記恨他,甚至是兒子心裏也有個結。
從入朝為相以來,他不敢說自己半點錯都沒有,但唯一最愧對之人,便是衛王的母親。
那真的是個十分好的女子,可他卻來不及救她一命。
他沉默片刻,外麵卻驀然響起皇後的聲音。
“欽天監這麽多年,為東籬擋下無數次天災,可謂鞠躬盡瘁,怎麽到了衛王口中,竟成了禍國殃民的奸佞?”
話音落地,帝後二人已經出現在大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