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向忠於自己,卻突然站出來替蕭雲舟說話的宋之珩,蕭晉覺得,朝堂真的已經完全失去掌控。

即便是皇後出麵,也已經沒有辦法力挽狂瀾!

他心中覺得十分悲涼,看向皇後,卻發現她在給自己使眼色。

幾十年夫妻,他立刻明白,當下就捂著心口,故作病發的樣子。

“皇上!”伍豐立刻上前,扶著他大喊,“來人哪,快去請禦醫!”

他不著痕跡地用手指搭了下皇帝的脈象,轉頭看向蕭雲舟,示意他皇帝是裝病。

蕭雲舟大踏步上前,直接攔下皇後的腳步:“皇嫂,皇兄既然生病,臣弟十分憂心,就由臣弟代為照顧!”

說完,他根本不顧皇後煞白的臉色,與伍豐一同扶著皇帝去後堂。

皇帝偏偏還不敢反抗,生怕露餡兒!

待她們走後,顧清鳶緩緩起身,看著皇後道:“皇後娘娘,既然皇上與殿下都不在,欽天監這些人,本宮就代為處置,你覺得如何?”

“你敢!”皇後瞪著她,“小小王妃,竟敢以下犯上不成!?”

“不過是分內之事,不存在以下犯上。”顧清鳶的神情依舊淡然,“恭請皇後娘娘起駕回宮!”

她聲音落地,立刻就有後宮婢女上前,一副要架著皇後離開的樣子。

皇後不得已,露出與她平日淡然神情不同的狠毒。

這麽多年,她為了東籬可謂心力交瘁,沒想到今日卻輸給他們夫婦!

她心中不服!

可看著朝堂中人的神情,根本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不服也隻能離開。

待她離開,顧清鳶垂眸看向朝堂中的各位朝臣:“欽天監監正草菅人命,本宮便命顧大人與宋大人,一同審理此案,無論多久的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

她方才就坐在蕭雲舟身旁,聽著他和皇後的對話,下意識地覺得,他們二人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

皇後曾經也用陷害旁人是妖妃的法子,害過與蕭雲舟有親密關係的女子。

難道是蕭雲舟的母妃嗎?

兩世,她都不曾聽他提起過自己母妃的事情。

若當年真的是皇後害得蕭雲舟母妃,她定然不會讓皇後以良善之名死去!

顧清川與宋之珩一同拱手應聲:“是!”

“無論牽扯到誰,都一查到底!”顧清鳶發了狠話,“若是牽扯到誰,不肯就範,自有本宮與殿下出麵!”

兩人再次應聲,讓禁軍將監正帶下去。

看著其餘人,顧清鳶便讓他們全都散了。

朝臣們紛紛離開,許多年紀大些的臣子,腳下像是虛脫了般,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

所有人都離開,隻有餘先生最終留下來,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先生為何不走?”她問。

“你野心不小啊!”餘先生走近了些道,“今日,我才算是看清楚了你。”

“所以呢,餘先生後悔以前助我?”顧清鳶挑眉問,“我從不強迫於人,若是你後悔……”

“我呸!”餘先生沒好氣地啐了口,“你有這個想法不早說,害得我提心吊膽,怕你們入了皇帝的陷阱,整日給你們通風報信,感情你們早就什麽都知道!”

顧清鳶:“……”

餘先生對於每件事的反應,每次都出乎她的意料!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顧清鳶歎了口氣,“皇上如何昏庸,又如何忌憚我夫君,先生都看到了,若是我們不反抗,將來就隻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不忌憚,衛王是先帝血脈,想做皇位也沒什麽大不了。”餘先生依舊語出驚人,“這世上,有野心從不是什麽羞恥之事,羞恥的是,因為野心而傷害無辜之人!”

“先生所言極是!”顧清鳶頷首笑道,“經先生點撥,我豁然開朗!”

餘先生擺了擺手,一副不想與她多說的樣子,轉身走的瞬間道:“以後若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講,不用不好意思,當初你捧我走到今日地位,這都是你該得的。”

看著他離開,顧清鳶才驀然笑起來。

她很慶幸,走到今日,身邊的人都還在。

隻是,榮錦那邊……

這麽久了,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不知道她是否平安?

她略微歎息了聲,轉身出宮。

上了馬車,竟發現車裏已經坐了個不速之客。

“我來找你,是有話要跟你說。”

“沈姑娘?”顧清鳶十分驚喜地道,“你有什麽事,盡管告訴我,之前我利用你,為了彌補,你盡管告訴我要做什麽。”

“徐言敬一和你們皇帝達成一致,要將我賜婚給衛王。”沈知意冷聲道,“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兩國和平,所以我一定會答應賜婚,就算你嫉妒,也請你為了百姓而忍耐。”

“什麽?”顧清鳶吃了一驚,“你怎知他們的籌謀?”

看著她吃驚的樣子,沈知意嗤笑道:“還以為你是為了大局,可以犧牲個人利益之人,沒想到,在大是大非麵前,你也如此計較兒女私情!”

“沈姑娘若是不介意,為何要特意來跟我說這些?”顧清鳶輕笑著問,“你真能放下與我哥十年的感情?”

她一眼就看穿了沈知意的強作鎮定。

如果真的想要答應賜婚,就不會特意來告訴她。

等到賜婚那日,憑借著西夏公主的身份,強勢入府就是了。

蕭雲舟能將楚念曦丟出去,卻無法將沈知意丟出去。

因為,他背不起“破壞兩國和平”的罪名!

“我與他,早就沒有什麽感情。”沈知意道,“有的也隻是互相利用,以後我們可能就是一個府裏的人,我隻是看在之前的交情上,來告訴你一聲。”

待她要下馬車時,顧清鳶驀然抓住她的手腕:“既然與我哥已經撇清,為何還要戴著這個手鐲?”

當初,聶美蘭將沈知意已經看作兒媳,將自己的陪嫁手鐲給了她一隻。

沈知意自從戴上,就沒有取下來過。

所以她一時竟沒有留意到,手腕上還有個鐲子,仿佛它已經是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過是一個玩意兒,能說明什麽?”沈知意反問,卻並沒有取下鐲子,“還有,徐言敬一這次來者不善,我希望你們不會因為內部矛盾,讓他有機可乘,做些什麽破壞兩國和平之事。”

“我替東籬百姓,感謝公主善心。”顧清鳶鄭重地向她行禮,“隻是,徐言敬一讓你入衛王府,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衛王在皇帝眼中的身份,若真的想要和親,也該是將你賜婚給俞王,而不是衛王,反而這麽一來,反而鞏固衛王府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