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學子進入高考倒計時。

有人說,沒有高三的人生是遺憾的。其實高四也是一種很好的人生體驗,複讀班裏的每個人都很努力,有的為了考上心儀的學校,有的為了選擇喜歡的專業,有的分數考了很高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考上大學。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所有課程都結束了,同學們通通上自習。隻要一上課,教室裏鴉雀無聲,都在埋頭刻苦學習。

離高考隻有幾天的時候,班主任組織大家開了一場班會,內容是描述喜歡的大學。有的人說想考北大,因為可以吃北京烤鴨,全班哈哈大笑。有的人喜歡廈門大學,說裏麵的建築物很漂亮。有的人喜歡武漢大學,說裏麵的櫻花開得非常美。還有的人勵誌要去讀國外的大學。

輪到我的時候,我隻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高考的分數能讀哪個學校就讀哪個學校,我不敢說真話。

當初複讀就是為了等孟西樓一年,我想跟他去同一個城市。

孟西樓的成績一直都在中等水平,所以他應該能考上大學的。我一直都抱著這樣的信心,盼望著我和他能在一個城市上大學。在一個大學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我不能再次讓媽媽失望。

估計是因為要高考,孟西樓再也沒有提過表白的事情,他來找顧彌音的時間也很少,那輛黑色的摩托車再也沒在我家門口出現過。

顧彌音也很自覺地沒有打擾梵迦,而他幫我劃重點,解出我不懂的題。以前月考,我是年級第一名,現在都是由他包攬,而且分數會甩開我很多分。或許男生和女生的思考方式不同,所以做題時女生總要遲鈍一些。

我做題都是老老實實地跟著老師的思路走,而梵迦會選擇很巧妙的方式,將知識綜合,再把題目解出來。

所以,梵迦給我講解,總是讓我受益匪淺。

高考的前天晚上,媽媽比我還緊張,畢竟家裏有兩個高三考生。出門考試的時候,媽媽緊張地問道:“你的準考證帶了嗎?計算器帶了嗎?鉛筆帶了嗎?你做題的時候千萬不要緊張,好好考試。”

她那模樣讓我覺得要去考試的人其實是她。

顧越天從來都不過問這些事情,他整天在廠裏忙碌,似乎最近生意不景氣,所以他的眉頭總是皺著,煙灰缸裏的煙蒂明顯比以往多了。

最後一科考試結束之後,我站在考場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仿佛這麽多年的書都是為了這兩天而讀。

高考的題目不簡單,也不算太難,我屬於正常發揮。

考試完畢,顧越天就帶我和顧彌音去買了手機。顧彌音早就想要手機了,隻是顧越天考慮到她的學習,所以一直沒有給她買。

現在解放了,一切都好說。

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給夏菡打電話。夏菡表示,高考完了一定要玩通宵,地點就選在上次的酒吧。

對於那個酒吧,我還心有餘悸,她說這次要帶上許靖川,還非讓我把梵迦叫上。

在她的攻勢下,我妥協了。問她為什麽非要去那家酒吧,她回答道:“我要再去試一試上次喝的茶,這次它要把我追翻了,我就不姓夏!”

夏菡放出這句豪言壯語的時候,我真的沒有嘲笑她。

我對天發誓。

過年的時候,梵迦打過家裏的座機號,有來電顯示,我偷偷把電話號碼記下來,然後撥打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你好。”

“尊敬的客戶,您好,我是《星光大道》的客服人員,很高興為您服務。我在這裏要恭喜您獲得了本電視台送出的一等獎,其中包括獎金三萬元,戴爾筆記本一台,以及一個ipad……”

我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便傳來了梵迦的輕笑聲:“阿熹,我知道是你。”

這段話我背了好久。

“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的聲音我怎麽聽不出來?”

聽到這裏,我的臉有些發燙,然後我按照夏菡的要求,邀請梵迦去玩。

梵迦笑著答應了。

約的時間是晚上,夏菡白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出去。她說她準備對我進行地獄式的改造。

用她的話來講,就是:“蘇熹,你馬上要讀大學了,不能隻穿著你的校服、球鞋,你穿衣服得穿出風格。還有,你的頭發能不能剪出發型來,土裏土氣的。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說你跟著我。”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也隻好任由她折騰。

夏菡給我挑的裙子又短又透,一彎腰鐵定走光。我死活不肯穿,直嚷著讓她換。夏菡走的是性感風,該露的露,不該露的也露。她經常說“看得到又摸不到”諸如此類的豪言壯語。在我強烈的要求下,她挑了一條相對保守的白色碎花長裙,簡單大方。

我剛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夏菡的眼睛都亮了。

“就是它了!蘇熹,原來你得走小清新風啊。”

我看著鏡子裏的那個人,傻傻的,呆呆的,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穿著白色碎花長裙,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夏菡又挑了一雙坡跟涼鞋讓我換上,鞋子前麵是淺綠色的蝴蝶結。等我把鞋子換上之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撇去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我還是挺能見人的。

夏菡捏著我的臉,說道:“蘇熹,你長得不難看,就是不太愛打扮。有一句話你得記住,女人三分靠命運,七分靠打拚,剩下九十分就全看臉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旁邊的店員都笑了。

她拿著卡給店員結賬,說這衣服和鞋子是送給我的畢業禮物。我一看價格,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千三百二。

隻是一件裙子都是八百多,還不打折的。

我隻覺得這件裙子和鞋子十分燙人,急忙拉著夏菡的手,低聲說道:“我們不買了,這衣服和鞋子太貴了。”

夏菡捏了捏我的臉,充滿豪氣地說道:“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在夏菡的洗腦下,我妥協了。因為她說了一句:“你穿著這身,孟西樓一定會喜歡。”

買了衣服之後,夏菡拉著我去剪頭發。

我從來都是用橡皮筋把頭發紮起來,麵前的劉海兒長了,就自己拿把剪刀剪掉。所以有時候劉海兒沒剪好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傻傻的。

夏菡一邊看著我的頭發,一邊和旁邊的發型師商量要剪怎樣的發型,此時此刻我有些昏昏欲睡。

等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鏡子裏的人已經大變樣。那些亂七八糟的頭發都服服帖帖,劉海兒也剪得比較貼近臉型。後麵的長發剪掉了一截,下麵燙了一截卷發,散在背後。

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明亮了許多。

我呆呆地看著鏡子裏的人,不敢相信我居然還有這一天。

夏菡滿意地盯著我的新造型,感歎道:“果然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蘇熹,你變漂亮了。哦,對了,今天晚上我還約了孟西樓,你的新造型一定會驚豔到他的。”

我轉過身,看著她的眼睛,呆呆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夏菡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旁邊的造型師:“你覺得這姑娘好看嗎?”

造型師給了肯定的答案。

我的自信心瞬間爆棚,甚至開始期待晚上聚會時孟西樓會有什麽反應。

經過夏菡的強行改造,我走在路上,終於有了回頭率。由於我第一次穿帶跟的鞋子,走路偶爾重心不穩,看上去有些奇怪。

夏菡習慣性地摟著我的肩膀,說道:“蘇熹,你要自信一點兒,你不比任何人差。”

我一直用這句話進行自我催眠。

一個女子應該在青春年華裏有她最美的樣子,才不枉活這一次。

許多年後,當一切物是人非,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搭配衣服,如何化妝,嘴角的微笑永遠保持在一個得體的弧度。可是那個時候,我卻想念這青澀的傻氣。

晚上,大家都準時到了,我也跟媽媽報備了不回家吃飯。想不到走進酒吧的時候,我最先看到的是顧彌音。她穿著素白的衣服,頭發全部紮上去,露出脖子後麵的文身。她的臉很幹淨,沒有塗粉,也沒有抹口紅,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她曾經的張揚似乎一點點地收斂了。

梵迦就坐在顧彌音的旁邊,目光落在舞台上跳著機械舞的孟西樓身上。

孟西樓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戴著白色的禮帽和手套,看上去帥氣逼人。他胸前的口袋裏插著一枝朱紅的玫瑰,一白一紅,形成強烈的反差。他一邊在舞台上做著各種高難度動作,一邊時不時地看著顧彌音。

隻是她的眼中隻有梵迦。

我提著裙擺,笑著和梵迦打招呼。

顧彌音看著我和夏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夏菡看見顧彌音,諷刺著問道:“某些人不請自來,臉皮可真厚啊。”

顧彌音當著梵迦的麵,就算心裏再不高興,也要保持淑女形象:“孟西樓叫我來的。”

夏菡扇了扇手,自言自語道:“空氣好不清新。”

顧彌音想說什麽,但最終她隻是攥著拳頭,忍了又忍。

我拉著夏菡的袖子,讓她別繼續刺激顧彌音了,不然這兩個人肯定得打起來。

梵迦從頭到腳地打量我,笑著讚美道:“阿熹,你今天好漂亮。”

我頷首,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第一次這樣穿,有些不習慣……”

夏菡驕傲地說道:“都是我挑的,我眼光是不是特別好?”

梵迦肯定地點點頭。

顧彌音自然是嗤之以鼻。

我坐在梵迦的另一邊,夏菡挨著我坐。

我的眼裏全是孟西樓的身影,他做完最後一個帥氣的收尾動作,直接從舞台上跳了下來,幾步來到顧彌音旁邊,將那朵玫瑰插在她的發間,說道:“親愛的公主,請問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顧彌音撇了撇嘴,將發間的花扯下來,扔到地上,責怪道:“你別破壞我的發型……”

孟西樓輕柔的動作刺痛了我的眼。

那些在蘇河鎮的時光張開翅膀從眼前飛過,麵前的孟西樓和小時候的他重合。

氣氛有些尷尬,不一會兒,許靖川也來了。他還是那個老樣子,把一隻手插在褲兜裏,走路悠閑。他坐在夏菡的旁邊,六個人圍了一圈。

夏菡讓服務生拿酒,說道:“今天都喝酒,誰都不許喝其他飲料。”

等到所有人的麵前都擺了一杯酒,夏菡端著酒杯,豪言壯語道:“第一杯酒,讓我們飲盡青春的愁,幹杯!”說話間,夏菡那一杯酒已經下肚了,她再度倒滿,端起杯子對我說道,“第二杯,敬友誼!”

第三杯滿上。

“第三杯,祝願大家都有歸處!”

酒一上來,夏菡就喝了滿滿三大杯。許靖川抓過她的酒杯,不讓她喝了。夏菡不耐煩了,讓他別攔著。

夏菡的酒量真的不怎樣,三杯下肚,不一會兒臉成了酒紅色。她半眯著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說道:“蘇熹,蘇熹……”

“嗯?”

“我難過……”

白天明明很開心的夏菡突然說難過,在我的印象裏,夏菡根本不知道傷心難過是什麽。她在我耳邊說的這三個字讓我心裏一顫,我不由得緊緊抓著她的手。

顧彌音和孟西樓還有梵迦在一起玩骰子,誰輸了就喝一杯酒。孟西樓和梵迦杠上了,因為梵迦總是贏。

夏菡說想吐,我急忙扶著她去廁所。快到廁所的時候,夏菡突然掙脫我的手,衝進廁所抱著馬桶嘔吐起來。

好不容易吐完了,她在水龍頭下洗了一把臉,然後不管不顧地坐在地板上,開始撒酒瘋。

此時的夏菡太過狼狽,頭發散亂,妝容已經花了。她開始哭,而且是號啕大哭,眼淚衝花了眼妝,臉上都是黑黑的。

我一邊用衛生紙擦著她的臉,一邊心疼地問道:“夏菡,發生什麽事情了?”

“蘇熹……剛才許靖川走進酒吧之前,他在門口吻了一個女生……蘇熹……我覺得心痛……”夏菡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眼裏是從未有過的迷茫。

她對許靖川又愛又恨,許靖川一邊關心著她,又一邊傷害著她。這兩個人的事情永遠都扯不清。

“夏菡,你怎麽不先去問清楚?”

“問了又能怎樣?我和他之間不會有結果的。如果我是個普通人,我一定去爭取和他在一起,可我是夏啟均的女兒。我爸需要一個繼承他產業的人,可許靖川不是那個人啊……”夏菡絮絮叨叨地說著,最後一句散落在空氣裏。

我從來沒想過,她會犧牲她自己的幸福去保全夏啟均的事業。

夏菡一生下來就背負著家庭的責任,她不懂經商,卻要去選擇懂得經商的伴侶。前半生她活得肆意,後半生她將為夏家而活。她的愛,她的恨,從此全部埋葬。

“我傷心的並不是他吻另一個女生,而是我和他絕無可能啊……”她喃喃地說道。

我的心被夏菡聲音裏的絕望狠狠撞擊著。看她那麽傷心,我湊上去用力抱著她,低聲說道:“凡事無絕對。”

其實這句話我說出來都沒有底氣,如果許靖川想為了夏菡而改變,他就不會是這個模樣。

大概許靖川是知道夏菡的心思吧,所以才如此對她,讓她恨著。每一個人都有保護他人的方式,不管用哪種方式,都是為了讓那個人幸福。

等夏菡整理好情緒重新補妝後,她又是那個一貫明媚的女子。夏菡的治愈能力比我強太多了。

等我們走出廁所的時候,我發現孟西樓死死地揪著梵迦的衣領,似乎要打架的模樣。顧彌音死命地在旁邊拉扯孟西樓的衣袖,而梵迦一臉淡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最後顧彌音急了,高聲威脅道:“孟西樓,你要敢動梵迦一根手指頭,就永遠別出現在我的麵前!”

孟西樓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頓,拳頭攥了又攥,然後緩緩放開梵迦的領子,怒氣衝衝地朝外麵走去。

顧彌音幫梵迦整理著衣服,不斷道歉:“梵迦,對不起,孟西樓一向是這個暴脾氣,你別放在心上。”

梵迦搖頭說“沒事”。

我和夏菡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夏菡抬頭問梵迦,說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可是沒人回答。

夏菡自討沒趣,非要拉著我去吃夜宵,還準備唱通宵的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沒有通宵的人生不是完整的。”

顧彌音不去,非要梵迦送她回家。梵迦看了我一眼,這才無奈點頭答應。等他們兩個人走後,夏菡毫不客氣地讓許靖川滾,她說不想看到許靖川的那張臉。

明明是她把許靖川叫來的,這會兒又要讓他滾。

許靖川沒生氣,緩緩伸出了手。

夏菡看了他一眼,快速從包裏掏出錢,扔到他身上,吼道:“許靖川,有多遠你就滾多遠!拜托你,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許靖川拿到錢後轉身離開了。

而夏菡癱軟在地上,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後來夏菡又喝了很多酒,我怎麽勸都勸不住。等到夏菡瘋夠了,發泄夠了,我才扶著她慢慢走出酒吧。

而我剛走出去,就瞧見許靖川倚靠在路邊的大樹上,一副等待的姿態。他朝這邊望了一眼,然後大步走過來。

這就是許靖川。

我把夏菡交到他的手上,問道:“你喜歡夏菡吧?”

“嗯。”許靖川沒有否認,將熟睡的夏菡背著,一步一步走在馬路上。

我偏過頭,看著許靖川清秀的臉,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成為夏家的繼承人?”

許靖川搖搖頭,回答道:“我讀書少,隻能算是討生活,所以沒有資格。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努力過,卻沒有被夏菡的爸爸肯定。”

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裏麵。

許靖川和夏菡之間隔著太多難以跨越的東西,誰都沒有勇氣先踏出那一步,我一個局外人看得幹著急。

這一刻,我終於體會到夏菡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罵我傻,罵我眼中隻有孟西樓。

她又何嚐不傻,她唯一比我聰明的是看得比較開。

高考分數公布了,然後是填誌願。

我選擇了夏菡讀的A大,成了夏菡的學妹。顧彌音三本都沒考上,讀了本市的一個專科B校。孟西樓考上了二本,最後放榜的時候,他去讀了顧彌音的學校。

而我在榜上看到梵迦名字後麵的學校跟我讀的學校名字一模一樣。梵迦是全市第一名,清華北大隨便挑,老師也都在惋惜他居然隻選擇讀本市的大學。不是這所大學不好,而是跟清華北大比起來差了一大截。

填誌願的前天晚上,梵迦打電話來問我怎麽填誌願,我直接說填本市的A大。其實在梵迦打電話來之前,顧彌音接到過孟西樓的電話,我聽到孟西樓在電話裏大聲說“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顧彌音根本不想去上學,不過是去專科學校長長骨頭而已,顧家的錢足夠養她一輩子。

我考上大學,最開心的是媽媽。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她喜極而泣。晚上她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A校和B校分別在城市的東西兩頭,隔得非常遠。A校我去過無數次,所以比較熟悉。報名那天,媽媽和顧越天都送顧彌音去報到,而我一個人提著偌大的行李箱去A校。

九月的天氣依舊炎熱,我的汗水不斷從額頭上往下滴。報名那天,學校的人很多,一眼就看出哪些是新生。

夏菡作為學生中的活躍分子,新生接待日自然有她的工作,所以沒能來接我。

我站在校門口,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充滿期待。

去報到的時候,我看到了梵迦,在人群裏,他遠遠地看著我,微微一笑。他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人群裏那麽顯眼。

旁邊不少女生都用一種癡迷的眼神望著他,甚至有大膽的還跑上去問電話號碼。梵迦禮貌地拒絕了那些人,然後朝我走過來。

我覺得他帶著一陣清風而來,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阿熹,真好,我們讀一個學校。”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接過我的行李。

我有些不自然,還有那麽一點兒虛榮心在作祟。畢竟我旁邊站著那麽一個優秀的人幫著提行李。

“你的行李呢?”

“我來得比較早,差不多都弄好了,所以來接你。”

“你是專門來接我的啊……”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大概是見我臉上有幾分尷尬,梵迦解釋道:“我來的時候遇見了夏菡,她讓我好好照顧你。她說等會兒一起吃午飯。”

我點點頭。

梵迦對於報到的事情輕車熟路,他讀的專業是土木工程,夏菡曾經說土木工程的男生又土又木,可是梵迦那麽不同。進入大學後,肯定有更多的女生喜歡他。

我讀的專業是財務管理,梵迦笑著說以後出來數錢。這個專業是媽媽推薦的,說比較適合女生讀,而且在一個企業裏,財務是命脈。

更開心的是,我的宿舍就在夏菡宿舍樓的對麵。梵迦幫著我收拾宿舍,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我特別不好意思。

新來的室友看到梵迦,忍不住羨慕地說道:“你的男朋友好帥,好體貼啊。”

我的臉驀然一紅,看了梵迦一眼,小聲說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怎麽可能!”舍友一臉難以置信。

梵迦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我無力地辯解道。

“他不是你男朋友,那我就下手啦。”室友嬉笑著說道。

梵迦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他擦完桌椅後,開始絮絮叨叨:“衣櫃剛擦了,要先晾一會兒,你別急著放衣服。你也先別鋪床,把學校發的被褥放在陽台上晾一會兒,這樣就沒奇怪的味道了……”

梵迦還說了許多注意事項,我也沒聽進去,隻是看著他的身影發呆,腦海裏偶爾閃過麵前的人換成孟西樓就好了的念頭。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明明報了宿舍地址,明明有手機,夏菡非要在宿舍下麵扯開嗓子喊我的名字。

“蘇熹,蘇熹,開飯啦!”

我站在陽台上,探出半個身子,看見夏菡在樓下揮手,笑得一臉燦爛。

“蘇熹,你趕快下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馬上下來。”

等洗了手,我和梵迦跟室友告別,然後出了門。

夏菡看著我們,笑著打趣道:“從今以後,讓學姐罩著你們。”

梵迦有模有樣地說道:“謝謝學姐。”

見梵迦如此配合,夏菡樂不可支。

夏菡帶著我和梵迦,盡學姐之責,向我們介紹了哪幾棟宿舍的男生最帥,哪個食堂的菜比較好吃,哪個小賣部的阿姨最和藹,哪家銀行人最少。夏菡就是A大的百曉生,無所不知。

在夏菡的講解下,我才意識到大學生活真正開始了。

高中的時候,我從堆積如山的書本中抬起頭來,總是忍不住想象以後的大學生活。在想象中,大學生活應該是自由散漫的,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去安靜的圖書館,呆坐許久,看日出日落;或者再去參加一個社團,認識一些朋友;或者有空去做義工,當誌願者,奉獻愛心。

可是夏菡口中的大學生活遠遠不止這些。

夏菡總是活躍在各個學生組織、社團,以及各種晚會當中。她永遠都是精神飽滿、朝氣蓬勃的模樣,活得有滋有味。

軍訓之後,大學生活才走上正軌。偶爾上完課回寢室,我會突然想念孟西樓。那種想念淡淡的,就像梔子花的芬芳,一不小心就填滿了整顆心。

吃飯的時候,我會想孟西樓是不是在吃飯。睡覺的時候,我會想他是不是也在睡覺。上課的時候,我總想著孟西樓在上什麽課,諸如此類。

哪怕孟西樓和我不在同一所學校,哪怕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過他,但是他依舊在我心裏。

顧彌音經常來找梵迦玩,好幾次看見她和梵迦走在路上有說有笑的。有時候我也會去B校,因為周末的時候我都會回家住,而顧彌音上大學後玩瘋了,從來不回家。

媽媽有什麽好吃的全是托我帶給顧彌音,而我終於有了借口去B校,為了那點兒遇見孟西樓的可能性。

我在他們學校的人群裏搜索孟西樓的身影,如果看到相似的身影,心裏總是一陣悸動。

失望的時候居多。

後來幾次顧彌音找梵迦玩的時候,梵迦就會叫上我,而我去的原因是孟西樓跟著顧彌音一起來的。

我們四個人陷入了一種尷尬而奇怪的關係,每次四個人一起玩的時候,總是顧彌音和梵迦講在學校裏發生的新奇事,我和孟西樓就是陪襯,沉默地待在一邊。

這天,四個人一起去水上樂園玩。

對於出去玩,我向來提不起興趣,要不是有孟西樓,我肯定不會跟著去的。顧彌音興致勃勃地問梵迦會不會遊泳,梵迦點了點頭。

顧彌音嬉笑著說道:“我不會遊泳,等會兒你教我好不好?”

我的額頭上忍不住滑下三道黑線,顧彌音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每到夏天,她都會去遊泳。

梵迦點點頭,孟西樓的臉頓時就黑了。

到了水上樂園的時候,顧彌音最先去換泳衣。我不願意跟著去,所以就在岸上等他們。梵迦本來也不打算去的,被顧彌音死活拉著去了。

我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所以有些不自在,隻顧看著地板數螞蟻。顧彌音的嬌笑聲猶在耳邊,她嬉笑著問梵迦她的身材好不好,皮膚白不白。

梵迦的臉微紅。

顧彌音看著梵迦害羞的模樣,哈哈大笑。

順便說一句,梵迦和孟西樓的身材還是挺不錯的。

而且這段時間裏,顧彌音也沒那麽討厭我了,這大概是我最大的收獲了。

原本我以為,隻要四個人維持這種關係就好了,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好,起碼我還有機會偷偷看著孟西樓。

可是發生了一件事情,終於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平衡。

他們在水裏玩累了,起來換了衣服之後,顧彌音說口渴,讓我和孟西樓去買水。她是想支開我和孟西樓,想跟梵迦單獨待一會兒。

孟西樓什麽也沒說,黑著臉轉身走掉了,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等我和孟西樓買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彌音哭著打了梵迦一巴掌,然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跑了。

孟西樓怒氣衝衝地走過去,質問梵迦是怎麽回事。

梵迦摸著臉上的紅印子,笑著說道:“我拒絕了她。”

孟西樓一個拳頭朝梵迦的鼻子揮過去,兩個人抱成了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梵迦,要是顧彌音出了什麽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我若是你,就會去追她。”

孟西樓這才放下拳頭,跑去追顧彌音。

顧彌音的性子那麽烈,不知道要出什麽事。

梵迦偏著頭,突然問道:“你不問問我拒絕她的原因嗎?”

我搖了搖頭。

喜歡或者不喜歡都是個人權利,其中原因也沒什麽好問的。

在原地等了許久,見孟西樓和顧彌音沒有回來,我和梵迦就先回了學校。想不到晚上的時候,顧彌音來找我,她在樓底下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我下了樓,看見顧彌音滿臉淚痕,眼睛都是腫的。

“蘇熹,不,妹妹,你能不能把梵迦讓給我?”顧彌音的眼神帶著一種執著的瘋狂。

我被顧彌音嚇到了,隻能回答道:“梵迦喜不喜歡你跟我沒什麽關係啊……”

顧彌音看了我半晌,才緩緩說道:“梵迦喜歡的人是你,今天他親口對我說的。”

我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顧彌音。

如果她告訴我,月亮馬上要落到地球上,這個消息我可能會信,可是對方是梵迦,我真的不敢相信。

那麽優秀的人居然會喜歡一無是處的我?

我在原地愣了幾秒,問道:“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確定沒有聽錯,你把梵迦讓給我好不好?以後我再也不對你和你媽媽玩什麽小心眼兒了,我保證我會乖乖的。你就把梵迦讓我吧,我不能沒有他啊……”說到最後,顧彌音蹲在地上哽咽起來。

我站在風中,看著顫抖的顧彌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蘇熹,就當我求求你,和梵迦斷絕來往吧,好嗎……”顧彌音的眼中全是淚。原本張揚的她為了喜歡的人,竟然去求最討厭的人,姿態那麽卑微。

可是,我要怎麽回答她呢?

梵迦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更不屬於我,我有什麽資格說讓?撇開其他不說,梵迦是我很好的朋友,要怎麽去斷絕關係?曾經我也試過不和他接觸,可是每次都被他的好打敗了。

有的人那麽溫暖,讓你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

顧彌音見我久久不開口回答,迅速站起來,擦幹眼淚,指著我罵道:“蘇熹,你配不上梵迦!你能不能有點兒自知之明?你哪點比得上我?我才是他最好的選擇!我能給梵迦最好的,你能給什麽?”

我不語。

顧彌音變臉很快,裝可憐失敗,就恢複原來盛氣淩人的模樣。

“是不是非要讓我罵你,你才會清醒點兒?當初我警告過你,不要和梵迦走得太近,你當耳旁風是不是?這段時間我看到你就想吐,已經忍你很久了!別忘了,你這條賤命是誰救的!”

顧彌音說了一大堆尖酸刻薄的話。

“哎喲,我見過不要臉的,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麽不要臉的。”夏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緩緩走過來,不屑地看著顧彌音,同樣尖酸刻薄地說道,“某些人跑到A大撒野來了,我算是見識到什麽是賤人了!”

夏菡的嘴巴也是不饒人的。

顧彌音被人罵,臉色變了又變:“你罵誰是賤人呢?”

“我罵的是誰,誰就是了。”

“你不要太過分了!”

夏菡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對我說道:“蘇熹,下次你就別理這種神經病了。”

我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

顧彌音徹底炸毛了,上前幾步想要揪住夏菡的頭發。夏菡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閃,反而用長指甲刮傷了顧彌音的手臂。

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地打了起來,一邊打一邊罵著難聽的話。我去拉架,夾在她們中間,也不知道被誰打了鼻子,疼得我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場鬧劇的結束是因為有兩個巡邏的保安來了,顧彌音見保安來了,拔腿就跑。

我扶著夏菡起來,她滿身都是灰塵,臉上有好幾道刮痕,滲出淡淡的血絲。

我向宿管阿姨借了棉簽以及紅藥水,去夏菡的寢室幫她清理傷口。我心疼地看著她臉上的刮痕,紅著眼睛說道:“你傻啊……”

夏菡無所謂地照照鏡子,毫不客氣地反駁道:“蘇熹,論傻,你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我看不慣她好久了……”

“下次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隻是被寵壞了,太自我。”

夏菡戳著我的額頭,嗤之以鼻:“你別當老好人行不行?把我襯托得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夏菡的話讓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夏菡,如果沒有你,我應該怎麽辦啊……”

“又犯傻……”

那天晚上,我和夏菡擠在那張單人**,說了好多悄悄話。我都不知道兩個人哪來那麽多話要講,雖然都是她在說,我在聽,可沒人覺得膩。她的室友催促了我們好多次,我們才下定決心一定要睡覺。

睡著前,夏菡拉著我的手,突然說道:“蘇熹,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吧。”

我回答道:“好啊,一輩子。”

不隻戀人之間能夠許諾一輩子,朋友之間也能許諾。我還想著,總有一天充當保護者的是我,而不是現在的被保護者。那個時候的我,想著肯定能和夏菡走到最後的。我們要穿著姐妹裝,在一起悠閑地喝下午茶,說著孩子和家庭,講著各種瑣碎的事情,永遠不嫌對方煩。當我們白發蒼蒼的時候,還要手挽手去逛街,說著貼心的話。

那樣的日子隻是想想就足夠美好,但往往美好的都是最虛幻的。

夏菡均勻的呼吸聲在我耳邊響起,她已經睡著了。可是我想著顧彌音說的話,失眠了。

她說梵迦喜歡我。

第一反應我自然是不信的。

或許她真的隻是說說而已。

我的腦海裏有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又不能親自去找梵迦求證。最後那些煩亂的思緒被我強行用一種隨意的態度壓下去。

我決定就當這些話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果是假的,自然是最好。如果是真的,隻要不被戳破,我還能跟梵迦做朋友。

當腦海裏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忍不住鄙視自己,心裏的人明明是孟西樓,我卻還貪戀著梵迦的好。

人總是不知足的。

一晚上沒睡好,我逃了課,回寢室呼呼大睡。睡得正香的時候,手機響了。我迷迷糊糊地摸著手機看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掛斷了電話繼續睡覺,那個號碼的主人不依不饒,我隻好接起電話。

“喂,你是誰啊?”

“你下樓。”

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這聲音是誰的,而且對方說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我看著手機屏幕,然後慢吞吞地下了樓。

我困得要命,而且還出現了幻覺,因為我居然看到孟西樓站在宿舍樓下。

那一刻我疑心是在做夢。

孟西樓大步走過來,看著我說道:“蘇熹,你當我的女朋友吧。”

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傻傻地自言自語道:“我一定在做夢。”

他忽然雙手捧著我的臉,鋪天蓋地地吻下來。

這下我是徹底清醒了。

孟西樓退了兩步,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從現在這刻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他丟下這句話後就決絕地離開了,連思考的時間都不給我。

我至少在原地愣了三分鍾,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是我的初吻,毫無想象中的美感,更沒有感動。我的反射弧比較長,所以整個人比較遲鈍。

再過了五分鍾,我忽然想起沒有刷牙,頭發也亂糟糟的,還穿著皺巴巴的睡衣。在這樣的情形下,孟西樓居然對我表白了。

我心裏懊惱死了,要是早知道孟西樓會來,我應該打扮得漂亮一點兒。

想完了這些問題後,我才開始思考孟西樓為什麽突然讓我當他的女朋友。

隻要稍微想想,答案真的太明顯了。

他是為了顧彌音。

估計顧彌音跟他說了梵迦喜歡我的事情,所以孟西樓選擇用這種方式來成全顧彌音。

我不是傻子,知道許多事情,隻是不願意開口揭穿而已。

激動過後,想明白了答案,我的心裏隻剩下蒼涼。那種涼意仿佛是寒冬時節最凜冽的風,不斷刮著我身體的每一寸,直到所有血液凝固,不再流動。

我呆呆地看著剛才孟西樓站過的地方,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你好,男朋友。”

說完,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來。

若是夏菡知道,肯定又要罵我傻。我明明知道孟西樓是什麽目的,卻還答應了他。因為我將這視作孟西樓給我的一次機會——一次讓他喜歡上我的機會。

對啊,我又開始犯傻了。

第一次戀愛應該是一生當中最美好的事情,單純地喜歡著彼此的一切,不去計較得失,忘記關心明天,有許多值得紀念的事情。

可是我的戀愛來得突然,太有目的性。

自從孟西樓吻我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我把他的聯係方式存起來,想打電話說點兒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想好好談這場戀愛,哪怕是假的。

思前想後,周末的時候,我坐公交車去找孟西樓。來到他的學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似乎還在睡覺,語氣裏透露著不耐煩:“誰讓你這麽早打電話的?”

我卑微地回答道:“我到了你們學校……”

孟西樓微微一愣,然後報了宿舍地址,就掛了電話。

我在學校裏轉了好久,才找到他的宿舍。

宿管阿姨似乎對女生進入男生宿舍也不奇怪,隻是翻個白眼,又繼續織毛衣。

男生宿舍樓裏總有一種酸臭的味道。

找到孟西樓宿舍的時候,我站在外麵禮貌地敲門。磨磨蹭蹭許久,門才被打開,是孟西樓的室友開的門。

他隻穿著一條皺巴巴的沙灘褲,露著上半身,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我移開視線,小聲地說找孟西樓。他扯開嗓子吼道:“孟西樓,有女生找你。”

我聽見孟西樓打著哈欠,懶散地說道:“讓她進來吧。”

我一走進宿舍,就有種酸臭的味道撲麵而來。

宿舍是八人間,上下鋪,住了六個人。髒衣服、臭襪子到處都是,其他人都還在**,身體扭曲成怪異的姿勢。宿舍一角堆的是泡麵盒子、各種汽水瓶子,上麵生了綠色的黴。

孟西樓的床和狗窩沒什麽兩樣,書桌上擺了一台電腦,其餘地方放著雜七雜八的東西。

我站在他麵前,有些不知所措。

“你來做什麽?”孟西樓皺著眉頭問道。

“你那天說的是真的?”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生怕他會不高興。

孟西樓低聲說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

孟西樓看了我一眼,說了句“你自己找地方坐”,然後打開電腦開始玩遊戲。我站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替孟西樓收拾。我把他**的髒衣服放在盆子裏,然後從床底下搜出了洗衣粉,開始洗衣服。

孟西樓看了我一眼,繼續玩遊戲。

他的室友穿好衣服後,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孟西樓淡淡地“嗯”了一聲,我的心裏湧出一絲甜蜜。

他願意在別人麵前承認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洗完他的衣服,晾起來後,我開始整理他的床還有書桌。整理書桌的時候,我在孟西樓的麵前晃來晃去,孟西樓沉著臉,問道:“你不能等會兒再收拾嗎?你沒看見我在玩遊戲嗎?”

我低頭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去收拾那些泡麵盒子和汽水瓶子。收拾過程中,我好幾次差點兒吐了出來。把那些通通扔進垃圾桶後,我開始掃地拖地,心裏想著有一個舒適的環境,孟西樓也會開心一點兒。

這一忙,時間就到了中午。

我早就餓得胃疼了。

孟西樓從遊戲中抽出身來,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都到中午了啊……”他轉過身,繼續說道,“你先回去吧,中午我和其他人有約。”

我看了孟西樓一眼,想說點兒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沉默著離開了。

以後每個周六,我成了孟西樓請的免費保姆,去幫他洗衣服、打飯、收拾宿舍,連他室友的衣服也是我幫著洗的。

男生的破壞力是強大的,一個星期,宿舍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孟西樓的室友都說他有個聽話勤快的女朋友,孟西樓麵無表情,什麽都沒回答。

愛一個人卑微至此,是真的悲哀。

我還期待著孟西樓終有一天會感動,會發現我的好,我自以為那些相處會敵過顧彌音對他的傷害。

但是我忘記了,人總是把傷害銘記,反而不會去珍惜眼前的幸福。

這些事情我都不敢跟夏菡講,我怕她會和孟西樓打起來。

孟西樓心中沒有我,所以他怎麽待我都不過分。

我傻傻地堅信,憑著這顆心會軟化孟西樓的鐵石心腸。他不是沒有柔情浪漫,而是這些東西給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