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吩咐完後,李瓶兒嘴角掛笑,看著場中的卿長生自言自語道:“我也想看看長生這個小家夥如今究竟成長到什麽地步了!”

錢有德卻是心中一突,麵容緊張道:“師姐,銘兒才築基中期,若是讓長生與他比試,萬一……”

話音未落,便被周不為打斷道:“你以為我家長生是你那群徒弟?他自有分寸,不會傷了同門之間的和氣!”

錢有德似是不信,正欲再度開口,便聽李瓶兒輕聲道:“長生是我等看著長大的,其為人隨和度量頗大,不是那般小家子氣,你且放寬心看著便是,必要的時候我會出手!”

見李瓶兒都表態了,錢有德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心中還是略帶忐忑的緊盯著論道台的方向,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卿長生,你休得胡言亂語壞我師尊名聲!”

“我實話實說罷了,怎麽?嘴長在我身上,你還能管得了我不成?”

卿長生麵露輕蔑,根本就沒把王勉放在心上,莫說是他王銘,便是其師尊錢有德親自前來,自己也絲毫不懼。

有實力,就是這般有底氣!

橫豎他錢有德不過是一介元嬰期的修真者罷了,自己又不是沒揍過。

隻不過一想起讓獨孤悸這孫子跑了,卿長生就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不等卿長生細想,盛怒之下的王勉已然向自己攻來。

“讓你詆毀我師尊,雲刺!”

王銘手掐法訣,掌中精光迸發,偌大的雲霧籠罩向卿長生的周遭。

而層巒疊霧之中無數雲朵化作尖針朝著卿長生急速射去!

尖針狀若青絲,若不仔細細查看,很容易忽略掉其中數枚。

以卿長生此刻的修為對於這等小把戲自是不屑一顧,甚至不用鳳鸞,單單是自己真元流動便能輕易將這些尖針悉數擋下。

可就在卿長生化解了王銘這一招之時,原本籠罩在身前的雲霧突然散開,一根尖銳如杵的棍狀物竟是破開雲霧直刺自己的胸膛。

大殿處的錢有德見狀頓時一拍大腿讚歎道:“好啊,銘兒將自己的追風刺與翻雲訣相結合,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愧是我錢有德的徒弟!”

周不為卻撇了撇嘴,神色輕蔑,但心裏還是默默點頭,王勉這一手若是同為築基中期之人必然擋不住。

可惜他卻碰上了卿長生!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王銘卻突然看見卿長生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忽地心中一緊,難不成卿長生重回築基巔峰了?

就在他猜測之時,卿長生已然給出了答案。

僅是兩個手指便將追風刺夾在當中,無論王銘如何催動法器,追風刺也僅僅是尾部劇烈震顫不止,始終無法再進一步。

林婉心見狀心中駭然,王銘此招若是換作自己也不敢如此托大,除非是築基後期亦或是築基巔峰才敢如此。

難不成大師兄修為盡複了?

就連台下觀戰的雲隱宗弟子也是紛紛驚呼出聲,不敢相信這還是月餘前那個頹廢不堪,猶如廢人一般的卿長生嗎?

那個英姿勃發的宗門大師兄又回來了!

卿長生的神識早已將台下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甚至也察覺出了大殿處的諸位長老!

他今日本想小懲大誡王銘一番,替華英出口惡氣,可眼下他有了更好的決定。

這月餘以來,因為自己墮落,自暴自棄導致師尊以及幾位師弟師妹們在宗門之中抬不起頭,不少人明裏暗裏都在譏諷他們。

那這一次,自己就該為他們好好掙個臉麵,證明他們沒有看錯人!

“鳳鸞!”

一聲暴喝響起,猶如天雷滾滾,震得眾人耳朵生疼。

場中卿長生眉間劍印突兀亮起,鳳鸞破額而出,一股舍我其誰,無可匹敵的劍意驟然爆發,不少論道台下的弟子均是被這股氣勢嚇得癱軟在地,神色驚恐。

然而這還是卿長生刻意收斂了氣勢的結果。

若是他全力施為,怕是這些人就不單單是癱軟了,淩厲的劍氣能瞬間將他們碾壓得骨頭渣都不剩!

不等眾人回過神,卿長生緊接著又是一聲低吼:“貪狼帶劍!”

天空頃刻間被血霧籠罩。

一尊巨大的狼形虛影突兀地出現在卿長生身後,那雙豎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宛若看螻蟻一般看著眾人。

突然,巨狼高傲的頭顱猛地仰天長嘯,震耳欲聾的狼嘯聲讓台下的弟子心膽俱寒。

狼嘯聲剛落,隻見虛空之中,巨大的狼爪猶如黑雲壓城般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眾人當頭拍下。

不遠處大殿門口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周不為心中更是一驚:壞了,這小子不會是想拿王銘撒氣吧?

想到這裏周不為頓覺不好。

這麽久以來他知道卿長生心中有多慘悶。

曾經的天之驕子一夜之間跌落凡塵,任人踩踏,換作是誰都無法釋懷。

而在如此巨大的落差感下,才讓他那日有了輕生的念頭,好在自己發現得及時,將他給救了回來。

可卿長生心裏的怨氣、恨意又如何才能得到宣泄?

不敢細想,周不為身形刹那間化作一抹白光衝向論道台。

這一掌他可是知道其威力的,當初在妙音宗時,就連分神期的了凡大師都是動用了全力才堪堪接住。

如今若是讓卿長生落下這一掌,怕是此生都要背負弑殺同門的惡名,再無回頭之路。

同一時間出手的不僅僅是周不為,還有神色凝重的李瓶兒以及司徒未央。

至於王銘的師尊錢有德,早在狼影顯現之際便化作離弦之箭衝向了卿長生。

“長生師侄住手!”

見有人趕來,卿長生嘴角泛起一抹得意之色,隨即低喝一聲:“散!”

巨大的狼影以及滔天的劍勢下一秒便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仿佛從未出現在這方天地之間。

猝不及防的一幕讓錢有德一時間呆愣在當場,甚至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緊隨其後的周不為卻是猛的瞳孔一縮,招式收放自如,比之妙音宗時,自家徒兒的修為又更加精進了不少!

眼見幾位長老都已經到了,卿長生佯裝驚訝,明知故問道:“諸位長老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李瓶兒神色複雜,正想開口,卻聽一道渾厚的聲音自後山響起。

“不知哪位道友前來我雲隱宗,若有怠慢之處,還請道友見諒!”

話音剛落,一位白發老者身形已然落在論道台中!

“見過老祖!”

李瓶兒率先朝老者行禮,隻是瞳孔之中卻是閃過一抹不可思議之色。

老祖是何修為?那可是分神中期。

能讓老祖稱為道友之人,難不成卿長生這個小家夥已經邁入了分神期?

而跟隨在老者身後前來的還有一名中年男子,此刻也是滿臉錯愕地看向論道台中的卿長生。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事情經過,隨即望向王銘等人,麵露怒色道:“胡鬧,是誰讓你們喊長生來論道台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開口。

中年男人一步跨到卿長生麵前,麵容和煦道:“長生啊,莫要同他們計較,你先回蒼雲峰去,餘下的掌門師伯會給你個公道。”

此話一出,王銘頓時一臉哀色,就連其身旁的錢有德也是有苦難言。

給公道?給誰公道?卿長生嗎?

沒看見誰站著誰躺下嗎?

反觀場中的雲隱宗老祖卻是白眉緊皺,看向四周沉聲問道:“先前出手的那人呢?”

李瓶兒檀口微張,幾次想要開口,最終都給咽了回去!

卿長生邁入分神期?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見李瓶兒欲言又止,中年男子疑惑道:“師妹可是有話要說!”

沒承想卿長生笑嗬嗬地上前恭敬行禮道:“長生見過掌門師伯,見過老祖!”

卿長生對這兩位還是心存感激的。

當初也是這位雲隱宗老祖莫言在第一時間感應到自己的危險,出手相救,否則那一日也許就不單單是內府被毀,修為盡廢了。

至於雲隱宗掌門繆誌興更是為了自己的傷勢四處求醫,不惜花費一切代價,為自己求藥宗之人出手,奈何探查過後,藥宗之人也束手無策,最終不了了之。

或許是因為出於愧疚,繆誌興對自己還是挺好的!

莫言與繆誌興二人對視一眼,均是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抹驚訝之色。

當即莫言開口詢問道:“長生,你跟老祖說,先前出手之人可是你?”

卿長生笑而不語,單手豎起劍指,鳳鸞瞬間破額而出,磅礴的劍意傾瀉而下驚呆了二人。

繆誌興神色間隱隱流露出驚喜之色,一把抓過卿長生的手腕道:“長生,你可是又能修煉了?”

卿長生點了點頭,笑道:“這些時日讓掌門與老祖費心了!”

莫言麵露溫和,可轉瞬間似是不確定道:“老祖觀你先前氣勢,可是已入分神期了?”

既然想著替師尊與師弟師妹們爭回麵子,卿長生自然也就沒有打算瞞著。

神色溫順的朝著二人行禮道:“長生不才,前些日子在天闕山偶得機緣一舉跨入分神期!”

聞言莫言頓感老懷欣慰,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天佑我雲隱宗,天佑我雲隱宗啊!來來來,讓老祖我好好瞧瞧!”

繆誌興並沒有被喜悅衝昏了頭腦,連忙對著莫言低聲道:“老祖,人多眼雜,還是先回大殿吧!”

“對對對,先回大殿,先回大殿!”

等遣散了圍觀的弟子後,眾人這才回到了雲隱宗的大殿。

緊接著莫言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長生,你是如何能夠重新修煉的!”

卿長生想了想還是決定隱瞞上古劍修一事,而是將一切都推到了鳳鸞的身上,隻說自己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這柄長劍,一覺睡醒後便又能重新修煉了!

而莫言聽完這半真半假的解釋後,也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未開口追問。

在他看來無論真相如何,至少卿長生能夠重新修煉,這結果便是好的!

況且如今雲隱宗又出了一個分神期的修真者,在周遭小宗門中也算是多了一些話語權!

更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與秘密,何必刨根問底,惹人厭煩呢!

再者說,眼前的卿長生可不是以前築基巔峰的弟子了,而是實打實的分神期修真者,莫言也得將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來對待。

先前滔天的劍意,便是自己也不敢說有十成十的把握接下!

略一思索,繆誌興起身對眾人道:“如今長生剛回來,一路勞頓,還是讓他先回去休息吧!”

卿長生微微頷首,知道掌門是有要事與長老們相商,也很識趣地同眾人行禮後離開了大殿。

待卿長生走後,繆誌興神色淡然道:“如今我雲隱宗繼老祖之後又出了一位分神期的修真者,幾位長老對此怎麽看?”

眾人將目光投向莫言,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決定。

誰知莫言隻是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道:“別看老夫,誌興是在問你們!”

李瓶兒想了想起身道:“掌門師兄,師妹以為,眼下長生的修為遠超我等,甚至可以說一身修為直逼老祖,若還是讓他作為弟子,恐怕有失身份,若是傳出去,堂堂分神期的修真者竟還是一位弟子身份,豈不是令人笑話?”

司徒未央出聲附和道:“我也讚成寶瓶真人所言,隻是長生年紀輕輕就擔任雲隱宗長老一職會不會太過了些?”

“有德師弟,你怎麽看?”

繆誌興沒有詢問周不為,畢竟是他的弟子,還是要避些嫌的!

錢有德這次出奇地沒有反駁,而是認真道:“我以為長生師侄擔任長老一職並無不妥,而且他有這個能力!”

“哦?這是為何?”繆誌興疑惑地問道。

他知道錢有德與周不為兩人明爭暗鬥了數百年,這也導致了彼此門下的弟子互相看不順眼,明裏暗裏都會起一些小矛盾。

可這些在繆誌興看來,不僅無害,反而能督促弟子們努力修行,所以變相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以為一向與周不為不和的錢有德會持反對意見,哪成想他竟然讚同卿長生出任雲隱宗長老一職!

錢有德神色掙紮,半晌後還是緩緩開了口。

“其實我覺著長生這孩子今日出手,就是為了做給我們看的!”

說著還看向周不為,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其目的是替他師尊掙個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