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般的七月轉眼即過,不知不覺闔家團圓的中秋已近在眼前。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桂花淡淡的香氣以及人們的歡聲笑語。到了夜晚,整個京城則更是銀花火樹,一色通明。
“今晚西市有花燈,我們去看好不好?”
正在伏案疾筆的劉澈抬起頭,很是溫柔地笑了笑:“聽說不僅有花燈,天雅居的老板娘還請了許多波斯來的舞娘。說真的,那些波斯舞娘跳起舞來可真是迷人,估摸著今天晚上整個西市都要被文人雅客給圍得水泄不通了。不過沫兒你要是真的想去的話,為夫可以帶你走官道,那樣的話應該不會太擠。”
“波斯舞娘?”
他擱下筆,眉眼笑得越發溫柔:“是啊,波斯的女子素來熱情奔放,而她們的舞蹈也不似中原江南的婉約含蓄,更多的帶有誘惑之意。所以不管是文人雅客還是高官顯貴,都是非常喜歡的。”
不知怎麽的,本來心情好好的,突然之間就變得酸酸的,很不舒服:“那你呢,是不是也很喜歡?”
“為夫也是男人,自然是喜歡的。算算時辰,現在出門正好,為夫去讓陸寒備車。”他想了想,又笑道,“差點忘了,陸寒今晚有任務在身,為夫去找吳伯,沫兒你也準備下,我們馬上就出門。”
這個老不死的,幹嘛這麽誠實,波斯舞娘麽?哼,你想看,本小姐就偏不讓你看:“等等。”
“怎麽了?”他眉頭微蹙,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失落。
果然,這個老不死的想去看什麽波斯舞娘跳舞,不過我可不能讓他看出來我有阻止他的意思:“那個我身子不太舒服,要不我們改日再去?”
“可是……”他欲言又止,眉頭蹙得更緊了。
“怎麽?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去西市麽?”可惡,看那樣子擺明了就是不情願留下來陪我。
“為夫豈是那種無情之人,沫兒放心,為夫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裏陪著你。”他一撩衣擺,重新坐下,“沫兒要是覺得舒服,就早些休息。”
“不礙事的,隻是有點點不舒服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小算盤,分明是想趁我睡著之後偷偷溜出去,哼,想都不要想,本小姐今天就坐這看著你,看你怎麽溜。
他朝我笑了笑,繼續提筆而書。
都怪那個什麽天雅居的老板娘,好端端的請什麽波斯舞娘啊,顯得自己很有錢麽?害的本小姐都不敢帶著眼前這個假正經的老不死出去。唉,一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專心致誌地奮筆疾書,雖然無聊,但也好過讓他去看什麽波斯舞娘跳舞。如果有個孩子就好了,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對於別人而言唾手可得的幸福,為什麽到了我這裏,就變得那麽難呢。
“不用擔心,孩子一定會有的。”聞言,我驀得抬起頭,看到他正含笑望著我,隨即他招招手,示意我過去,“來看看,喜不喜歡。”
“這是?”
“笨蛋,連婚貼都不認識麽?”他拉住我的手,將我扯入懷中,“三日後,陸寒便會以我的名義前往陸迦,而這些婚貼明日也會一一分發到文武百官手中,全天下都會知道,我將要迎娶你的消息。”
“等等,如果陸寒以你的名義去陸迦,你要怎麽迎娶我?”
他摟著我,輕聲道:“不用擔心,為夫都已經安排好了,總之到時候你隻要乖乖的等著就可以了。
看著桌子上的婚貼,心裏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與幸福:“我、我有點害怕。”
他咬了下我的耳垂,低聲笑道:“都老夫老妻的了,有什麽好怕的。”
被他這麽一咬,再加上話語中的曖昧,使我整個臉就像火燒一樣,就連脖子也跟著燙了起來:“沒正經,我擔心的不是那個。”
“哦?不是那個是哪個?”他笑的很是囂張。
瞪了他一眼,佯裝怒道:“喂,都多大人了,能不能認真點,別想給我蒙混過關。你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成親,肯定是謀劃了什麽,是不是?”
“是,也不是。”沉吟片刻,他緩緩道,“沫兒,有些事情不可能完美,多少總是要帶點不如意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
“喜歡,很喜歡。”打斷了他的話,我拿起桌上的婚貼,奪目的紅色之上有著耀眼的燙金大字,翻開之後入眼的是他鐵畫銀鉤,宛若蛟龍的字跡。
“真的麽?”他的語氣有那麽點不確定。
“我騙你做什麽?”我笑著道,“完美其實是一種罪,我承擔不起。你能夠做到這樣,我已經很歡喜了,隻不過……”
“什麽?”
“你還沒向我求婚,我也還米答應嫁給你呢。”
他愣了愣,隨即佯裝生氣:“哼,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了,沫兒你還能怎樣?”
“煮成熟飯又怎麽了,就算你煮成爆米花也沒用。”揚揚下巴,我得意地說道,“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女子,你要是不如我的意,我明個兒就去找別的男人。”
本想上挑的小眉毛陡然間變得糾結起來,甚至還帶了那麽點點鬱悶:“沫兒,你太壞了,竟然當著為夫的麵說要紅杏出牆。”
“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麽能當著你的麵說紅杏出牆了,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點過分哦!”
“就是就是,太過分了。”劉澈的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行,那我不當著你的麵紅杏出牆,背著你出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什麽,你竟然敢背著為夫紅杏出牆,反了你了。”他極輕地在我額頭上拍了一下。
“哼,反正我還沒答應嫁給你。”
“那為夫要怎樣做,沫兒你才肯答應嫁給我?”
“這還用問麽,要我嫁給你,這戒指總不能少吧。”
“戒指?”他笑了笑,“我當什麽事呢,不就是戒指麽,為夫可是按照皇後之禮為你準備的聘禮,怎麽會沒有戒指呢。”
“那房子呢?”
“房子?”他想了想,問道,“這個為夫有很多啊。”
“寫我名字的有多少?”
這一問題,讓他足足愣了半天愣是沒有反應過來:“沫兒,為夫聽不明白。”
我清清嗓子,正色道:“你說將來要是我真的無法為你生下子嗣,再加上容顏衰老,要是那個時候你不喜歡我了,我怎麽辦?”
“傻瓜,為夫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呢,就算沫兒變成老太婆,為夫也還是喜歡你的。”
“那可不一定,貓哪有不吃腥的,所以為了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的嫁給你,你必須把房子全部轉到我的名下。這樣將來你若是負了我,至少我還可以躲在你留給我的房子裏哭。”
“好,就依你,沫兒說怎麽樣就怎麽樣。還有什麽麽?為夫一定照辦。”
“五年之內,你不可以納妾。”
“那五年之後呢?”
我笑了笑:“五年之內若我沒有生下你的子嗣,之後我便容許你納妾,不但容許,而且會親自幫你挑。”
他陡然間沉默了,眉眼下方有著淡淡的失落,我移開視線,不忍去看。我的話,他自然能夠聽出其中的意思。若是我真的無法生下他的子嗣,而到了那個時候,若以他的身份必須要子嗣的話,我與他的結局自然隻能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與此彼此痛苦朝夕相對,倒不如一刀斬斷來得更好。
“傻瓜,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他將我擁入懷中,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嗯。”除了應聲答應之外,我還能說什麽?隱約間,隻覺得他的手順著領口探入,“你做什麽?”
“廢話,不努力,哪裏來的果子啊!”
“……”這語氣,還真是理直氣壯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