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的時候已是東方露出魚肚白的四更天，紛揚而下的雪花亦是隨著清晨第一縷穿破雲層的晨曦而漸漸停止，看樣子應該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下了馬車剛踏進府邸，就看到一身飛魚袍的陸寒雙手叉腰地站在影壁前方，而從他那恨不得掐死某人的目光我可以看出，他很生氣，不，確切來說應該是接近於暴走的狀態，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氣到極限的氣球，隻要稍稍碰一下，就會爆炸。對於光是用看著就讓人感到膽戰心驚的陸氣球，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當做沒看到。
“陸寒！”某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以極為雲淡風輕且事不關己的悠閑態度對陸氣球打了個招呼，結果……
“混蛋，老子要砍死你。”
就這樣，某個與我一同進府不知死活地家夥，張牙舞爪外加抱頭鼠竄地溜進了府邸，當然他身後還跟著一隻手拿菜刀一副老子砍不死你就自殺的陸氣球，陸大指揮使。幽幽歎了口氣，很是惆悵地看了眼走在我稍後放的東方智。說起來，幸虧這老頭不會武功，否則我還真不敢讓他真沒堂而皇之地走在我的後麵，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也算是幫趙貞血洗東方家的幫凶之一，這老頭想要殺我報仇也實屬正常。不過正常歸正常，我的修養卻還沒有好到將脖子洗幹淨等著別人來殺的地步。
“放心，隻要進了這府邸，你的安全就不是問題了。”其實我的潛台詞是，我有辦法保證你的安全，同樣也有辦法殺了你。
東方智神如枯槁，似乎根本沒將我的話聽進去，隻是點了點頭。待等我再度提起步子向裏麵走去的時候，他卻沙啞著聲音開口了：“一命換一命。”
“什麽？”我停下腳步，心裏捉摸著他所說的一命換一命，“你想報仇？”
東方智沉默了一會，才道：“人死不能複生，就算報仇又能如何？倒不如為了活著的人多做些事情。”
“嗯，說的在理，不過這和你說的一命換一命有什麽關係？”
說話間，我與東方智已走入了大廳，盡管大廳設有地暖，卻還是在角落處放了炭火熏籠，使人感覺不到一絲寒冷。東方智深深吸了口氣，神如枯槁的臉上似乎也因為突入起來的溫暖而又了幾分血色。我示意他落座，但他卻執意站著，更是將脊背挺地直直的，似乎不願意顯示自己的老態，又或者是想要證明些什麽。
“唐沫，我要與你做個交易。”沙啞的聲音隱隱透著堅定，更有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壓迫感。這使我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即使在女兒、外孫被殺的時候，悲慟地快要昏死過去的老人。此刻的東方智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難過，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獵鷹般銳利的眼神。
“交易？”心裏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說實在的，我很怕與這種人打交道。
“對，一命換一命的交易。”東方智不急不慢地說道，“相信你已經知道劉澈保我不死的原因了，所以希望你我之間能夠有合作的空間。”
深吸了口氣，我沒有立即回答，當然並不是因為我是慎重的人，僅僅是因為我不太明白東方智到底在說些什麽。的確，正如他所說，在兩個時辰前，趙貞本是要血洗東方家的，身為上一任掌權家主的東方智自然是不可能逃過劫難的，但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最後劉澈卻是將東方智保了下來，說的好聽點是客人，說的難聽點就是變相被軟禁在宰相府中。而這其中的緣由，劉澈並沒有對我說。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東方智接著道：“難道你不知道我來此的原因？”
我點點頭，示意自己並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我這個人很笨，你若是不把話說明白的話，我是不會懂的。”
“劉澈留我性命的原因在於我還有點利用價值。”東方智走近了幾步，卻將視線落在我的腹部，“你不能生育。”
東方智的話使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語氣更是冰冷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這與你有什麽關係？”
“自然是有關的，因為這天下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治好你的病。”
“哦？這麽說你能治好我的病？”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憤怒，總之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既然你說我有病，那你就說說我到底得了什麽病導致無法生下孩子。”哼！這蒙古大夫要是能說出雙側輸卵管不通的話，我就佩服他。
“這個我暫時還不知道，要進步一檢查才能得知。”
“這樣啊！”淡淡地應了一句，我將話題轉移，“你剛剛說什麽一命換一命？”
“在這裏說話，他會聽到麽？”
“你說的是劉澈？”我緩緩道，“應該不會，這府裏的人很少，你放心，我的武功也是不錯的，目前為止除了我們之外，暫時沒有別人。”
東方智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環顧四周，片刻之後才說道：“我若是治好了你的病，你要幫我救一個人。”
“誰？”不知怎麽的，我好奇的八卦心又冒了出來。
“容袖。”東方智的眼中閃過一抹疼惜，“那孩子被權力蒙蔽了雙眼，而在剛剛我看出那孩子對你的感情不一般，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將他引回正途。”
“為什麽是容袖？他似乎與你並沒有什麽關係。”
“容袖是我的孫子。”東方智深深歎了口氣，其中似有無奈，但更多的卻好像是悔恨，“都是當年造下的孽，不提也罷了。”
“可是我想聽。”說話說一半最討厭了，這簡直就是吊人胃口嘛，真是不懂事的老頭。
東方智掃了我一眼，充分發揮了他身為長輩的強勢：“探聽別人的隱私是不道德的。”
“……”我撇了撇嘴，“現在是你在求我耶，好歹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我沒有求你，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合作。”
“如果你不講的話，我拒絕與你合作。”哼，誰怕誰啊！
“隨便你。”東方智毫不在意地說道，“如果你這輩子都不在想要孩子的話，大可以拒絕與我合作。”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我才不會指望你這個蒙古大夫給我看病呢。”切，開什麽玩笑，輸卵管不通你要怎麽治？耍誰呢！
“哼！”東方智將臉一轉，一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囂張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