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歲月是朵雙生花(9)

秦言希站在浴室門口,手裏拿著她一套幹淨的衣服,從裏到外,全都是嶄新的。隔著一扇磨砂門,隱約能看到她妙曼的身姿,一雙深邃的眸子裏壓抑著逐漸強烈的欲望,不由得苦笑一聲,斂了斂神色,淡淡地說道:“你要換的幹淨衣服全都放在門口,我去客廳了等你。”

室內有嘩嘩的流水聲,她卻清晰地聽到他說話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關了水閥,用幹淨的浴巾將自己的身體擦幹,又拿起吹風機吹幹了頭發,這才裹著浴巾打開門,看到椅子上擺放著的衣服連商標都來不及拆下來,還有貼身的衣物,尺碼跟她的是一樣的,全都是沒有拆下商標的,她也顧不得那麽多,扯掉了商標,將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那些衣服就好像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望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一時之間千回百轉。

秦言希也早就換好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看著她走出來,唇畔泛起一抹極淺的笑容,那一套月白色的繡花無袖連衣裙穿在她的身上,仿佛就像是從森林裏走出來的精靈,一雙清透的眼眸似是能洞穿人的心裏。

“很適合你。”他淡然一笑。

“謝謝,這一套衣服多少錢?我可以給你現金。”季夏淡淡地說道,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很獨到,這一件連衣裙的設計簡單大方,卻又失雅致,是她喜歡的款式和類型。

微微一愣,隨即緩緩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說:“你就這麽著急跟我撇清關係?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剛才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要怎麽感謝?”

呃……季夏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臉色頓時僵了僵,嘴角蠕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麽,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嗯?”他不依不饒地問她,清亮的眸子像是一抹刺眼的光芒,他想要將她看穿她的靈魂。

他的灼熱的目光幾乎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卻依舊挺直了背脊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季夏說:“秦書記,我並沒有讓你救我,隻是你作為本市的領頭人,若是見死不救的話,豈不是會被市民戳你的脊梁骨?”VEx6。

秦言希不怒反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小家夥,比起五年前,你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不過,這條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有誰給你作證說我見死不救?”

季夏緊緊地抿著唇角,早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跟他交鋒,唯一的殺手鐧就是沉默。

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模樣,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越發的濃鬱起來。

外麵的雨已經小了很多,卻一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她知道這個時候更不好打車,除非他送她回去,若是再一次碰見剛才那樣的事情,怕是誰都救不了她。

客廳裏很安靜,除了彼此的心跳聲,再也聞不見其他的響聲,一大半的窗簾已經被他合了起來,厚重的紗簾將室內和室外隔絕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努力為你改變,卻變不了預留的浮現,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仿佛還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比上我雙眼,我還看得見,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在這靜默的客廳裏,季夏愣了一下,聲音是從她的包裏傳出來的,可是她的包卻離他很近。

他朝著她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像是在說,你若是過來的話,我不介意發生一些什麽。季夏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種叫做欲望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代表什麽意思,曾經,她窩在他的懷裏,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來,然後接下來水到渠成……他和她做著快樂的事情,那時候,她想如果時間就此停止,也不過如此。

鈴聲一遍一遍地響起,手機那端的人更是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播著同一個號碼。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

“你的手機響了,難道不接嗎?”男子似笑非笑地凝著她,那笑容就像是獵人看著掉進陷阱裏的獵物,唾手可得的一種興奮和激情。

他是故意的,不是麽?季夏走過去,剛想要伸手那包的時候,卻覺得一股大力將她拽向沙發,整個人重重地跌落下來。

“你想怎麽樣?放開我。”緊緊地蹙著眉心,她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讓她離開的。

“小家夥,你還真像是一隻小野貓,會撓人的小野貓,不過我你若是要撓人的話,我不介意將你的貓爪子全都剪掉。”秦言希勾唇一笑,分明是威脅她。

“你?”她氣憤得臉色漲的通紅,恨恨地瞪著他。

“你要是不接的話,那我替你接了。”他用一隻手束縛她,另一隻手將手機從她的包裏翻出來,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姓命,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寒意,“大少爺?是他麽?我猜的話一定是他。”

她想要掙紮,想要尖叫,卻看到他那樣決然地按下了接聽鍵,“噓,不要說話,他要是誤會的話可就不好了。”

“小夏,你剛才是不是睡著了?要是困的話就不用等我了,高速上有些堵車,我到家可能要淩晨一點多。”手機那端傳來江一哲淺笑的聲音。

她想說話,卻記得他的警告,緊緊地抿著唇角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看著他又迅速地掛了線。

“小家夥,你是急著回去跟他約會嗎?”他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一雙深邃的眼眸如暗夜裏洶湧澎湃的大海,內斂,卻又深沉,似是要將她拉入那一個巨大的漩渦。

“你管不著。”她冷冷地回道,恨極了他現在的模樣。

他沉默著,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自嘲地笑了笑,鬆開了她,“我送你過去吧?”

前一刻的時候還是烏雲密布,下一秒鍾卻已經是雨過天晴了,這樣的他,讓她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

季夏從他的手裏接過包包和手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好,那就麻煩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的抽痛,似乎他們之間真的就是這樣以禮相待,帶著一抹淡薄的疏離,他明白,她也明白,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車廂裏很安靜,誰都不說話,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那樣的強烈。

淡個卻他。“對不起。”秦言希冷不丁地說道。

季夏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側過臉看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良久,她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麽要跟她道歉。她說:“沒關係的,我早已經忘掉了。”

這一句忘掉了,比她恨他還讓他覺得無奈和絕望,如果她說恨他,也許他還有辯駁的機會,可是她說忘記了,那樣淡薄的語氣,將他視為陌生人。

“嗬嗬……忘記了也好。”他笑,笑容裏有些涼薄。

於是,再也沒有人說話,車廂裏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在前麵的路口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打車過去。”季夏輕聲說道,眼底的那一抹波光平靜如水。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他再沒有堅持,將車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這裏是C市最繁華的地區,即使依舊下著毛毛細雨,道路上依舊有不少的行人,過往的車輛也是極多的,比起那一條昏暗的街道這裏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總不會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行不軌之心吧

從車裏出來,她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車輛緩緩地匯入了車流中,心底莫名的掠過一抹疼痛,就像是一根細長的繡花針狠狠地紮在皮膚上。身邊是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一輛空的出租車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一隻腳已經走了進去,那一刻,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痛到無法呼吸。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她笑著解釋。

“神經病,不坐車幹嘛伸手。”出租車司機沒好氣地罵了她一句。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她就像是一個失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著,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她,似是同情,又似嘲諷,她毫不在意地繼續往前在,一直走到電影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走進去看電影的幾乎都是情侶,唯獨隻有她靜靜地站在售票口,後麵有人催促,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隨便買了一張電影票,又捧著一桶贈送的爆米花,然後就跟著人群進了昏暗的影院裏。她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諾大的影院裏還空了不少的座位,隻是從頭至尾,她的目光一刻都沒有停留在電影屏幕上。

電影剛開始了一小半的時候,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來,在空曠的電影院裏顯得格外的突兀,連看都沒看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直接按下拒接鍵,然後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