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響箭在空中炸開,如煙花四散。

如此一招,周泉隻要不是個傻子,就知道那道響箭是在召集暗衛。

而台府的幽靈暗衛乃是全天候待命的,即便是深夜,有人收到信號也會極速趕來。

一開始,三人還是孤單地奔走在官道上。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間,當周泉意識到馬蹄聲逐漸變大時,驀然回首之際,卻見身後已跟著一隊長長的黑衣人隊伍。

這群黑衣人臉上都戴著麵具,腰間三尺樸刀,目光如炬,氣勢淩人,可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令周泉不由驚愕:“這是...台府的幽靈衛?”

周泉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幽靈衛,早在梅莊之時,就已經見過夜叉。

但此時一見即便是在遠在海岸邊陲的滄州,也潛伏著一隊素質極高的精銳幽靈衛,依舊不免驚訝。

徐安笑道:“正是。有時候人不在多,關鍵時候能辦好事情比什麽都強。幾天前,離開滄州之時我已經和當地暗衛首領交代好,他會在城門處接應。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內應已經被抓到。”

一天一夜後。

黃昏。

三人帶著約百人的暗衛隊伍,趕到滄州東城門前。

滄州暗衛首領單騎立於城門前等候,一見徐安來到,便拱手道:“見過總指揮使。”

徐安一擺手,示意對方邊走邊說:“都是自己人,直說。”

四匹快馬齊頭走進城門,暗衛首領說道:“嚴如暉走後,城中官員並無異樣,守城軍與水師亦是如常。目前,城中事務有滄州府令主持。”

按照大乾的州府架構,知府為地方最高布政官,下轄一州令,一州丞。

州令為副官,比州丞高半級。

州丞則相當於當地的治安官,管緝拿、審案。

守城兵權則在掌兵監軍手中,水師則是另外的官兵編製。

徐安有些驚訝道:“沒有異樣?那個內應不出現?能為夜魔掩護之人,手中必有權勢。除去嚴如暉之外,州令和州丞,乃至滄州監軍都深有嫌疑,他們居然一個都沒有問題?”

暗衛首領回道:“確實沒有。但大人上次離開時,讓我們暗查之事...倒是有所發現。而那個地方,就在州府衙門後院,嚴如暉的住所之下的地窖中。”

徐安神色一閃:“哦?速去!”

他頗為驚喜的樣子,加快了騎馬的速度。

龐奇跟上後,多問了一句:“大人此前讓幽靈衛暗查什麽地窖?”

徐安淺笑一聲:“什麽地窖,你還看不出來?苗疆人被蠱蟲寄生之後,就會變成夜魔。但變成夜魔之後,他就不能算是個正常人。他的第一特征是什麽?”

龐奇深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明白了。蠱蟲以血為生,它寄生於夜魔體內,夜魔就必須以血為食!而案發時那兩隻夜魔出現得如此突兀,想必早就潛伏於城中多時。但他需要喝血,喝血就需要綁人放血,因此他必有一個老巢隱於城中!”

徐安道:“說對了。內應與夜魔勾結,此番他心思隱晦,半點馬腳沒露出來。但不要緊,他能掩護夜魔作案,就肯定和夜魔有過接觸。在夜魔那間老巢中,或許可以找到他的線索。”

話說之間。

幾人快速趕到滄州府衙,直入後院那間地窖。

地窖入口就在後院嚴如暉居所的一間雜物房內,幾乎是挖空了整個後院地下而成,空間極大。

幾人走進去時,龐奇嚐試性地猜測道:“大人,夜魔的老巢竟是在嚴如暉的住所下麵。那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嚴如暉就是夜魔的內應?”

徐安深吸氣,道:“不大可能...嚴如暉如果是內應,夜魔又為何要殺死他?即便是要殺人滅口,也不該是幾天前動手。帶走歐陽晉三人時,夜魔就該動手。而且,如果嚴如暉是內應的話,那個地窖應該早就被毀滅,不可能留到現在。”

“那夜魔的巢穴設在他的住所下麵,大人就不覺得奇怪?”

“是奇怪,但也可以理解。換個角度想,夜魔把巢穴設在知府的住所下麵,誰能想得到?豈非絕對隱秘?即使有人能猜到,也不敢輕易闖入一州知府的住所搜尋。他把巢穴設在這裏,或許隻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再者,地窖的入口在雜物房。嚴如暉這個身份是不可能經常出入雜物間的,他要設...也應該設在自己的臥室內。”

“這麽說來,如果嚴如暉不是內應的話。那此人必定能自由出入府衙的後院,否則如何打造這麽大一個地窖?”

這話,徐安倒是沒有反駁,卻是沉聲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地窖很大,分成無數個獨立的密室。

幾人來回搜索了一番後,這才來到最深處的兩間密室。

這兩間是連通的,中間隔著一道中軸暗門。

徐安幾人還沒走進去,就聞到了一陣陣濃重的血腥味。

外層的密室空間頗大,但幾乎沒有布置,除了放置無數個堆起的鐵籠之外,也就中間擺著一張長桌。

張桌上放著幾個帶血的碗,碗中的血跡已幹涸,顯然已有多日不用。

剩下的便是無數各類的鋒利刀具和鎖鏈、皮鞭...等等。

鐵籠已空,但仍殘留著些許食物的殘渣與血跡,還有些零碎的衣物邊角,似乎這些籠中此前裝的都是活人...

徐安扭頭看向暗衛首領,道:“籠中人呢?你們第一次進來時,可有人在?”

暗衛首領回道:“有,近二十個鐵籠中都有人,且無一死亡。隻是手上都有割痕,大多貧血。屬下等人進來時,已經將他們都轉移。此時身在暗衛的安全屋,大人若想見他們,隨時可以。”

“嗯。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了嗎?”

“大部分已經查清,籠中人皆是近些年來滄州無故失蹤的人口。有些人甚至已經被定案為死亡,有些則早已被放棄搜尋,算是已死之人。”

“哦?最早和最近失蹤的那兩個人...分別在什麽時候?”

“失蹤最早的那人已有三十來歲,據他本人供述,他已被關此地八年之久。有個黑衣人把他綁來後,就養著他不死,給他的夥食還不差,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對他割腕采血。最近失蹤的那人,是在五個月前。”

“所有被囚禁者都錄過口供了嗎?這間巢穴有多少隻夜魔存在,他們的身高體型如何?是否與案發當晚出現的那兩隻夜魔身形匹配?”

“有完整的口供卷宗,稍後給呈給指揮使。”

“好。”

徐安應了一聲,便走向那扇中軸石門,剛要伸手推開,進入內層密室。

卻被暗衛首領攔了一下,“大人要進去,可能要先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