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人聞言,不禁又多看了楚夜離幾眼,剛才她與自己的丈夫上山卻不巧遇到了一條蛇,這條蛇通體花環色斑,定是有劇毒的。老漢為了救她閃在了她身前,不幸被毒蛇咬傷,那毒蛇得了逞,便瞬間鑽到草叢中不見了蹤影,恰巧這黑發老者經過,說是中了蛇毒死不了,她卻因為擔心而哭的厲害,哪知這會兒又來了個美貌女子。老婦人見她看了老漢的臉色便知道他是中了蛇毒,又聽她的口氣,竟似是有辦法救自己的丈夫,當即顫聲問道:“那姑娘可是能解這蛇毒?”

楚夜離聞言,淡淡一笑,道:“讓我看看傷口,”老婦人聞言,急忙讓了開,扒開了老漢的袖口並舉起他已有些紅腫的左手,楚夜離湊上前去一看,隻見老漢左手食指上有兩個小小的牙印,還好由於老漢常年幹活,手指上長滿了老繭,因此傷口並不深,便淡道:“你不用擔心,你夫君怕是中了銀環蛇的蛇毒,並不是什麽罕見的毒,我將毒引出來再上些藥便沒事了。”

言罷,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瓷瓶打了開,細細的將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老漢被蛇咬傷的傷口上,老婦人有些擔心的問道:“這毒不用吸出來,直接上藥會不會……”

楚夜離朝她淡淡一笑,安慰道:“若是我們替他吸了毒,我們同樣會有生命危險,這藥灑在上麵便好。”老婦人聞言,也慢慢止住了哭聲,她已經有些相信身邊這位年紀輕輕的女子了。三人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老漢的傷口,果見藥灑上了不多時,便有深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滲出,楚夜離急忙將老漢的手下垂,毒血緩緩流出,老漢的臉色也比剛才好了許多,至少不再鐵青,雖然仍是蒼白,但看臉色眾人也知他已無大礙。

老婦人見狀,竟又喜極而泣,哭道:“謝謝姑娘了,謝謝姑娘了!若是你沒有路過,我家夫君今日豈不是……”說著,竟又哭了起來。

那黑發老者見她又哭了起來,苦著一張臉捂上了耳朵,道:“哎呦,女人真麻煩,你家老頭這不是活了麽,你怎麽還哭,要哭的應該是我才對啊。”

楚夜離聞言,淡淡一笑,隻覺得這老者性情豪爽,讓人甚是親近,不禁多望了他一眼。隻見這黑發老者年齡雖大,但一頭黑發竟顯得此人甚是和善,再看他容貌,想必年輕時長的定也是俊朗不凡。這黑發老者一雙眼眸炯炯有神,精神飽滿,楚夜離曾聽上官暮雨說過,人修習內功到達一定境界,便會達到返老還童的地步,頭發白發越少,眼眸越亮,此人武功造詣便越是高深。

那老婦人聞這黑發老者此言,倒是暫時止住了哭聲,有些好奇問道:“我的夫君中了蛇毒,我才哭的這般傷心,你又哭些什麽。”

那黑發老者聞言,竟似甚是生氣,跳腳氣道:“我當然生氣了,我當然要哭了!”他指著躺在地上的老漢,道:“本來、本來這人中了蛇毒,是我先發現的,我想救他,你卻在那裏一個勁的哭,害的我心煩意亂,無法救人”說著,他又指向楚夜離,見她正有些疑惑的望著自己,帶著哭腔道:“還有你,小姑娘,我隻是讓你去勸勸這老太婆,讓她清靜一會兒,誰讓你救她老頭了,這下倒好,本來應該是我救的人,卻被你救了去,你說怎麽辦,怎麽辦?”

楚夜離聞言,不禁啞然失笑,實想不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不禁無語半響,才道:“這人是誰救得有那般重要麽?毒逼了出來不就好了?”

黑發老者聞言,跳腳道:“不一樣不一樣!哎呀,你想想,”言罷,他一指那老婦人,道:“你聽見她剛才說什麽了麽,她說‘謝謝姑娘了,’但是她應該謝我啊,本來是我要救他老頭的,我不幹,我不幹,你賠我!”

楚夜離見這黑發老者竟是真的著了急,不禁失笑道:“你想哭,便是為了這些小事?”

黑發老者反駁道:“小事?這怎麽能是小事,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麽,這你怎麽能搶我的生意呢。”

楚夜離微微一笑,道:“這個好辦,反正你也懂得醫術,也有救人之心,便讓這婆婆也謝謝你,不就好了。”

黑發老者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那怎麽行,這人又不是我救的。對了,不然我再去抓條蛇去,讓蛇再咬他一次,之後我再把他救回來,”言罷,他竟似真的做出了決定,躍躍欲試的要去抓蛇,老婦人聞言,又嚇得哭了出來,連忙護住自己的夫君,生怕這黑發老者真的做出抓毒蛇咬人這樣的事情來。

楚夜離見狀,失笑道:“你這樣豈不是成了害人,又哪裏是救人,”她一言未罷,原本半躺半靠在樹上的老漢忽的咳嗽了起來,咳了兩聲,便止了住,輕輕呻吟一聲,竟緩緩睜開了眼睛,那老婦人見狀,哪還顧得上楚夜離與那黑發老者,連忙欺身上前查看,擔憂問道:“你怎麽樣。”

那老漢見是自己妻子,虛弱的笑了笑,張了張嘴,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黑發老者本來正在旁邊跳腳,見老漢醒了,走上前去抓起老漢的手,看了看他的傷口,見傷口雖然仍是紅腫,但已不似剛才那般可怕了,老婦人見到他的舉動,似嚇了一跳,她還記得剛才這黑發老者言稱要抓來毒蛇咬自己的夫君,但卻見他此時有些出神的望著老漢的傷口,半響無甚反應,忽的愁眉苦臉道:“算了算了。”

楚夜離此時覺得這黑發老者性情坦然,不似他人那般難與相處,竟心生親近之意,微微一笑問道:“什麽算了?”

那黑發老者轉頭看向楚夜離,眸子竟有些幽怨,道:“小姑娘,你贏了,沒想到我行了一輩子的醫術,竟然不知你是用什麽方法替他解得毒,”言罷,他又看了看那傷口,苦著一張臉道:“我認輸,認輸了,哎——”說著,竟垂頭喪氣的站在了一邊不再言語。

楚夜離聞言,不禁苦笑,這黑發老者竟將救人當做一場比試了——

老婦人將清水緩緩喂著老漢喝下,老漢喝了水以後,似恢複了些精神,老婦人對老漢道:“老頭,是這位姑娘救了你的性命,”言罷,她又望了黑發老者一眼,見他也正望了過來,似對剛才他那個欲抓毒蛇的舉動還心有餘悸,便補了一句:“還有這位老先生。”

老漢提了提精神,對二人緩緩道:“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了,不然今日我這條老命,怕是要搭在這裏了。”

楚夜離朝他淡淡一笑,而黑發老者聞言,連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沒有救你,你要是想謝救命之恩,”說著他一指楚夜離,道:“你還是謝這小姑娘吧,她醫術的確比我高明的多。”

言罷,這黑發老者似有些鬱悶的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我研究了一輩子醫術,居然輸在一個小姑娘手裏。”

楚夜離就在他身邊,自是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當即微微一笑,道:“老頭兒,我隻會解毒,對於醫術可是一竅不通的。”

那黑發老者聞她此言,眸子竟亮了一亮,忽的道:“你是說,你不會醫術,隻會解毒?”言罷,他見楚夜離點了點頭,似鬆了一口氣般,笑道:“還好,還好,我沒輸,哈哈。”

這黑發老者旁若無人的大笑,連一旁的老漢夫婦都不禁側目,隻見那黑發老者笑了兩聲,便停了住,忽的問道:“小姑娘,你為什麽喊我老頭兒?”

楚夜離本在無神穀生活了許多年,已不是那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隻是她此時見這黑發老者性情爽快,便不拘泥於世俗,此時聽他發問,淡淡一笑道:“你叫我小姑娘,我為什麽不能叫你老頭兒?”

那黑發老者聞言一愣,隨即笑道:“有道理!那你以後就喊我老頭兒吧。”

在一旁的老婦人與老漢聽聞二人對話,都有些哭笑不得,此時老漢的身子似又恢複了些,道:“這位老先生,姑娘,你們救了我的性命,我實不知應如何報答,見你們在這荒郊野嶺,若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盡管開口。我與我這妻子雖然隻是平常百姓,不會什麽絕技,但也在這附近住了幾十年,比兩位對這裏的事情都要熟悉些。”

楚夜離聞言,淡淡一笑,道:“我隻是路過而已,我今晚入城休息,明日便繼續趕路了,舉手之勞,老人家不必介意的。”

其餘三人聞言一愣,那老婦人疑惑道:“姑娘你要進城,怎麽走了這邊的道路,這條路若是一直向前走,是一個山穀,並不通向城裏的。”

楚夜離聞言,也有些疑惑,當下便將那中年男子指路的事情與幾人說了,那老婦人甚是疑惑,道:“不可能啊,今日早晨我還入了城,哪有修路一說,那人定是指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