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曆經幾載經營,已是龍城著名的銷金窟。

這裏是萬安會最著名的產業之一,一般人等不會到這裏惹是生非,因為這等於直接向萬安會宣戰。

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這麽做這樣的事。

當事情嚴重到直接匯報到杜璿處,蘭貴出的事,絕非小事。

“我們去看看。”付雲景說道,對著阿南說道,“你先送曼君回去。”

“小哥哥,我和你一起。”

付雲景說道:“曼君,聽話,回去。”

穆曼君倔強地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在付雲景說出去看看那句話的時候,她的手足忽然冰涼,那是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上前一步拽住付雲景的衣角,“小哥哥我跟你一起,保證不添亂。”

付雲景給了阿南一個眼色,後者沉著地點了點頭。

有安南看護著,應當不會出什麽大亂子。

她才回來,什麽都避開她也不好,付雲景怕穆曼君會多心,所以沒有堅持讓她先回去。

轉過頭來,杜璿簡單扼要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有兩撥人在蘭貴裏動了手,不知道是哪路腦子犯抽,直接開了槍。雖然分管的警區我們之前打過招呼,但是這次不同於往日,有人渾身是血衝到大街上,路人都看見了,圍觀的人現在擁堵在了蘭貴附近,警方不得不派人前往調查。”

“哪兩派人馬?”

“風鈴姐和灣島老鬼,風鈴姐那邊已經來過電話打招呼。”

“老鬼那邊呢?”

“老鬼那邊吃了虧,正是發狠的時候,一時也勸不住,但是這次他學聰明了,所以也有跟我們打過招呼。”

風鈴姐和老鬼一直都有生意上的糾紛,這次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麽事談崩了,兩邊現在都不肯讓步,所以在他的地盤上動了手。

這是指望他出來做個和平使者,還是想拉他介入他們的糾紛?

付雲景慣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道:“給我電話。”

一連串的對話,穆曼君也聽出了事態的嚴重。

付雲景隻是平靜而客氣地跟電話那頭的華探長打著招呼,聲明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這樣的事非常抱歉,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給個交代,他場麵上的官方話說得很是漂亮,將責任都攬在自己這邊,並且表示希望華探長能給予配合。

蘭貴門口確實圍著大堆的圍觀群眾和記者,地麵被水衝洗過,還尚在淌著水,人群議論紛紛,卻都被高大的保安封鎖了起來。

所幸現場已經被處理,不然付雲景還真不會帶穆曼君過來,如果讓她看到這些受到了驚嚇怎麽辦。

進入蘭貴後,就看到負責這片區的督察江Sir坐在大堂的沙發上,旁邊是陪坐的嶽經理,看到杜璿伴隨著付雲景出現,嶽經理站起身來,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小跑步過來。

“雲少,您來了。”

付雲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江Sir,這麽晚了還辛苦您跑一趟。”他走上前去,杜璿緊跟著過去,先是塞了個厚厚的信封在江Sir手裏。

“付先生,”江Sir左右環視了一圈,見蘭貴內也沒有外人,客人早就被清場離開,現在蘭貴內的隻有他們自己的保衛人員,萬安會趕來控製場麵的兄弟,還有他手下的警員,說道:“現在上頭對治安這塊抓的緊,出了這種事,我們不出警說不過去,上頭說了……”他豎起一根手指,“一晚的時間,你們想辦法給個解釋,要能交代得過去,我們也好交差。”

說這話的時候,江Sir皺起了眉頭,捏了捏原先杜璿塞過去的信封。

杜璿巧笑倩兮,適時地又塞上第二個信封:“方才那是出警的辛苦費,現在這是我們雲少請警隊的兄弟們吃夜宵的錢,這麽晚了,還勞煩各位跑一趟。”

美人在側,話又說得得體,江Sir要說的話已經說給了付雲景,餘下的事,就是道上自己處理的事,隻要到了時間能給出一個官方解釋,同時保證今年的破案量,他一不得罪上司,二不擋下屬財路,害怕升職無望嗎?

江Sir的上升之路很快,跟他看得清形式會做人有很大的關係。

江Sir接到報案,聽到是萬安會的事,先到場控製了外圍,將內外隔絕來,給了蘭貴裏麵自我清理的時間。

然後報告給華探長,表示自己已經很快到場,可以按照吩咐行事。

再等到萬安會龍頭大哥前來,邀功一番,得到出警的費用跟下麵的小弟們分,最關鍵的是,這錢還是出名的美女杜璿塞給他的。

這一晚上,過得精彩無比,至於真相,就算有真相,他能查得清楚嗎?

警界被三大探長牢牢控製,中桓是華探長的地盤,他親自放了話要關照萬安會,江Sir怎麽會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非要將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動手的人都帶了槍,應該是道上的人,隻是不知道是哪兩路人馬,萬安會的地盤上上演槍戰,想來這一夜,也不會太平。

龍城黑白兩道,涇渭分明。

付雲景已經和華探長之間有了約定,那麽在規定時間之前,警方並不會介入調查此事。

隻不過,既然是警方,麵子上的事還是要擺出來的,外麵那些難纏的記者也需要打發,江Sir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些人,用官方的態度回應了媒體的疑問,表示一定會將此事調查清楚。

杜璿在經過走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前麵付雲景帶著穆曼君往裏走,她停頓的地方,正對的牆壁上還有個沾血的手印,在飛天的壁畫上格外刺目。就在不久前,這裏還發生過槍擊案件,受傷的人踉踉蹌蹌跑過走廊,沾滿血的手觸碰過牆壁。

嶽經理已經將現場好好地處理了一番,地麵上光滑可鑒,但是牆壁還沒來得急擦拭,杜璿叮囑道,“這些也都要清理,不要大意,萬一被留證,會帶來很多麻煩。”

付雲景徑直進了裏麵最大的VIP包間,這才問道:“人呢?”

他問的人,自然是在蘭貴夜總會鬧事的人。

事情已經出到這麽大,放他們出去,萬一胡說八道就更是麻煩,所以不如先扣留下來。

門被人推開,黑色西裝,利落短發,風鈴姐來的很快。

“雲少,給你添麻煩了。”她夾著煙,坐在沙發上翹起了腿,“我在灣島的貨被老鬼給抄了,他想借此給我添點堵,順便再從我這裏撈一筆。這事還沒幹就有人走了風聲給我,我扣了他的人在南湖。”

“他扣了我的貨,我扣了他的人,大家手裏都有籌碼,那不就得談談,這種小事哪裏用得著我出麵,我派了下麵的小弟來談,”風鈴姐說話的語速很快,簡單地將事情說完,“我帶出來的小弟沒有孬種,就算動手又怎樣,在屋子裏打設施打壞了我來賠,可是老鬼的人不守規矩跑到了大街上,我的人隻能追到了大街上去,雲少,麻煩您先把我的人交給我,我今天就要帶走。”風鈴姐說道。

自從她一進來,穆曼君就一直看著她。

風鈴姐說完了話,才夾著煙掃了她一眼,問道:“這是誰,雲少的口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清淡?”

付雲景說道:“風鈴姐誤會了,曼君是我妹妹。曼君,這是風鈴姐。”

“風鈴姐,你好。”

風鈴姐的臉色一變,認真地看了她一眼,薄唇上揚,說道:“穆六少的女兒?”

她彈了彈煙灰,強大的壓力撲麵而來。穆曼君隻覺得她的打量裏好奇的態度居多,雖然被稱呼為“風鈴姐”,但是看她和付雲景說話的語氣,這應當是一個在道上和付雲景地位相當的人。

穆曼君客氣而謹慎地回答道:“是。”

付雲景說道:“風鈴姐,人現在還不能交給你。”

風鈴姐站起身來:“雲少,你什麽意思?”

“風鈴姐,那批貨真的是你的,還是另有他人?”付雲景說道。

“怎麽,雲少這是信不過我的話?”

“事出蹊蹺,人得先留下來,還請風鈴姐多等上幾天。”

“雲少,你的項目裏還有我的投資款,遇到事這麽不給我麵子,說不過去吧?我怎麽都算是萬安會的股東之一,你心裏是清楚的吧?”

“風鈴姐,”付雲景不緊不慢地說道,“項目分紅和萬安會內務外交沒有關係,當前萬安會的事還是由我和萬安會的長老團投票決定,萬安會的規矩既然立了出來,就要貫徹執行,不然規矩形同虛設,你我何以立足?”

“好好好,”風鈴姐鼓起掌來,“拿規矩壓我,雲少擺明要插手,就算人我今天不帶走,那老鬼那邊怎麽說?”

“老鬼的人我也不會放,”付雲景沉靜地說道,“封鎖內部,對外口徑一致,不能讓惹事的人曝光,增添麻煩。”

風鈴姐想帶人走的希望破滅了,她冷哼了一聲板著臉走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嶽經理進來道:“雲少,有人要見你。”話未說完,有人直接就進了來,說道:“付雲景,這件事我有辦法幫你!”

穆曼君站起身來,說道:“曼麗姐姐。”

來人細眉紅唇,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的笑,不是穆曼麗,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