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通往中桓的高架橋上,眼看著隻要衝過去就踏入了中桓的地域,童爺的車隊最前方一輛車卻忽然被人一槍打爆了輪胎。
輪胎爆炸,饒是司機是有經驗的老手竭力控製住方向,也避免不了車子打滑的命運,強大的慣性讓車子在路中間轉了很多個圈,最後轟然倒地,後方的車一溜兒地緊急刹車。
守在高架橋上的萬力任務完成,繼續瞄著目標,等待著下一步命令。
“媽的!衝過去啊!”童爺喊道,急得踹了前麵的司機一腳,最前方的車汽油漏了一地,空中彌漫著危險的味道,高架橋的另外一端,是早已等候多時的萬安會幫眾。
韓風烈並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路途中間還追上幹掉了一些童爺的人。
眼見老狐狸吃了癟,韓風烈叼著煙下得車來,敲了敲付雲景的車窗。
兩邊又陷入了混戰,他們尚且還在後方,付雲景聽著久久沒有回應的電話,麵色沉得讓人心中發寒。
這就是他身處的世界,權利與暴力的世界,除了讓自己變強,沒有任何的退路。
付雲景拔了槍,韓風烈也隨著拔了槍,童爺早就逃不出去了,如此還在強撐:“雲少,我們還有得商量……”
他也早看出來了如今的主導方是誰。
付雲景卻根本沒有給他一分好臉色,烏黑的槍口直接指著他的頭,問道:“誰在背後主導的?說。”
“哪裏有什麽人,是我想插筆生意……”
子彈從右腰側貼身而過,打在車身上,勁烈的火力威脅讓童爺止不住哆嗦起來,完全不是方才那副樣子,他這次是真的踢到了鐵板。
付雲景上位以來,一直對道上還算客氣,誰的麵子都賣上幾分,久而久之,給了人一種錯覺。
童爺自持身份,以為能為所欲為,像以前一樣用無賴的方式為自己爭上點利益,付雲景和韓風烈如此年輕,怎麽著都要給道上的老江湖幾分薄麵,誰知道兩個人都是硬茬。
“說!”
“鬼爺想要進龍城的勢力,找到了我頭上……”童爺說道。
灣島老鬼……付雲景掃了韓風烈一眼,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韓靖成之前和灣島老鬼是有合作過幾次生意,後來因為灣島老鬼心太黑,抽成抽得太厲害,做完後就再也沒有後續,所以韓風烈可以肯定,灣島老鬼想要進軍龍城,肯定不會和他們合作,也不會找上萬安會,而是找上另外一個勢力培植,童爺看來就是他想要培植的勢力方。
想到還沒開工就被燒掉的工地,還有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工人,韓風烈就氣的不行。
灣島老鬼,當真是他。
“還有誰?”
既然都已經攤開了,不如將籌碼擺出來,童爺知道此時硬扛住無益,不如老老實實攤牌,“雲少,這個也不單單是我的主意,既然我做了後麵一定有人撐著,雖然現在萬安會勢力大,但是犯不上得罪那麽多人,雲少現在一心做建築誰都知道,建築最掙錢誰也都知道,做生意要給別人留點活路這個道理不知道雲少知道不知道。萬安不偷工減料,也不拖延工期,接了所有的政府項目,所有做建築的現在都要經過萬安同意才能做,但是你又將檢驗合格的標準定得那麽高,現在道上都是怨聲載道,大家不過都是混口飯吃,何必這樣較真呢?”
北區的火拚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如今通往這邊的道路都被封鎖了起來。
參與了此事的人也都紛紛坐不住,杜璿手中的電話一直在響。
付雲景看著童爺,說道:“混口飯吃?基礎建設是何等重要的事,在你們眼中看來就成了獲取暴利的途徑,錢誰都想掙,但不是這個掙法!”他指著四通八達的高架橋梁,“如果橋不建好,承重不夠塌了會死多少人?”指著附近的住房區,“房子質量不過關,台風過境萬一房子倒了會死多少人?”指著遠處萬家燈火的中桓,“學校的校舍偷工減料,萬一有了自然災害,房屋倒塌多少孩子會受傷?您想過嗎?這些孩子裏難道不包括你的孩子,童爺,將心比心,難道您的孫子日後不進學校讀書,不去公園玩耍,不走這條路?”
付雲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多的話,可是此時他臉色冷峻,侃侃而談,這種態度,不但震到了童爺,也震到了韓風烈。
童爺哈哈地笑了起來,一嘴的黃牙,笑容裏有著嘲諷:“當真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掙錢就掙錢,考慮的這麽長遠做什麽?空談理想,不切實際!你也不過就是仗著萬安會家底雄厚,才敢放出這種話來。”
像童爺這種利欲熏心的老流氓,不可能聽懂付雲景的抱負。
“建築這塊,一切就要按照萬安定的規矩走,拖延萬安的工期,如今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付雲景看了童爺一眼,漠然地轉過身體。
高空中有一槍打來,童爺的笑容僵在臉上,緩緩地倒了下去。
韓風烈拍了拍手:“殺一儆百。”
“方才的話就是我的態度,建工材料的事要照專家的意見采購。”付雲景看著韓風烈,一時看得他尷尬別過臉去,才聯手對抗了外敵,立刻就壓製性地否決了他之前提議買便宜材料的建議,韓風烈有些惱火:“知道了!”
“風少,中桓有些事,我得立刻趕回去,先走一步,再見。”
韓風烈想起什麽似的說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妹妹……”付雲景話還沒說完,韓風烈飛一般地拽著他躥上車,“調虎離山這一招,能對我用也能對你用。”
後麵遠遠趕來的陳福生得到了付雲景的指示:“帶人掃場,應付警方。”
北區一片大混戰,看來是要進去一批人才能平息掉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攛掇童爺出來的背後那批人。
灣島老鬼,其他想要撼動萬安會勢力的人,都是藏匿在暗處的黑手,不知道何時就會伸出來往下拽一把。
殺一儆百的示威,付雲景不是第一次做,可是從未像這一次這般疲憊。
杜璿一直沉默著,手臂傷口的血已經幹涸了,年輕的男人微微皺著眉頭坐在座位上。
除掉了童爺和大誌哥,日後還會有別的人冒出來。
韓風烈也是北區的狠角色,卻在今日始終處於被動地位。
付雲景就是個這樣的人,溫和下隱藏著的,是難以撼動的堅定,一次又一次地準確判斷形勢,在關鍵的時刻跳出來守住萬安會,穩妥的讓人詫異,到如今,他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韓風烈沒受什麽傷,卻在路上接了幾個穆曼麗譴責的電話,他解釋了幾句之後也有些不耐煩,索性直接將電話遞給了付雲景。
“雲景,你受傷了?”穆曼麗的語氣裏透著關切。
“沒什麽。”
“受了傷怎麽會沒什麽呢!”穆曼麗提高了音調,“我去看看你。”
“不用。”付雲景懶得與她多說,留意到他神色的杜璿接過電話,“喂,穆小姐您好。”
穆曼麗聽到那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聲音,立刻收回了關切的語氣,冷冰冰地問道:“怎麽是你聽電話。”
“我是付先生的私人秘書,他不想接的電話一律由我代接,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穆曼麗幾乎咬碎了牙:“讓韓風烈接電話!”
杜璿微微一笑,將電話遞給韓風烈,車內又響起韓風烈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付雲景疲憊地閉上眼睛,失血讓他的身體處於極度疲倦的狀態,精神又一直都處在高度的緊張狀態中,杜璿在一旁憂心地看著他,忽然輕聲說道:“會沒事的。”
付雲景忽然睜開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年輕男人的眼神清亮,透露出隱約的致謝。
在這樣的時刻,有人寬慰,雖然無用,但足以安慰。
在韓風烈快要講完電話的時候,別墅近在眼前,門口有丟棄的摩托車,還有扔在地上散亂的木棒。
別墅內外燈火通明,外麵站著人守著,看到付雲景、韓風烈、阿南一行人從車上下來,那人快步走到付雲景身邊,是熟悉的外八堂人士,付雲景鬆了口氣問道:“人呢?”
“雲少!你受傷了?”
付雲景擺了下手,大步走進別墅內,大廳內站了人,來來回回走動守住門窗。
電視機裏播著吵鬧的電視劇,沙發上坐著兩個人正在喝茶。
一個正是阿嬸沈舒蘭。
另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短發,眉眼精致如畫,斜斜一眼看過來,就讓人覺得自己被他從頭到尾看了個通透。若是說太過俊秀的男人,身材纖細了點,若說是個中性女人,則眼神也太過於銳利。
付雲景一低頭:“風鈴姐。”
韓風烈見她在,也是吃了一驚:“風鈴姐。”
“見一麵真是不容易,在這裏守了半夜,才等到你們回來。”被稱為風鈴姐的女人聲音並不難聽,反而有些沙啞的磁性。
“童爺死了?”她低頭點了支煙,飄渺的煙霧下有些明知故問的味道,“雲少,果真心狠手辣。”
“聽起來有股老家夥不服氣的意思在裏麵……”沈舒蘭說道,她當然知道付雲景如此急衝衝回來是為了什麽,略一點頭,“都沒事,在樓上休息。”
“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韓風烈似笑非笑看了付雲景一眼,“有這麽強力的人守後方,還擔心什麽。”
“杜璿,送風少。”杜璿送著韓風烈出去。
屋內的人已經鴉雀無聲地退了出去,付雲景正色地向沈舒蘭和風鈴姐躬身行禮:“多謝阿嬸,多謝風鈴姐。”
風鈴姐彈了彈煙灰,說道:“明天道上要公審今晚的事,我剛才就接到了通知,這次蹦出來的人可不少,你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