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妃毫不隱諱,麵帶無奈之色注視著他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雲蘿名為公主,她所牽涉的人和事太多,對你並沒有半分好處,你怎能不想想這麽做的後果?”

祁舜仿佛毫無知覺,昂首反問她道:“母妃所擔心的,是什麽樣的後果?”

永妃站起身道:“你何必假裝糊塗?你以為將風菲嫁往燕國就能天下太平,其實那燕國太子可曾死心過?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與太後私下裏一直互有聯絡,所為何來?”她略頓了一頓,又道:“你以為將雲蘿幽禁在落葉宮中,就能霸占她一生一世?假如太後點頭讓雲蘿遠嫁,你能當著朝臣的麵阻止這樁婚事嗎?”

她最後一句話,讓祁舜的臉色霎時暗淡下來,他皺起眉頭,冷冷道:“我決不會讓她嫁給任何人。”

永妃仰望著他堅定而冷酷的表情,感覺到胸口像被硬物哽住一樣,心窩一陣糾結,忍不住說:“你瘋了!荀國勢力龐大,當初你明明有機會可以挑起二國爭端,卻私心將她留下來,白白錯失了大好機會!難道如今你還要再錯過一次大好機會?”

祁舜的眼角掃過一道犀利的寒芒,“我隻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永妃走近他,帶著幾分歎息之意道:“衣國公主對你一往情深,你明明可以將計就計,為何卻不這麽做?你還在等待什麽呢?難道隻是因為怕那丫頭傷心難過,才不敢這麽做?難道你忘記了我曾對你說過的話嗎?你的姓氏是……”她說到這裏眼角隱隱有淚光,隻歎道:“你若是甘心選擇一生平庸無為,我也無話可說,隻可惜你愧對了軒轅氏列祖列宗!你愧對你的父皇!”

祁舜霍然轉身,以冰冷的語氣應道:“我並不愧對任何人,那個所謂的父皇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當年他對母妃所做的一切,難道是出於對母妃的嗬護和疼愛?假如他真的將我當成他的骨肉,當初他就不應該做出那樣的行徑,將母妃當作獎賞品隨意送給臣下。”

永妃怔怔看著他,眼中痛楚思念之色更甚,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過去的一切!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的父皇決不是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樣,他之所以會失去江山,是因為他太信任那些亂臣賊子們!他將我送給別人,是因為我自己向他提出了要求!寧為雞首不為鳳尾,既然我在宮中的地位永遠比不上丹姬她們,我寧可遠遠地離開他……好讓他時常思念我、一輩子都記住我!”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角的淚水已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祁舜憐憫地看著自己傷心落淚的母親,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走近她身旁,將一塊絲繡的絹帕遞給她,讓她倚靠著肩膀擦拭淚水。

永妃停止了哭泣,將幽幽的目光投向他,無可奈何地看著他道:“就算是母妃求你,放棄了她吧,隻要你能成為六國帝,即使她眼下嫁給別人,將來還是你的。如果你隻求自保,隻怕將來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母妃不想逼你,何去何從,你不妨考慮清楚。”

她說完這些話,用絹帕一角輕沾眼淚,對著古董架旁的青銅鏡整理了一下儀容,端莊嚴肅地走出殿外。

祁舜默默目送著她的背影,突然走近禦案旁,居然伸手提起大排筆,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急速揮毫作畫,不久紙上即現出一隻展翅欲飛的巨大蒼鷹,雖然瀟灑不羈,卻因為筆速過快而將墨汁四濺在宣紙上,顯得狼狽而猙獰,他凝視了好一陣筆下蒼鷹,突然將那張畫圖撕得粉碎。

18宮變

皇宮北苑密室內,地麵一半呈現火紅之色,另一半卻顯現赤青,火紅的青石地麵上擱置著一鼎黝黑碩大的丹爐,丹爐下火光升騰,仿佛有無數熔岩在其中蜿蜒流動,幾柄殘劍劍柄零碎散落在丹爐附近,數名赤膊的匠人從地下取出冒著絲絲寒氣的水,放在一旁待用。

顯慶麵帶欣喜注視著丹爐,在一旁說:“軒轅劍乃上古聖物,位列十劍之首,與皇上日前搜集到的承影、龍淵、泰阿、赤宵四劍相溶,匯集天下五大名劍之力鍛造而成的新劍,必定威震天下!”

祁舜更換了一套黑色的勁裝,越發顯得雄姿英發、氣質傲然出眾,他凝眸觀察著丹爐的火光和爐中傳出的聲響,與眾匠人一起等待著新軒轅劍出爐的關鍵時刻到來。

突然,那守護丹爐的匠人一聲斷喝,手腳利索地從爐中取出一物,另一名匠人迅速將地下取出的冰冷井水潑灑在劍身之上,單膝跪地向祁舜道:“請皇上動手祭劍!”

祁舜毫不猶豫,將腰間佩戴的短劍抽出向手臂上狠狠劃過,一道血光飛迸而出,如同一道貫日長虹,精芒盡數被那劍氣所吸納,伴隨著一聲聲“滋滋”作響,嫋嫋青煙散盡處,一柄光芒奪目的新劍赫然脫穎而出,那劍身呈淺金色,劍尖處猶帶一絲血痕,劍氣過處就令人不寒而栗,顯然是一柄稀世神劍。

那匠人雙手將新劍高高捧起舉過頭頂,眼含激動的熱淚,對祁舜說道:“新劍大功告成,呈請皇上禦覽!”顯慶等貼身侍衛更是大喜過望,齊聲賀道:“恭喜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