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祥麵帶難色,吞吞吐吐地說:“詳細情形奴才也沒打聽真切,聽說那人身上帶著一柄鐫刻有落葉宮印記的綠如意,還有……還有……慶安長公主的……”他知道下麵的話萬萬不可說,因此咬緊牙關不開口。

祁舜仿佛預知了什麽,黑眸寒光凜冽,冷冷道:“將那人交給顯慶處置。”

和祥剛要回答,卻見他的身影如閃電般從中宮寢殿內向外飛掠而出,瞬間已不知去向。

雲蘿心緒煩亂,睡得十分警醒,她迷迷糊糊將近睡著時,忽然發覺燭影搖曳,以為又有意外發生,不禁心中暗驚,不料突然聽見將琴弦上發出“錚”的一聲輕響,抬起頭來才發現琴案邊影影綽綽站立著一個人。

她嗅到那一縷熟悉的熏香氣息,借著隱約的月光看清祁舜站在距離琴案大約三步開外之處,黑眸帶著隱隱的怒意看著她,他穿著一件暗黑色的貼身絲衣,臉色比錦衣的顏色更陰沉。

雲蘿驚魂未定,兩手壓著胸口,怔怔地看著他。

他臉色冷峻,眼神沒有絲毫柔和,說道:“我剛剛聽說了一個消息,想來證實而已。”

雲蘿已有半月之久沒有見過他,她拒絕與他的眼神對視接觸,將臉轉向榻內,輕聲說道:“你想證實什麽呢?”

這冷漠無視的舉止仿佛瞬間激怒了他,他突然飛身而來,伸手扼住她的手腕,一雙黑眸灼灼逼視著她說:“今晚是否有人曾來過這裏?來過你的寢宮?”

雲蘿感覺到腕間傳來壓迫的痛楚,剛才被那人襲擊侮辱的情景霎時湧上心間一陣屈辱地感覺讓她忍不住拚命掙紮著甩脫他,她眼神中帶著幾分憤懣和委屈,保持著沉默。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話?”他的聲音更冷。

她繼續沉默。也不看他一眼。

他低頭之際,突然發現她地枕畔遺落了一根極細的粉紅絲線。她地小胸衣係帶都是這種天然蠶絲線所製成,這根粉紅細線顯然是從她的內衣係帶上不慎脫離所致,他眼中迸射出怒火,追問道:“告訴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蘿不得不麵對著他。她微微抬起頭,聲音中帶著凝噎說:“有一個陌生人翻越宮牆進來,他拿走了我的玉如意……然後……”她實在無法啟齒那人撕碎她的衣衫之事,更不願再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

祁舜靜靜看著她,眼神複雜難解,他眸光中透出地痛楚和危險感覺,讓雲蘿幾乎不寒而栗,許多許多疑問一起糾結在她的心頭,讓她迷惑不已。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為什麽會深夜去禦河邊尋找她?為什麽會關心她的腳傷?為什麽會出麵警告高內侍不可慢待她?為什麽會在得知她遭受暴徒襲擊之後竟會如此失態?可是,如果他是喜歡她的,為什麽她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愛情的氣息?

她靜靜看著他。她的臉看起來蒼白而憔悴,長發披散在纖弱的雙肩上。仿佛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看向他地眼神哀傷而無助。眸光支離破碎。

距離咫尺間,兩人的呼息相聞。

一股曖昧不明的衝動讓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地手,說道:“看來是有人故意設計為之,如今這落葉宮中也難得清靜了。”

她情急之中將雙手抽離,新修建過的指甲劃過他地手背,劃出一道長長地血痕,他怔怔地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迸出地血珠,突然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他顫抖著雙手撥開她臉頰上散亂的幾縷發絲,看著她淚痕斑駁的秀美臉蛋,以及那兩排顫動的長睫毛,居然舒展雙臂,牢牢地將她圈入懷抱。

雲蘿想起上次在西苑那樣緊緊擁抱著他,卻被他無情推開的情景,一顆眼淚溢出她的眼眶,她起初掙紮了一陣,漸漸放棄了反抗,靜靜地向他胸膛依偎過去。自從花溪暫別之後,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在他如火般熾烈的懷抱中,她感受到了他的壓抑與他的渴求。月色幽暗,落葉宮的四麵宮牆渲染出一大片黑色的隱秘空間,他緊緊擁抱著她,伸手撫摸著她衣衫上用絲線繡出的牡丹花金繡圖案,冷靜的黑眸中透出一種怪異的神色,說不清是內疚、是壓抑、是憤恨、還是瘋狂,他猛地低下頭,仿佛失控一般,低頭親吻著她幹涸而冰涼的唇。

雲蘿蜷縮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體溫和他的心跳,眼前的幸福虛幻得幾乎讓她以為這是一場半夜時分的春夢,她忍不住輕輕伸出小指,貼近唇畔咬了一口,那清晰的痛覺讓她意識過來這並不是夢境,擁抱著她的人真真切切就是他。

他低頭看著她純真嬌憨的模樣,冷峻的容顏綻放出一縷淡淡的笑意,黑眸中流露出濃得不可化解的溫柔寵溺,他隨手將她咬過的小指貼近自己唇畔,仿佛那指尖仍殘留著她的唇齒餘香,輕輕舔舐了一下。

那麻癢的感覺讓雲蘿的身子一陣輕顫,更加嬌羞地躲進他的懷裏,呢喃著說:“會癢的……”

露涼於水的秋夜,二人都是衣衫單薄,彼此的肌膚溫度漸漸地傳到對方身體上,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兩人之間霍然升起,花溪的記憶如同清泉流淌過他的心間,又似烈火炙烤著他的靈魂。他懷中那軟玉溫香的身體,如同一朵最誘人的嬌豔杏花,渴望著他的賜予和愛意,用她的溫柔誘惑著他沉淪向天,抑或是地獄。

他的氣息漸漸紊亂,聲音帶著幾分嘶啞低沉:“那人剛才有沒有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