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見此情景,心中隻覺無限慚愧後悔,她忍不住落下跪地伏在她的錦榻前,哭道:“公主,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給公主服用……”
小翠侍立在帷幔外不遠之處,察覺小雨話風不對,急忙輕輕咳嗽示意。
小雨經她提醒,意識到自己不該說,改口說:“……奴婢侍候公主不周,隻要公主快些好起來,從此平安無憂度日,奴婢願意吃長齋、日日為公主誦經祈福。”
雲蘿輕聲道:“禦醫的藥呢?拿來給我吧。”
小翠聞言,隻得將禦醫開方煎熬好的驅寒藥汁捧了進來,對雲蘿說:“禦醫說,公主的病並不嚴重,公主如果覺得這藥汁太苦,少喝一點也不要緊。”她明知雲籮並非風寒,隻是被迷藥所製,不忍心讓她平白無故多喝那些苦澀的草藥。
不料雲蘿搖頭說:“他們既然開了藥方來,怎麽能不喝?”
小雨顫抖著雙手將藥碗端到她枕畔,雲蘿低頭看了黑褐色的藥汁一眼,眸子中透出堅定的神色,竟然毫不猶豫地將大半碗藥汁喝了下去,仿佛那碗中不是難以下咽的風寒藥,而是她平時最喜歡的杞蜂蜜茶。
她剛剛喝下藥汁,一名侍女前來稟報道:“和祥公公奉皇上之命,將賜封的金冊寶印交給公主。”
和祥放輕腳步走進雲蘿的寢殿,依照禮儀將金冊寶印呈遞給她,走近她的帷幔之前說:“奴才賀慶安長公主冊封之喜。皇上登基大典仍在進行,今晚會在禦花園千秋閣舉行晚宴。”
雲蘿本性聰明,立刻明白和祥是婉轉探詢她晚間是否能參加晚宴,雖然她錯過了登基典禮,但是隻要晚宴到場,總能彌補一些遺憾,於是輕聲應道:“請轉告皇兄,今晚我一定會前去致賀。”
和祥聽見她清晰的話語和肯定的回答,心頭頓時鬆爽了不少,忙道:“是,奴才一定轉告皇上!”
雲蘿緩緩合上雙眸,心中隻期盼自己能夠盡快恢複正常,不至於讓祁舜太過失望。
眾人紛紛散去後,小翠拉著小雨輕輕退出寢殿外。
小雨隱忍不住,拉著小翠的衣袖哀求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你看看公主剛才的模樣!公主向來最怕服用苦澀的東西,為了盡快好起來,她白白喝了那麽多苦藥汁,你既有迷藥,應該也有解藥才是,趕緊拿出來救救公主吧!”
小翠搖頭道:“我們下這迷藥就是為了阻擋公主去觀禮,倘若她穿了霞帔去參加晚宴,豈不是前功盡棄?還白白讓她受了一番折磨!況且,這味藥粉確實沒有解藥。”
小雨心中更急,道:“可是公主她想去參加祝賀晚宴!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再受罪,我求求你,你一定有法子讓她盡快好起來,對不對?”
小翠看著她歎息說:“靜妃娘娘說得不錯,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們若是能夠成功算計到別人,隻怕要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難道你以為我是鐵石心腸的人嗎?公主嬌弱單純,誰能不憐惜她幾分?辦法並不是沒有,但是如此一來,隻怕我們以後在宮中的日子就難過了。”
小雨聽說有解,不停催促她說:“日後之事日後再說,眼下你還是趕緊設法讓公主恢複正常吧!”
小翠迫於無奈,隻得說道:“這迷藥的效力其實十分有限,原本明日一早公主自然就會好起來,要她提前轉好,最快也是今晚。”
小雨忙道:“今晚就今晚,隻要不錯過晚宴就好!”
小翠看著她的急迫模樣,忍不住好笑,鄭重叮囑她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切記不可對外人說出緣故。公主生病隻是昨夜不小心感染風寒所致,你日後不要無緣無故扯起別的話頭來說,我可什麽都不知道!”
小雨滿心歡喜點頭,回到榻前靜靜守護著雲蘿,雖然對她心懷愧疚而自責,卻也忍不住輕輕舒了一口氣。
月上柳梢,祁國皇宮禦花園內傳來一陣陣悠揚管弦聲,新皇在千秋閣內設宴,閣中聚集了不少祁國王公貴族、外國使節、朝廷重臣命婦等人,正是花團錦簇之時,朝中大臣、各國使節都紛紛前來恭賀,自然是鼓樂齊鳴、歌舞升平、熱鬧非凡,盡顯賓主之歡悅融洽。
祁舜端坐在閣中主位上,新受封為太後與太妃的祁皇後和永妃分別坐在他的禦座兩旁,月芷坐在東側更遠一些的位置,身旁還有一個鳳椅的空缺留給雲蘿,衣盈風雖然是衣國來使,卻沒有與她的兄淮南王和其他各國使節坐在一起,與月芷同列在祁國公主的席位上。
祁皇後向來擅長外交,對衣盈風的美貌乖巧稱賞不已,加上永妃在一旁附和,衣盈風滿心以為自己深受祁舜這二位母親的喜歡,不禁心花怒放、更加神采飛揚,不時還向祁舜投去脈脈含情的眼神,月芷早已發覺其中秘密,冷眼旁觀她們談笑寒暄,心中忿然不已,卻隻得將疑惑和鬱悶暗自壓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