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隻覺此事十分蹊蹺,盡管這個消息對她而言是一個好消息,可昨夜燕桐在水閣之內的時候,並沒有放棄她改娶風菲的打算,他甚至為了得到一個“保證”而在她的左肩留下了那個印記,他怎麽會在一夜間突然改變了主意,帶風菲前往燕國呢?
月芷見她神情迷惘,以為她是為被燕桐拋棄而傷心,柔聲勸慰道:“雖然你名義上是燕國的太子妃,但是天下人並不知道如今嫁給燕太子的祁國公主不是你。事實如此,你也不用多想,各國多有王孫公侯,日後讓母妃和三哥替你另擇一位良配,一定要比燕國太子更加優秀出色。”
雲蘿明知她誤會,並不多加解釋,低聲說道:“多謝姐姐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與燕國太子並沒有行過大禮,他盡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做太子妃。至於我們,原本就是身不由己……也不該在乎這些的。”
月芷被她話觸動心事,不禁低頭黯然,半晌才輕輕道:“話雖如此,難道你就沒有存一過一絲一毫的僥幸之心嗎?”
二人正在說話,一名侍女走進來道:“皇後娘娘有旨,請三公主速去東苑。”
雲蘿簡妝後來到東苑叩見祁皇後,見她神情不悅獨自端坐在殿中,料想稍候必定又有一番訓斥,於是合並雙膝跪在殿前,低聲請安後等候她開口。
祁皇後注視她半晌,才說道:“昨夜在禦花園水閣中,你對燕桐說了些什麽?對他做了些什麽?”
雲蘿不敢抬頭,回答說:“兒臣和他隨意交談了幾句,並沒有特別逾越的言語,也沒有對他做什麽。”
祁皇後道:“你可知燕桐今日一早前來見我?他對我說,他與大公主風菲情投意合,希望攜帶風菲一起返回燕國。倘若不是你昨夜在水閣中得罪了他,他怎會突然棄婚改換人選?我倒很想聽一聽你的解釋!”
雲蘿從未見過祁皇後如此疾言厲色,一時百口莫辯,更不知該如何解釋,含淚說道:“兒臣確實不知,為什麽會這樣……”
祁皇後並不肯放過她,直言道:“你既然說不出口,我替你說出來。從燕桐來到祁國之日起,你一直回絕他的好意,他是燕國太子,怎能忍受你幾次三番冷眼相對?風菲向來聰明,這件事也是她命中注定的福分。事已至此,你耽誤了這樁大好姻緣,日後可不要抱怨母後不曾為你作主挑選夫婿。”
雲蘿小臉蒼白,忍住眼淚,恭恭敬敬向祁皇後叩首說:“父皇母後對兒臣有深恩,兒臣怎敢如此不孝?”
祁皇後見她落淚,不好再繼續發作,語氣低緩了一些,歎道:“你雖然不是我親手養育,這些年來我看著你長大,也希望你有一個好歸宿。你向來乖巧聽話,怎麽惟獨這件事犯了糊塗?若論人品地位,燕桐也算是人中龍鳳,你怎麽偏偏不願跟隨他?錯過了這樣的人選,以後之事可就難說了。”
雲蘿洗耳恭聽著祁皇後的訓誡,垂首輕聲道:“兒臣知道錯了,請母後責罰。”
祁皇後從鳳座上站起,說道:“這樁婚事是先帝與燕帝所約,如今改易人選,我實在無法向先帝交代。從今日起,你且去太廟佛麵壁思過一月,此事經過情由,你自行向先帝解釋吧!希望你真心誠意懺悔,得到先帝在天之靈諒解。”
雲蘿依照禮儀向祁皇後叩首謝恩,退出殿外。
她回到南苑不久,立刻有一名司禮監跟隨而來,說道:“皇後娘娘有旨,請三公主速速整理行裝前往佛麵壁思過,其餘奴婢仆從等人一概不得跟隨。”
小雨不知其中經過,見那司禮監表情嚴肅,隻得依照吩咐與眾多侍女們一起替雲蘿收拾隨身物品。永妃聽說雲蘿被罰的消息,帶著月芷前來看望安慰了雲蘿一番,但是眾人素來敬畏祁皇後威儀,雖然替雲蘿擔憂卻不敢開口說話。
雲蘿登上車輦離宮時,小雨忍不住衝到車轅前,拂開遮擋的竹簾,細聲說:“公主要多加保重,奴婢一定會去看望公主的!”
雲蘿向她綻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說道:“太廟地處幽靜,佛內有專司雜務的宮人,我能照顧自己,你不用替我擔心。”
小雨見永妃等人都已走遠,急急低聲道:“公主,奴婢今晚去北苑轉告秦王殿下,讓他去求見皇後娘娘,請娘娘不要責罰公主。”
雲蘿聽她提及祁舜,清澈的雙眸中不禁泛起一陣迷茫霧色,她悵惘了片刻,輕聲叮囑小雨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母後讓我去佛思過請求父皇諒解,並不算是責罰。假如你遇見三哥,他問起我來,你就如此轉告他;假如沒有機會遇見他,你也不必刻意去見了,記住了嗎?”
小雨無可奈何,隻得點頭依允,眼睜睜地看著雲蘿的馬車被司禮監和數名宮廷侍衛護送出宮門往東邊太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