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祥見此情景,與另兩名內侍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三人立刻識趣地走開。
祁舜注視著雲蘿,冷靜的黑眸中並沒有像她一樣的欣喜,淡淡開口道:“南苑此時宮門應該已經關上了吧?你怎麽會獨自從禦花園走到北苑來?”
雲蘿凝望著他冷淡的表情,含羞低語說:“南苑宮門早關了,我睡不著,所以……”
祁舜注目她片刻後,才緩緩靠近她身前,語氣略微溫柔了些許,問道:“所以你順路來找我?今晚有話想對我說嗎?”
雲蘿察覺到他的趨近,感覺到他身上的熏香氣息,一顆心立刻變得紊亂不安起來,呼吸也快亂了方寸,她小臉一片暈紅,抬眸看向他俊逸的麵龐,鼓起勇氣迎向他的深邃眼神,略帶羞怯輕聲說:“這幾天三哥一直都沒有過來南苑給母妃請安了。”
祁舜言辭簡潔,道:“這幾天確實很忙。”
雲蘿心情緊張,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接下去該和他說些什麽才好,隻怔怔看著他,一時竟然無話。正在尷尬之時,她隻覺身體被人微微一帶,落入一雙溫暖的臂彎之中,她倉惶抬頭時恰好看見他的幽深黑眸,心突地往下一沉,一種無邊的幸福感覺頓時從心底向外滿溢,將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
祁舜的懷抱,依然是那樣溫暖、那樣令人安心。
她不由自主地放任自己悄悄舒展雙臂,繞過他的長腰環繞著他高大挺拔的身體,漸漸地趨緊擁抱著他。她純真幼拙的動作和嬌羞中蘊藏的熱情,自然而然地撩起了祁舜的回應,他不禁低頭輕吻她被夜風吹得有些冰涼的雙唇,問她道:“這幾天想過我嗎?”
雲蘿伏靠在他胸前,乖巧地點了點頭,神情宛若小鳥依人。
祁舜撫摸著她身後柔順的烏發,口氣挾了一絲戲謔,追問道:“你每天在南苑裏做些什麽?”
雲蘿微合著雙眸,如實回答說:“我和小雨一起種花、繡花,和月芷姐姐一起彈琴、下棋,或者陪母後聊天說話……”她說到這裏,突然發覺祁舜的唇角微帶一絲笑痕,立刻住了口。
祁舜看著她,微笑道:“看來眼下和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同了?”
雲蘿心思單純,隨即說道:“當然有不同……”
她抬眸看見祁舜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他是有意逗自己玩笑,雖然想對他直言心事,卻礙於少女羞怯說不出來,將頭躲藏在他懷中,以纖細的十指指尖觸碰著他錦衣後腰帶上凸出刺繡的雲朵。
祁舜的身體突然震動了一下,隨後變得有些僵硬,冷著聲音說:“別碰。”
雲蘿嚇得急忙縮回了手,她抬頭看向祁舜,一雙水霧迷蒙的大眼睛迷惑地凝望著他,並不明白其中緣由。
祁舜的眸光深邃得像一潭不見底的黑湖,專注地注視著她的粉紅麵頰,問道:“燕桐明日返回翦州,母後今夜設宴為他送行,你在席間見過他了吧?”
他不問猶可,雲蘿心頭原本積壓著委屈,一直雖然強自按捺著,此時見他提起燕桐,眼圈立刻泛紅,說道:“見過,可是我並不想……假如兩國婚事不成,有一方違約提出悔婚,後果一定很嚴重,對嗎?”
祁舜直視著她,沉默了一霎才道:“這是燕桐告訴你的?”
雲蘿搖了搖頭,說:“沒有,是我自己猜想而已。”
祁舜仿佛早已察覺她有難言之隱,並不深問探究,隻淡淡說道:“我從沒說過要與燕國解除婚約。”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雲蘿如從九霄雲端跌落阿鼻地獄,祁舜並不打算悔婚,是否意味著她三年後依然會如約嫁往燕國?她全身頓時覺得一陣冰冷,雙足站立不穩,幾乎僵在他的懷中。
不料,祁舜擁緊了她,又在她耳畔低聲輕輕說道:“他要娶祁國公主,我給他一位祁國公主就是,為什麽一定要悔婚?”
雲蘿眼淚都快被嚇出來,懵懵懂懂抬頭看著他,她隱約明白了祁舜的話中含義,卻不知道他究竟會怎麽做,帶著幾分疑惑問:“祁國公主除了我之外,還有風菲姐姐和月芷姐姐,難道三哥想將她們嫁給燕太子嗎?”
祁舜冷靜地說:“是。”
雲蘿直覺不可思議,說道:“燕太子他會同意嗎?風菲和月芷會同意嗎?還有母後……”
祁舜深深凝望著她純真明澈的眼神,俊朗的容顏顯現出幾分冷酷之色,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隻道:“以後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敷衍任何人,包括母後的旨意。說說看吧,你今晚來北苑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雲蘿雖然心頭疑雲密布,但是想起那二人私語必定事關祁舜,當下也顧不了遮掩隱瞞,將自己在南苑偏僻宮牆內漫步時所聽到的談話內容簡要述說了一遍,然後問他道:“他們所說的事會與三哥有關嗎?”
祁舜聽她說完,原本冷峻的麵容霎時變得陰沉無比,卻並不動聲色,答道:“或許有。即使你今晚沒有聽見他們說話,我也早料到了。你盡可放心,他們那些區區雕蟲小技,暫時還難以威脅到我。”
雲蘿隻覺驚訝,忍不住問:“他們是誰?所說的王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