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案第八章 遺囑限製條款

李聰走後,他們把案情重新整理了一番。馬麗說她大約四點三十五分左右看到院子裏有一名男子,他們不清楚這個男人是誰。那人不是李善,但是他是一名身高和體形都和他很相近的男人。

除了這個男人,她還說她聽見樓上有人在走動。這句話,讓照海想起王楠衣帽間地板上發現的那塊泥。這些都說明,案發時曾經有個人闖進過房子裏。

每見一個人都會有新的發現,這是照海沒有想到的。他們已經問過馬麗和李聰,現在,他們要去看看賀瑛怎麽說。

他們進去的時候,發現賀瑛正在電腦旁寫博客。聽見身後的動靜,她慌忙起身,相當地緊張不安:“有什麽事,什麽,有~~~”

“請坐,賀瑛,我們隻是想再問你幾個問題。”

“哦,是的,我明白,接連三個人死了,這些事情很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她相當不安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照海和妘鶴坐在她的對麵。妘鶴注意到,她看起來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不快樂,躁動不安,她有足夠的時間但卻無事可做。她的生活像幹涸的沙漠一樣讓人厭煩。在她搜索的目光注視下,她的眼皮悸動不已。眼皮的反應使她顯得既不安又有負罪感,但她拿不準事情是否就是這樣。

照海安慰她說:“很抱歉,我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詢問人們。對於你們所有人來說,這必定是很厭煩的。我的確感謝你們的配合,但是那麽多的事情我們必須搞清楚,希望你能理解。你是最後一個進去喝茶的,是嗎?”

“是的,我當時出去轉了轉。我一直在寫博客,然後覺得空氣悶,頭痛,然後我出去轉轉。這樣會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時你在院子裏沒遇見什麽人嗎?”

“遇見什麽人?你什麽意思?”

“我隻是不清楚你在這次散步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什麽人,或者有什麽人看到你。”

她懷疑地看著他說沒遇見任何人。照海點頭示意她接著往下講,之後怎樣呢?

“我下樓去和喝茶,房間裏有王楠和李聰。我剛進去一兩分鍾後。李善就來了,我的小叔子。我們一起喝茶。然後,李善上樓去看大姨,我上樓繼續寫完我的博客。我把李聰留下來陪她。”

“你丈夫那時沒有回家嗎?”

“哦,沒有。李岐到六點半或七點鍾才回家,他在辦公室有事情。”

照海點頭說:“我明白了。還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王楠生前是不是立過遺囑。就這個問題,我也電話問過你丈夫,他說應該沒有。這是真的嗎?”

讓他意外的是,賀瑛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頭說:“不,我知道這件事。王楠立過遺囑。她告訴我的。”

“真的!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一個月前。”她好像領獎台上的冠軍似的,一臉急迫和興奮:“李岐不知道這件事,誰也不知道。我是恰巧發現的。那是在街上。我剛從商店出來,那時我看見王楠從崔軍律師事務所裏出來。我問她要去幹嘛啊。她笑起來說,‘你想知道嗎?我剛才在立遺囑。’當時我還挺意外的,問她是不是生病或有什麽事情。她回答說她沒有生病。她還神秘地說,她的遺囑是她自己的事,她要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而且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現在,他們知道王楠曾經寫過遺囑。從事務所他們知道。大約在一個月前,王楠曾來過那裏。她要求立一份遺囑,將她去世時所擁有的東西都留給牛承恩,但實際上她沒有許多東西可留。

照海明白。在王楠立這份遺囑的時候,情況的確如此。但是後來李慶豐死了,於是王楠就繼承了數目可觀的一千萬。這樣。現在這一千萬(除去遺產稅)就屬於牛承恩了。

試想一下,如果王楠想和牛承恩結婚,而牛承恩想要的不是王楠,而是王楠丈夫留給她的錢,她丈夫一死。這錢就歸她。也許他曾想把李慶豐的死歸結為中風或其他的急性病。畢竟,過去的一年時間大家都在為李慶豐的健康狀況擔心。但是,計劃有變,李慶豐的死並沒有按計劃進行。李慶豐之死被診斷為中毒,人為的中毒事件。

假設他們是有罪的,那麽案發後他們會處於什麽樣的狀況呢?王楠可能會害怕,她昏了頭,會打電話或找牛承恩求救。牛承恩一定會擔心她做錯事,或說錯話。下一步,他會怎麽做呢?

他們必須調查牛承恩在五點半到六點之間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牛承恩和李善一樣黑色皮膚,身材高大。他也許到過院子,上了樓,他找到王楠。那時,茶已經喝過了,王楠一個人坐在那裏。那是他最佳的下手時機。

在愛爾蘭咖啡店,牛承恩緊張不安地等著程隊長的到來。他接到電話時,他正要離開,他的行李都準備好了。偏偏這時,程隊長的電話到了,他客氣地要求牛承恩留下,至少在案子沒完結之前。牛承恩當然明白,雖然他說話很客氣,但這個要求明擺著就是命令。

牛承恩曾提出異議,他說他自己有緊急的事需要處理。照海自然不會理會他。如約,他們還是在咖啡店見麵了。

“王楠的死亡對你必定是一大打擊,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是不是?”

他的神色有些尷尬:“是的,她是位迷人的女人,我們常在一起打高爾夫球。”

“我想你會很想念她的。”

他裝模作樣地歎息說:“是,的確如此。整個事情真的相當、相當可怕。”

“在她死去的那天下午,你曾經打電話給她?”

他猶豫了。如果否認對他來說很不明智。他知道警察可能早調查出了她的電話記錄,即使如此,他還是模棱兩可地說:“我想我是打過。”

“你們在電話上說了什麽嗎?”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我想我問她心情如何,還問她關於她丈夫的死亡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多多少少是些通常些的詢問罷了。”

“那麽,您能告訴我昨天傍晚五點二十五分到六點之間您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

“那個時間嘛?”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我去散步了。不,我打了幾杆高爾夫球。”

照海溫和地問:“有人看見你嗎?”

“我想沒有。那個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人,我自己練習了幾杆。”

照海神色不變地說:“我想不是的。昨天傍晚那個時候,有人看見你在王楠家的後院裏。”

照海緊緊地盯著他。他的目光在空中與他撞上。然後再次緊張不安地閃開視線:“沒有,我沒有走近那所房子。”

“你肯定你沒有去她家嗎?”照海起身,公事公辦地說:“如果那樣,我們恐怕要請你去警局一趟了。你必須回警局做筆錄,適當的話,我建議你請一位律師。“

他頓時失色,臉上顯出一片病態的綠色:“你在威脅我,你在威脅我。我告訴你,我和這件事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得了,我們知道。昨天下午大約四點半的時候你在別墅附近。有人向窗外看去,看見你了。”

“我不過是在院子外麵,我沒有進房子。”

“你沒進?你肯定?你難道沒有從後邊的小門進去,上了樓到王楠的衣帽間?你在找某種東西,或者你在刪除某些對你不利的東西?”

牛承恩的臉拉下來。陰沉地說:“是的,我上去了。我想她一定還保存著那些對我們不利的記錄,電子郵件,我從那裏進去,找電腦刪除了。再說,我為什麽要殺她?”

照海一字一句地說:“她立了份遺囑,她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你。她所擁有的一切東西。”

牛承恩堅決地說:“我不要那錢。我一毛錢也不要。”

照海冷冷地說:“那錢。是的,你說的不錯,實際上沒有多少,最多一兩萬的現金。”

牛承恩傻了,瞪大眼睛,長大嘴巴。口吃地說:“不該吧,我想她丈夫會留~~~”

他突然停住不說了。

“你這麽想嗎?我了解了。”他的聲音堅如鋼鐵:“看來你知道李慶豐留給她一大筆錢。這很有意思,不是嗎?李慶豐死了,他留給王楠一千萬。王楠繼承了這一千萬,可是很不幸。現在王楠也死了。她也留下一份遺囑,她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你。也就是說,李慶豐的一千萬就這麽到你的手中了?”

牛承恩的臉煞白煞白的,半天沒說話。

雖然他們是這麽推測的,現在看來,牛承恩是最大的嫌疑人。他有足夠的動機,他在案發時曾出現在現場附近。一切都順理成章,即使這樣,照海他們依舊不能將牛承恩怎樣。他們沒有證據,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凶手。

於此同時,一個更大的打擊徹底將他們的推論掀翻。據李慶豐的律師說,李慶豐確實留了一千萬給王楠。但是遺囑中有一個條款限製這筆遺產。那就是說,除非他的妻子王楠比他多活一個月,否則她就不能繼承這筆款項。悲摧的是,王楠是在李慶豐第二天去世的。

關於這一點,沒什麽好疑惑的。最近空難事故頻發,有錢人為了空中旅行的不確定性才有了這樣的條款。如果兩個人在一場空難中死去,要說誰先死誰後死,那就極其困難。

這麽看,王楠就沒有那一千萬的遺產,最後這筆錢還要回到李慶豐的總公司裏。而所有公司遺產的受贈人是李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