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案第十五章 密室內賊

這場審問基本上可以用虎頭蛇尾這麽說。一開始,警察以為隻要抓到這個嫌疑人,基本上就能從他嘴中撬出彬彬的下落。可是這個嫌疑人一直大呼冤枉,他否認自己參與了綁架,還堅稱,那張紙條和那個包裹都是別人讓他送到院子裏來的。那人付了他一百元人民幣作為送貨報酬,還承諾說,如果他能準時在十一點五十分送到,就再給他一百元。警察抓住他的時候,他正要穿過庭院,去敲房子的大門。

雖然警察和徐娜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妘鶴卻認為他的故事有可能是真實的。就在這時,嫌疑人指證說曹飛翔就是那個給他包裹的人,不過,對方有胡子,而曹飛翔沒有胡子。

何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的證詞。在他看來,他很小的時候,曹飛翔就已經在他家了。如果要做這種事,他絕不會等到現在。所以,他認為把信和包裹給那個嫌疑人的人不可能是曹飛翔。並且,嫌疑人說曹飛翔是在十點給他包裹的,何傑證明十點鍾的時候,何傑和曹飛翔就待在書房裏。

關於車上的那個男人,沒人看清他的長相,車子離院子有一定的距離。不過讓警察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麽沒有人看到那輛車停在那裏呢。還有,男人是怎麽進入到院子裏去的?

妘鶴想,如果警方確實對每條路都嚴密監視的話,那男人應該不會輕易進入書房。唯一能解釋通的原因是那男人一開始就已經在房子裏,等假嫌疑人引起騷亂的時候,他趁亂帶著彬彬離開了房子。

如此,整棟房子裏應該有一個能讓男人藏身的地方。想到這裏,妘鶴沉思著說:“房子裏有什麽特殊的藏身處嗎?我記得這棟房子可有一定年頭了,是不是還有防空洞什麽的地方?”

何傑一拍腦袋大叫說:“對了,是有那麽一個地方,就在書房門口附近。”

妘鶴思考了一會兒說:“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親自去那裏看一看。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徐娜迫不及待地喊道:“當然,你最好現在就去。”

很快,妘鶴跟著何傑夫婦來到他們的家。他們的房子古色古香,最近主人又頗具品味且之分仔細地把它重新裝修了一遍。何傑領著妘鶴看了客廳、臥室、陽台和書房等幾個和案子有關的地方。最後。在妘鶴的堅持要求下,何傑打開了防空洞的門。戰亂期間,何傑的父輩在這棟房子裏建造了防空洞,為的是全家有個安全的避難所。後來,何傑從祖輩手裏繼承了這棟房子,防空洞的作用已經不大,不過,他還是精巧地把防空洞改造成一個密室的樣子,在洞口裝了暗板,旁邊還有一個機關按鈕。

何傑摁下機關按鈕。他們進入這個密室。何傑攤開兩手對她說:“你看吧,這裏什麽都沒有。”

確實,這房間內空空如也,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妘鶴環視一下四周,出神地盯著房間的一個角落。在那兒。有四個緊靠在一起的印痕,看起來像是狗的腳印。妘鶴盯著那個印痕好半天,才戀戀不舍地走出暗室。

他們走到外麵,合上暗室的門。這時,一個年輕女孩正好走過來。何傑介紹說:“這就是劉小璐

。”

劉小璐三十左右的樣子,舉止利落又很警覺。她發色偏黃,有些發暗。鼻子上架著付眼鏡。

妘鶴向她詢問曹飛翔的情況,她坦然聲稱自己對他毫無好感,那個老頭很討厭,他總是裝腔作勢。

隨後,妘鶴問到那天徐娜的飲食情況。劉小璐說飲食沒什麽特別的,她吃了同樣的食物。一點毛病都沒有。最後,妘鶴問到狗,問她是不是養了一條小狗,她說完全沒有。

問完,她就找借口離開了。接著。妘鶴拜見了曹飛翔。他看起來十分威嚴。麵對這麽嚴肅的指控,他不慌不忙地介紹了他能記得的情況,和何傑敘述的大同小異。另外,他還承認說他知道宅子裏有暗室。

直到談完離開後,曹飛翔一直顯得沉著冷靜。他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神態。

曹飛翔走後,邢隊走過來。很明顯,他不喜歡妘鶴這個飛來之客,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大學生,這簡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

他看著妘鶴,眼神中都是嘲弄:“哦,我們的大偵探,這件案子你怎麽看?”

妘鶴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他說:“有一點我很想不通,綁架孩子的那個男人得手後為什麽不悄悄離開呢?房子後院有道小門,他從那裏離開的話,沒有人會看見他,她為什麽堂而皇之地走大門呢?”

邢隊也說:“你提出的這點很有價值。是啊,他為什麽事先要警告何傑一家呢?為什麽不直接綁架孩子,然後索要贖金呢?”

這個人製造了一係列案件氛圍,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十二點這個時間上,那樣,在那個假冒嫌疑人被逮住的時候,他就可以從藏身處流出來,偷偷把孩子帶走了。

至於彬彬的保姆,她在那時鬼鬼祟祟地出大門,是因為她的男友正好在附近做工,她就跑去和他見了個麵,這和綁架案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為自己受到這樣待遇感到怨憤。

於此,妘鶴判斷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劃了這場鬧劇。對方完全可以不動聲色地把孩子帶走,沒必要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搞得這麽複雜。毫無疑問,這些跡象都表明,這宅子裏有內賊。首先是徐娜無故中毒,然後是枕頭上多了一封信,再後來是鍾被調慢了十分鍾,都像是宅子內部的人才能做的事。還有,暗室被人有掃帚把灰塵都掃走了。所有這些都表明,這個內賊處理了這一切,但這個內賊是誰呢?

房子裏一共就這麽四個人:何傑夫婦,劉小璐和曹飛翔。首先是劉小璐,他們對她了解得很少,但目前看沒有對她不利的情況。

另一個就是曹飛翔。冒牌嫌疑人指證說曹飛翔是那個給他包裹的人,但何傑證明,當時曹飛翔和他在一起。除此以外。他可能做出其他一係列的事情,對徐娜下毒,在枕頭上放信,把鍾調慢。打掃暗室。他知道有那麽一個暗室。可是動機呢?他在這家幹了好多年了,如果為錢的話,早幹嘛去了?

現在再看徐娜。她家財萬貫,熟悉這家人情況的人都知道,家裏的錢本來就是她的

。這棟宅子原本已經破舊不堪,是她拿出錢來重新裝修了它。她完全沒理由綁架兒子然後付錢給自己。

最後是何傑。和他妻子的情況截然相反的是,他妻子很有錢。但妻子有錢不代表他自己有錢。實際上,妘鶴了解的情況是,徐娜是一個控製欲很強的女人,她對自己的丈夫管教很嚴。很少會給丈夫更多的零花錢。而問題就在這裏,何傑恰恰是一個過慣奢華生活的人。

誰把傭人都趕走了?就是何傑。那些信可能是他寫的,對妻子下毒的人可能是他,把鍾調慢的人也可能是他,他可能還擔任了自己忠實手下曹飛翔的時間證人。曹飛翔不喜歡徐娜。徐娜不喜歡曹飛翔,他隻對男主人忠誠。

妘鶴在腦中仔細地把整個案件過程分析一遍。參與此次事件的人有三個:何傑、曹飛翔和何傑的一個朋友。而警方就是在這裏出了錯,他們沒有進一步盤問那個開著qq帶著孩子兜風的男人。他就是第三個同夥。他在附近的村子裏找了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並把他帶上了車,然後,他就在約定的時間開車出來。在宅子對麵,他一邊揮著手。一邊大喊大叫。當時他們看不見他的臉,也看不見車牌號,所以肯定也看不見小男孩的臉。之後,他就故意把車開走,吸引警方的注意。而在同時,曹飛翔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準備好那個包裹和那張紙條,並交給一個麵目凶惡的男人。盡管他執行任務時帶了假胡子,但萬一被對方認出來的話,他的主人還為他準備了不在場證明。至於何傑自己呢,在外麵亂成一鍋粥、隊長也衝出去的時候。他就迅速地把自己的兒子放進了暗室,然後馬上隨隊長出去。當天遲些的時候,隊長已經離開了,劉小璐也不在場,他毫不困難地把兒子送到了一個安全地方。

至於那個印痕嘛,妘鶴認為那是一隻玩具狗。何傑在把兒子送進暗室的時候,放了些玩具給他玩,免得孩子亂喊。

如此,這一切都順利成章,一點罅隙都沒有。有意思的是,就在這時,何傑剛好走進來,衝著妘鶴問道:“妹子,你發現什麽了沒有?孩子被帶到哪兒了,你有線索嗎?”

妘鶴微微一笑,從桌上撕下一張紙,交給他說:“去吧,這上麵有地址。”

何傑看著那張白紙,困惑不已:“不對啊,這是張白紙。”

妘鶴笑著說:“這正是我想讓您做的,何大哥,拜托您把地址寫給我。”

一時,何傑的臉刷地變成醬紫色,他的臉變形了,大叫說:“什麽?”

妘鶴淡淡地回答說:“我什麽都知道了。我給大哥您二十四小時,去把孩子帶回來。您有足夠的才智巧妙地解釋為什麽孩子會失而複得,否則,我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告訴徐大姐。當然,邢隊那兒我也不會說的,剛剛我把他支走了。我想對警方那裏,您也會有合適的解釋的。”

何傑一屁股坐進沙發裏,雙手掩麵說:“孩子在我以前的保姆那兒,離這兒十幾公裏。有人在照顧他,他在那兒住得很開心。”

妘鶴走過去,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當然,這一點我毫不懷疑,從本質上來講,您還是一個好父親,所以我想再給您一次機會。現在,您該去做您該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