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案第十三章 我知道凶手
最後一個包廂的瓦西裏先生穿著鮮豔的格子呢西裝和粉紅色襯衫,領帶上的別針閃閃發亮。他走進餐車時,嘴裏還得瑟地嚼著口香糖。他那張臉肥胖而粗獷,但麵容極為和善。
他輕鬆地坐下來,友好而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想我是最後一個嫌疑人了吧。折騰了一下午,我很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有收獲,已經找到突破口了呢。”
“看來您已經知道火車上發生的謀殺案了吧?”
“當然。”他把口香糖吐出來,包進紙裏,準確地投到垃圾筐裏。
妘鶴翻了一下麵前的護照說:“您是瓦西裏先生,是打愈色帶的旅行推銷員,是嗎?”
“沒錯,是我。”
“您是要到莫斯科去嗎?”
“是的。”
“您是要去談生意嗎?或者您每次出差都坐頭等鋪位?”
“是的,我在網上聯絡了一大筆生意。至於差旅費嗎,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的公司會全額報銷。”
妘鶴點點頭表示理解。她停了一下切入正題說:“好吧,我們來談談昨天晚上的事情吧。關於昨晚,您能告訴我們一些什麽呢?”
相比較之前的從容,這個大個子男人竟然不知所措了,或者他不知道自己該什麽回答。他茫然地看著妘鶴和布克說:“我想先問一下你們是什麽人?”
妘鶴介紹說:“這位是火車上的列車長布克先生,那位是檢驗屍體的格爾曼醫生,那位撇嘴巴的女士是我的搭檔涵冰。我呢,則是受列車長委托來調查此案件的妘鶴。”
聽到妘鶴這個名字的時候,瓦西裏竟然露出詫異的神情說:“妘鶴?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你們曾經在非洲關閉了一家麻風病醫院。說真的。我對你們當時出色的表現真的很震驚。太棒了,既然這樣,我想我在你們麵前還是全部交代的好。”
他一副慷然坦白的樣子,不禁讓他們聯想安季普說得話。難道他才是凶手?
涵冰冷冷地說:“既然知道我們的大名,那就全部招認吧。你還能逃到哪兒去呢?”
誰知他卻笑嗬嗬地說:“誰說我要招認呢?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我對案子什麽的一點都不清楚。”
涵冰急了。忽悠誰呢?一開始說全部交代,這會兒又改口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涵冰正準備和他大吵一通,妘鶴擺手製止了她。她淡淡地對瓦西裏說:“請您解釋一下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瓦西裏歎了一口氣。把手伸進口袋裏。與此同時,他整個人似乎經曆了一番脫胎換骨的變化。他不再裝腔作勢,說話的神態和語氣都自然多了:“我說的是那張護照。那張護照是假的,騙人的,這才是真正的我。”
他手裏拿著一張名片。妘鶴接過來這張名片念著說:“瓦西裏,莫斯科麥克尼爾偵探事務所。對於這家偵探所,布克先生也略知一二。那是莫斯科最負盛名的私家偵探事務所之一。
布克吃驚地問:“這麽說,您是一個私家偵探。”
此話一出,涵冰都訝異了。世界無奇不有,在這節車廂上,竟然還能碰到自己的同行?
“那麽,請您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原本接受了一個任務,調查某個人的背景。我在烏蘭巴托結束我的任務後,準備回莫斯科。於是。我上了這趟車,在這裏碰見了安德烈先生。他要求我去他的包廂談一談。我去了。那時,他講了他的處境,還給我看他收到的兩封信。”
這麽說,安德烈不僅拜訪了妘鶴涵冰她們,也拜訪了另一個私家偵探。
“他當時驚慌嗎?”
瓦西裏自信地吹了一下口哨:“當然,這個我很在行。我注意到他隻是在故作鎮靜。他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務必保護他在這趟車上的安全。我接受了這樁任務,你們知道,不接白不接。他承諾給我二百萬盧布報酬。”
涵冰在一旁咬牙切齒地詛咒安德烈。這個該死的死人,竟然忽悠自己說一百萬,到瓦西裏那裏直接變成了二百萬。太氣人了,女人一百萬,換個男人就翻了一倍。
而瓦西裏不知道涵冰的心事,依舊在惱怒地說:“你們看,盡管有我在,他還是遭到了暗算。當時我感覺很惱火。我接了這麽多生意,還從沒有一件是以失敗告終的呢。我感覺自己的臉麵都被丟盡了。”
“具體來講,安德烈是怎麽要求您的呢?”
“一開始,他要求我住在6號或八號包廂,就是他包廂的隔壁。但是這個計劃落空了,我隻能弄到11號包廂。雖然如此。但我發現11號包廂具備良好的地理優勢。你們看,後麵是餐車,前麵是車頭,通往外麵的門從裏麵鎖著,根本不會打開。所以,不論誰要進入7號包廂,我都能從我的包廂裏一目了然地看到。”
“這麽說您看到了嗎?”
“為什麽要看到呢?我早知道凶手是什麽模樣,安德烈先生已經告訴我了。”
一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前傾著身子,直愣愣地看著瓦西裏問:“快說?誰是凶手?凶手在哪兒?”
瓦西裏卻慢悠悠地說:“他是一個矮個兒,深色皮膚,嗓音很尖細,有點像女人。”他停下來,環視一下他們幾個人說:“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老頭子說的。他還說,他認為凶手不會在烏蘭巴托或烏蘭烏德動手,他很可能會在伊爾庫茲克或泰舍特下手。”
這個嫌疑人跟古麗娜嘴裏說的那個嫌疑人很像。布克點頭說:“看來老頭子還真掌握了一些情況。”
妘鶴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他所掌握的情況當然要比他告訴秘書的多。關於這個仇人,他對你說了些什麽沒有?比如說,他有沒有說過,為什麽他的生命會受到威脅?“
“沒有,關於這方麵的情況他閉口不提。我想一定是什麽不光彩不好啟口的事情吧。他隻告訴我說。那個家夥想要他的命,而且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矮個兒、深色皮膚,嗓音像女人”妘鶴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會兒,然後看著瓦西裏說:“這麽說,您應該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嘍?”
“哦,不,我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個嫌疑人。我還納悶呢,這車上竟然沒一個人符合這個特征的。”
他的話剛停下,妘鶴就說:“可是您應該知道啊。安德裏真名叫卡塞蒂。就是黛西綁架案的凶手。”
瓦西裏再次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真的嗎?真是想不到啊。我竟然沒有認出他來不過也是,那件案子發生的時候,我正好出國了。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我想當時我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不過,你們也知道,新聞記者拍攝的照片,即使是他的親娘恐怕也認不出來。”
“那麽您知不知道和黛西一案有關的人員中。有誰符合他所描繪的模樣?矮個兒,深色皮膚,嗓音像女人?”
瓦西裏想了一會兒說:“這很難說。和這起案子有關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當然,其中還有個女孩,也跳樓自殺了?”
“是的。這倒是個線索。”瓦西裏一副了然於胸心中有數的神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要說,卡塞蒂幹過的綁架案可不止黛西一件,據我所知,之前還有好幾起綁架案呢,不過都沒有黛西綁架案出名罷了。所以。我認為你不能隻關注在黛西綁架案上。”
“不,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件罪行是和黛西一案有關。”
瓦西裏揚起眉毛,詫異地瞥了妘鶴一眼,然後搖搖頭懷疑地說:“我想不出相關人員中,有誰的長相符合他所描繪的樣子。”他繼續慢悠悠地說:“不過,我並沒有親身調查此案。了解得很有限,恐怕幫不了你們什麽。”
“那麽,就把昨晚上您看到和聽到的告訴我們吧。”
他懷疑地說:“恐怕沒什麽好講的。我是白天睡覺,晚上監視的那種人。一開始沒有發生可疑的情況。昨夜,我把自己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注視著四周情況,並沒有陌生人從門口經過。“
“這一點您肯定嗎,瓦西裏先生?”
“我非常肯定。沒有人從車外麵進到車廂裏來,也沒有人從後麵車廂跑到前麵來。我也很奇怪,為什麽竟然沒有看到一個嫌疑人呢?”
“你從包廂裏能看到列車員嗎?”
“當然可以。他坐的那個椅子幾乎正對著我的房門口。”
“火車在伊爾庫茲克停下後。他有沒有離開過座位?”
“當然。有兩位乘客叫他。其中還有一個女人瘋狂地叫他,他一路跑了過去。我聽聲音很奇怪,就跨出包廂門,來到走道上,看是怎麽一回事。結果,原來是一位老女人不知為什麽事在房間裏大叫。過了一會兒。列車員從6號包廂裏出來,然後去拿了一瓶水送到5號包廂。做完這些,他就在他的座位上坐下,此後一直到今天早上五點鍾左右,他都沒有走開過。”
“他打過瞌睡嗎?”
“這我可說不上來,或許打過。但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7號包廂,其他人的動作我很可能忽視了。”
妘鶴點點頭,一一記錄下來。等他說完後,妘鶴遞過來香煙盒說:“真是太謝謝您了,請吸煙。”
瓦西裏卻說:“不,我不吸煙。”
然後,他站起來友好地說:“如果沒什麽要問的,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他看著妘鶴說:“很高興認識你,我想有機會我們可以好好地切磋一下。”
妘鶴也站起來和他握手:“當然,如果有機會,我也很想去你們的事務所取取經。”
他環視一下其他人,點頭躬身告別,最後輕快地離開。餘下的四個人麵麵相覷。這是最後一個嫌疑人了,他還是沒提供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妘鶴看著眼前的記錄,喃喃著說:“奇了怪了,他們說的這個嫌疑人,矮個兒,深色皮膚,尖細的女聲,這節車廂上根本沒有符合這樣特征的嫌疑人。難道他有飛天遁地的功夫不成?”
折騰了一下午,不過是這個結果。涵冰不滿地站起來,嚷著說:“不管了,先吃飯吧,餓死了。”
到什麽時候,都要先糊飽涵冰那張嘴。她的座右銘就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凶殺謀殺肉肉通殺。至於解決案子的方法,隻有在吃飽飯後才能突襲而來。
事實上,吃飽飯後,靈感真的不請自至倒不是破案子的靈感,是裸肉色生香的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