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案第十四章 重建案發當夜情況
冷場之後的黎豔輝雖然臉色蒼白,但臉上仍然掛著笑意。她優雅地走到沙發麵前,索性坐下來,淡淡地哼了一聲:“哦,是嗎?”
那淡定的樣子,一看就是妘鶴第二。
“我想如果當時黎姐就在現場,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假設她在找一件東西,但是沒等她找到,宋老太就突然醒來,而且正好毒性激烈發作。老太痛苦地手揮腳踢,推倒了床頭桌,然後拚命地呻吟呼喚家人。我可以想像當時黎姐一定驚慌失措,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的腳步聲。這時,她迅速地躲進孫穎的房間,關上身後的門。她快速離開孫穎的房間,想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樓梯上已經人聲嘈雜起來。這時該怎麽回避呢?她急中生智,馬上回到孫穎的房間,把她叫醒。此時,被驚醒的家人已經迅速在死者房間聚攏,大家想著撞開死者房間的門,誰也沒有注意到黎姐沒跟過來。這一部分我說得對嗎?”
智力看著她,用目光示意她否定,可是她卻點點頭說:“不錯。我現在承認這些事情是為了證明我丈夫是無辜的,即使他不回來我也想坦白,所以從找你們的那刻起,我就決定不會有任何保留。可是我還是要說,即使我當時就在房間也不能說明什麽。事實上,我在不在房間和凶手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是什麽意思?既然她當時就在房間,那麽如果她不是凶手至少也知道凶手是誰,怎麽會說這件事和案件沒有任何關係呢?
妘鶴點點頭同意了這種說法:“從某種角度來講,的確沒有任何關係,但卻讓我撥雲見日。看清其他事實,專心追蹤其他線索。從這方麵來講,這件事很重要。”
“你根本不明白,是我婆婆自己燒毀了遺囑。和其他人沒有關係,當時我就在房間裏,根本沒有凶手。我看見她燒掉了遺囑。過一段時間,她毒性發作,激烈地抽搐,而當時,房間裏隻有我和她。所以我同意智勇的說法,我婆婆一定是自殺。”
妘鶴搖搖頭說:“房間裏沒有凶手。但不表明是自殺。請聽我說,死者那麽急著燒毀新立的遺囑。單純是因為昨天下午和某人吵架的關係嗎?那麽爭吵勢必是發生在立完遺囑之後,而不是吵架之前。現在我們可以知道,3號下午,和死者吵架的人並不是薑振強,而是她的繼子智力。死者嚷著說,‘不要以為我還害怕這種夫妻之間的醜聞會傳出去。所以就會讓步。’這段話是對智力說的,那麽死者嘴裏的夫妻間的醜聞說的是誰呢?當然是智力智大哥了。後來,她把大嫂叫過去。對她說,‘夫妻間的醜聞比猛獸還要可怕。’大家想當然地以為她說的醜聞是一件事,但在我看來第二次醜聞和第一次醜聞毫無關係。第一次說醜聞的時候,她還興衝衝地保持著皇太後的姿態,而到第二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卻心亂如麻、意誌消沉,我形容的對嗎?”妘鶴停下來把目光轉向大嫂。
大嫂點點頭小心地說:“是的,就是那樣子的。她看起來精神很不好,一臉的傷心和絕望。我從沒有見過她那樣子,所以我還安慰了她兩句,想讓她心情好一些。”
“那麽為什麽在提到第二個醜聞的時候,她會表現出這樣的狀態呢?我們有句俗語怎麽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站著說話不腰疼。事實上就是這樣,當我們勸解別人的時候,都會很輕鬆地說沒什麽大不了,總會過去的。但一旦事情臨到自己頭上,那麽是個人都亂如麻了。所以我說第二次醜聞肯定和她本人有關。”
妘鶴說得絲絲入扣,條理清楚。經她這麽一說,大家都有撥雲見日、醍醐灌頂的感覺。果真不錯,當時一定是這樣的,不可能是其他原因。
“好,現在我們來重建當時的情況。四點整,死者和繼子智力發生爭吵,而且威脅他要向他的妻子揭發他不檢點的行為,可是很不幸,這次的爭吵敲他的妻子也聽見了。之後,她不知道看見或聽見了什麽導致她情緒大跌,她把大嫂叫過去,心情沉悶地告訴她說,‘這世間唯一不能信任的人就是男人。’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找到這其中的必然聯係,但我想一定發生了什麽導致死者改變了主意。她給律師打電話說讓他第二天一早過來這裏,那麽我們可以猜測她準備更換遺囑了。”
“我們的黎姐並不知道內情,她以為自己的婆婆掌握了丈夫不軌的證據,所以她強烈要求婆婆給自己看。死者告訴她自己並沒有任何證據,她過慮了。在死者看來,這就是事實,但是黎姐並不相信,她認為是自己的婆婆刻意袒護繼子。我想我們的黎姐是很果斷的女人,她決意采取任何手段去竊取這份證據。”
妘鶴自顧自地續了熱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微笑著看著黎豔輝說:“到這裏,我說得還不錯吧。”
此時的黎豔輝比剛才還要鎮定,她麵不改色心不亂地說:“對,你說得不錯。然後呢,然後我幹了什麽?我很期待你重現我當時的行動,至少要比我自己說要好很多。”
妘鶴喝完茶,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繼續說:“我們知道死者和孫穎的房間通著一道門,但很少開。我想您在找到機會進入死者的房間,事先打開那道門。這樣好方便您半夜起來從孫穎的房間偷偷潛進去。您選擇淩晨才動手,那是因為您平常也是這個時間起床,這樣即使被別人看到了也不會引起懷疑。您穿好衣服後,便從孫穎的房間潛入到死者的房間。”
孫穎提出了質疑:“但是如果有人進入我的房間,我應該會醒來不是嗎?我怎麽什麽也不知道?”
“因為你吃了藥啊。當時大家說案發的時候全家上下亂成一團,吵雜聲音幾乎震破了天,但是隔壁的孫穎卻渾然不覺,依舊埋頭大睡。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在裝睡,一種是可能受到外力的影響。據我所知,結束晚餐後,你們一起在客廳裏喝了咖啡和茶。我想在那個時候,黎姐在你的茶或咖啡裏下了安眠藥,這樣你才能昏睡不醒地一無所知。我說得對嗎?”說到這裏的時候。妘鶴看著黎豔輝。黎豔輝抬起頭,臉上逐漸出現紅暈,她喃喃著說:“你說得相當正確。我真沒有想到,你會描述得這麽準確,好像那時你就在眼前似的”
“那麽,現在您能告訴我們案發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們知道。牛奶中並沒有士的寧成分,當晚的咖啡杯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所以不能確定咖啡中是不是真的有士的寧,可是我們知道,士的寧的毒性發作很快,不會等七八個小時。那麽士的寧一定經由另一種物質進入死者體內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物質能蓋住士的寧濃重的怪味兒,並且讓人渾然不覺呢?我對這點很好奇,也難以解答。所以讓我們的現場當事人來告訴我們吧。”
這段時間,黎豔輝雖然竭力保持著鎮定,但還是感覺如坐針氈。她目睹了婆婆的死亡卻沒有施救。這讓她很自責。無論如何,她使用了一種不太光明正大的做法,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被人們抓個現行的小偷。當眾敘述案發當晚的情況讓她有種被審判的感覺。
就這麽著,憋了半天,她依舊篤定地坐在沙發上,什麽話也沒有說。涵冰有些急了,她催促說:“你倒是快說啊,這樣幹坐著憋出便秘怎麽辦?”
妘鶴推了她一下讓她注意自己的言辭。涵冰撇撇嘴說:“別推了,便秘呢,再推也騰不出糜來。”
這丫頭,越說越來勁了。不過,這句俗氣的玩笑話倒讓黎豔輝心情放鬆了很多。她仰起頭坦然說:“是的,該我騰位置了,一直坐在馬桶上也夠難受的。4號淩晨,我從孫穎的房間潛入我婆婆的房間,正像妘鶴說的,我想找到我丈夫出軌的證據。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背叛我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貌合神離,我想他可能不喜歡我了。他和孫穎總是保持著親密關係,我一直以為他們可能已經互相喜歡對方”
智力和孫穎同時叫起來說:“老婆,大嫂”然後,他們又同時停下不說話了。最後,智力看了看孫穎,有些尷尬。孫穎示意讓他先說,他說道:“我的心中一直隻有你。我還以為你喜歡史玉,或者你厭倦了這種生活,渴望自由”
“一開始我是這麽想的,我喜歡自由遠超過愛情,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就,就發現自己已經沉陷其中,難以自拔”此時的黎豔輝看起來像個十歲初戀的少女,滿臉緋紅,舉止扭捏。
在場的人或者都為他們的前嫌盡釋感覺高興,唯一著急的人隻有涵冰,她嚷嚷著說:“別再秀恩愛了,趕緊說,那之後發生什麽了?”
黎豔輝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著說:“我到婆婆的房間,希望能找到那個證據。這時,我婆婆醒了,我急忙躲到桌子下麵。她沒有發現我,從桌上拿起僅剩的一瓶補藥,服了下去。我等她重新躺下的時候,準備完成我沒有完成的事業。可是這時我婆婆已經開始抽搐,嘴裏還發出難過的呻吟聲,我害怕極了,怕別人發現我在這裏,隻好迅速躲進孫穎的房間。”
短暫的寧靜之後,所有人恍然大悟,驚呼原來老太太的中毒真的是一場意外。再接著,他們又開始大笑,這麽說,這屋子裏的所有人都解除嫌疑了?
事情如果到這裏結束就太簡單了,案件最終在柳暗花明處再現一村,警方這次把智勇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