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案第十三章 一根綠色線頭
進來一個25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她紅色波浪般的卷發,圓圓的眼睛,眸子又黑又亮。涵冰心想她一定戴了美瞳,否則眼珠怎麽會那麽黑?但無論戴了什麽吧,誰也不能忽視孫穎的美麗,她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她挽著智力慢慢地走進大廳,衝樓上喊道:“嫂子,我大哥回來了。”
黎豔輝急忙走出房間,跑步下去,奔著智力抱過去:“老天,你可回來了”
智力掙脫開孫穎,和黎豔輝緊緊相擁:“沒關係,我沒事,你沒事就好。”
顧不得眾人的圍觀,智力拉住自己的妻子,急急地往門外走去:“我們去外麵走走。”
當他們離開大家的視線之後,智力看看四周沒有別人然後開口說:“這個問題我必須問,你保證要如實告訴我,否則我就是被槍斃也是個冤死鬼。”
黎豔輝緊緊拉著他的手。很長時間,他們都沒有這樣執子之手了。多半時候,他們都在針鋒相對,冷嘲熱諷,互相刺激、互相猜疑。可是現在婆婆被殺了,丈夫差一點被當成凶手,她才知道原來自認為會永恒的一切都會在眼前破碎。此刻的她雖然還有些傲慢,但神態和口氣中已經柔和了許多,她盡量和氣地說:“你在說什麽?”
“2號晚上,我母親被殺的那天晚上,你去哪兒了?出事的時候,我從床上醒來,你沒有在房間。後來,你拖著沉睡不醒的孫穎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這幾天被關在狹小的空間,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回想當天發生了什麽?在走廊上我沒有看到你,你老實告訴我,你當時是不是在孫穎的房間?你在那裏做什麽?難道你真的殺了”他痛苦而傷感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一臉誠摯。
“你在說什麽?”黎豔輝甩開了他的手,表情又回到了多日之前的冷漠狀態。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殺死了我的母親,沒關係,你隻要告訴我就好。我不希望你連我都瞞著。你知道我為什麽對警察承認是我做的?我真擔心如果是你,那麽我寧願替你受。這樣,我死也心甘情願。”
“得了。別假惺惺地在我麵前裝好人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清楚,再怎樣我也不會殺死自己的婆婆。你太高看我了,我還沒有那麽多心計。”黎豔輝的目光像山前掛著的冰柱子一樣寒冷。
智力上前一步,拉住黎豔輝的手,乞求地說:“請你告訴我,我現在就要得到確切答複。”
黎豔輝冷冷地一笑說:“我給你的就是確切答複。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她轉身離開了智力。孤傲地走回到玫瑰莊園。
他們離開後,妘鶴對涵冰悄聲說:“你去站在智力房間門口。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離開,直到我出來找你。”
妘鶴的神態好像是她們在搞秘密行動似的。涵冰無語地站在智力房間門口,感覺自己像個傻瓜。她想,妘鶴又不知道在鼓搗什麽。她讓我守在這裏究竟要幹什麽?她站在走廊門口,關注著在房間裏走動的人。她突然意識到,如果有人出現在這裏。她要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呢?這個妘鶴,老是讓自己幹傻瓜一樣的事情。
涵冰忠心耿耿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什麽人也沒出現。什麽事也沒發生。約莫過了二十分鍾以後,妘鶴才過來找她。涵冰忿忿地跺腳嚷嚷著:“你到底在幹什麽?我是稻草人嗎?我是傻瓜嗎?我是你手中的拐棍嗎?想插哪兒就插哪兒?你看看我像根棍子一樣杵在這兒,和傻子有什麽區別?”
妘鶴不但沒有安慰她反倒質詢說:“你沒有隨便走動吧?”
“鬼咧,我都說了我是根棍子,你見過棍子隨便走動的嗎?你放心吧,我什麽人也沒有見到,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哦?”妘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的神情,她疑惑地問:“你真的什麽也沒有看到?”
“沒有”
“那麽你聽到什麽了嗎?比如說轟隆一聲響,這種聲音沒有嗎?”
“沒有。”
妘鶴訝異地說:“不對啊。我在樓上的時候把桌子撞翻了,你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這時的妘鶴有些懊惱,像個不小心弄壞玩具的孩子。涵冰少不得上前安慰她說:“得了,這家有的是錢,個把桌子不算什麽,又不是什麽紅木桌,沒什麽大不了,值得你那麽上心?”
“可是為什麽案發的時候智力和黎豔輝都聽到了樓上的聲音呢?這一點你不感覺很奇怪嗎?”
這一點,涵冰倒沒有注意到。原來妘鶴懊惱的不是桌子被撞翻,而是桌子撞翻後的聲音。
“這麽說,智力和黎豔輝都說謊了?”
“除了那個,我還發現了一點東西。”妘鶴笑嘻嘻地拿出一根綠色的線頭。“這是在死者房間和孫穎房間的門栓上發現的。”
涵冰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根線頭說:“一根線頭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我就不相信那根線頭說出凶手是誰?得了,別開玩笑了。”
“事實上,我真的可以讓這根線頭開口講話,它確實能幫我們認出誰是凶手。”
於是,涵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大張著問道:“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妘鶴神秘地說:“你跟我來,我馬上證明給你看。”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正當他們的談心繼續以誤解和對峙狀態結束的時候,妘鶴的第二輪衝擊波又出現了。妘鶴手裏拿著一根綠色纖維走出來,在大廳門口,她們正好遇見剛從院外走進來的黎豔輝。妘鶴的眼睛在她的袖子上一掃,很快迎上去,她比對著黎豔輝袖子上的袖套說:“這根纖維應該是你袖套上的吧?”
黎豔輝看著妘鶴手裏的那根纖維比照了自己胳膊上的袖套說:“好像是吧,有什麽關係嗎?”
妘鶴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關係大了。這根纖維夾在通宋老太和孫穎臥室的內門門閂上。這說明,大姐您,”她停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黎豔輝說:“您在案發的時候曾經由孫穎的房間進入您婆婆的房間”
房間內所有的人都愣了,傻傻地看著妘鶴,一點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這個瘋子,她一定是個瘋子,她在胡說什麽?隻有黎豔輝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反倒鎮靜下來,歎了一口氣說:“你怎麽知道的?”
這意思很明白,她承認自己確實在案發的時候進出過婆婆的房間。她是在暗示什麽?
智力不幹了,他仿佛失去主心骨尖叫著嚷起來:“你在胡說什麽?那道門明明從我母親房裏閂上的,我弟弟都看到了。”
“是的,我確實注意到了。”智勇出現了,和哥哥一起質疑妘鶴的說法。說真的,在場的人中除了涵冰,還真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在所有人的質疑中,妘鶴麵不改色,微微一笑,淡定地拉過來一把藤椅坐下來,對涵冰說:“幫我倒杯茶來。”
涵冰立即對圍過來看熱鬧的大嫂說:“給她準備一杯毛尖茶,我要咖啡,純黑咖啡,不加糖。”
等大嫂把咖啡和茶端過來的時候,妘鶴才慢慢開口說:“我想當你們檢查那道門的時候,門閂確實是由裏麵閂上的。不過在那之前,所謂門是從裏麵閂上的這番話,隻是黎大姐的片麵之詞。最起碼我在警方的口供上是這麽看到的,當時是由黎大姐去試了試那道門,而且對大家說那道門是閂上的。我想如果是她打開了那道門,那麽她完全可以在全家上下亂哄哄的情況下,再找機會把門閂閂好。”她停了一下,看看涵冰說:“就在剛才我們還做了一個試驗,試驗證明,案發的時候,宋老太即使在屋裏推倒椅子,你們也不會聽見任何聲音。而你們”她看著黎豔輝和智力說:“為什麽你們都說是聽到了動靜之後才起床的呢?”
兩個人目瞪口呆,半天沒說一個字。妘鶴緩緩地又喝茶,之後,才看著智力說:“我想你淩晨醒來並不是因為你聽到了樓上的動靜,而是因為你發現自己的妻子不見了,是吧?至於您的妻子嘛”她停了下來,把目光轉向黎豔輝一字一句地說:“您說您當時正在換衣服,可是您說的不對,您撒謊了。這根纖維出賣了您。”
大家的目光注視著妘鶴手裏的那根綠色線頭,不明白一根線頭能出賣什麽?就憑著一根線頭就能說出凶手是誰嗎?警察來來回回都在這裏翻了十幾次了,最後還是一點結果都沒發現。就憑著一個丫頭,在這個房間裏轉悠了幾十分鍾就能找出凶手,如果是那樣才奇怪呢。可是現在看那丫頭的樣子還蠻篤定的,或者她真有肚子裏真有幾斤幾兩?可是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大家呢,像模像樣地在賣什麽關子?
無論觀眾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有多迫切,妘鶴依舊右手扶著下巴,思索了兩分鍾然後才堅定地說:“我想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您當時正在死者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