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案第四章 死的要睡

大嬸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起智勇這麽大反應。她唯唯諾諾哼哼哈哈地說是,然後再也說不出來任何一個字。照海看著智勇說:“你可以出去了,有問題的話我們會再次找你的。”

智勇很不情願地說:“難道我不可以再留下一會兒嗎?”

照海站起來淡定地說:“當然可以,事實上,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裏。”然後,他對一直局促不安站在那裏的大嬸說:“我們去書房聊。”

大嬸不敢不聽從警察的吩咐,可是又不想得罪智勇,拿眼睛瞥了兩眼智勇,最終猶猶豫豫地跟著照海進了書房。照海搬過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麵,掏出筆和記錄本,記下時間地點人物姓名,然後平靜地說:“你繼續說吧,隻管把事實說出來,誰的話也不要信。我想你明白這是謀殺案的調查,任何人都不能隱瞞事實。”

大嬸糾結半天,臉漲得通紅,最後突然開口說道:“你是說牛奶裏放了糖嗎,那絕對不是我放進去的,我從沒有在牛奶裏放糖。”

“你為什麽認為牛奶裏麵有糖?”照海心平氣和地說問。

“之後我在廚房看到了盛放牛奶杯的托盤,托盤上有掉下的糖粒。之前我把牛奶放進托盤的時候,那上麵什麽也沒有。大姐從不喝加糖的牛奶。”

聽到這裏,照海停下來記錄,右手不停地旋轉手中的圓珠筆黃金牧場。很奇怪啊,托盤中有糖粒?萬一不是糖粒呢?或者是白色顆粒士的寧呢?也就是說,有人在牛奶裏放了士的寧,然後把杯子放進了宋愛玲的房間。可是還是說不通,單憑牛奶的味道根本蓋不住士的寧的苦味,隻要人不傻。都能喝出來味道不一樣,再說,鑒證科的隊員已經證明杯子裏的殘渣中沒有士的寧的成分,也可能杯子裏真的隻是單純的糖。不過,無論如何,在這個環節上,出現了一個可疑人物孫穎。這個人讓智勇很緊張,她是誰呢?和智勇什麽關係?

“孫穎是誰呢?”

“孫穎是大姐朋友的女兒。一年前,她的父母出車禍死了,大姐就把她接到這裏來住。她在協和醫院藥房上班。是個性格開朗的漂亮姑娘。”

照海點點頭對她說:“那麻煩你出去把她叫過來吧。”

大嬸邁著步履蹣跚的步子慢慢走出去。到現在,她還沒有緩過勁,身子還在微微發抖。這是她第一次錄口供。想想就可怕。她好不容易走出去,找到孫穎,把她帶進來。

走進書房的孫穎青春靚麗,充其量也就二十五歲左右。她的眉眼俊秀,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自然的嬌俏。不過這會的她看起來滿臉病容。疲憊不堪,動作尤其有氣無力,遲鈍笨重。她穿著一件套頭毛衫,下麵穿著一件帶點點的打底褲,揉著一對睡眼惺忪的眼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迷迷糊糊地嚷著:“唉喲,這是怎麽了,眼睛都睜不開。還有這要命的頭。滿腦子裝滿了tnt,幾乎都要爆炸了。”

她大大咧咧地鑽進剛才大嬸坐的椅子裏,眯著眼睛困倦地問:“我應該喝一杯濃咖啡,實在太困了

。”

莊園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虧她還有心情睡覺?照海上下打量著她問道:“昨晚上宋愛玲喝的牛奶是你給端進去的嗎?”

孫穎長長地吐著哈欠。眼淚橫流:“恩,是我端上去的。”

“你在牛奶裏放了什麽東西嗎?”

孫穎的表情一點也不驚奇。她自然地回答說:“是啊,我放了一些白糖進去。我聽阿姨說她最近老頭暈,我想可能是因為低血糖,所以在她喝的牛奶裏放了白糖。”

看她的樣子一點也不驚慌,似乎在刻意表示自己和謀殺毫無關係。照海繼續問道:“你進去的時候,宋愛玲在做什麽?”

她揉著太陽穴說:“阿姨啊,她正在桌上不知道寫什麽,見我進去的時候,她把那張紙的背麵翻過來,蓋到了桌上。當時我還想,上麵也不知道是什麽神神秘秘的。她問我最近工作怎麽樣,我說還好,就是科長老給我小鞋穿。因為我說她和我們醫院的內科醫生有一腿,也不知道怎麽傳到她耳朵裏,可是這種事全醫院的人都知道,我說說怎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想讓別人說就別做那種事。真是的,和一堆老女人在一起上班還不夠鬱悶的。我和阿姨說了兩句,不過我看阿姨心情鬱鬱的,好像沒心情聽我講話,所以我就出去了。”

“那時是幾點?”

“九點左右吧,我沒有看時間。當時我感覺頭昏腦脹,眼皮跟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然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直接倒到床上睡著了,連衣服都沒有脫。你看看,我今天還穿著昨天穿的衣服呢,都皺成這樣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套頭衫,整個前襟和後背全卷起來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一點也不知道嗎?宋愛玲就在你房間隔壁,連樓下的智力智勇都聽見了房間內動靜,桌子被推倒了,你竟然什麽也不知道?還有他們最後把門撞開了,你還是一點也不知道?”

她疑惑地說:“對啊。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死。”

照海暗想,她真的可能睡那麽死嗎?或者她隻是在為自己爭取不在場證明?

“後來呢?”

她勉強睜開眼睛問:“後來?我隻記得大嫂攙扶著我走進阿姨房間,但我幾乎沒有什麽意識農家仙犬全文閱讀。我瞌睡得要死,等事情結束後,我就繼續倒在床上睡了。”

照海納悶了,圍繞著孫穎的隻有一個詞—睡覺。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她怎麽那麽多瞌睡?還是被人下藥了?

“據我所知,你在協和醫院藥房上班?”

“是的。”她回答。這時,大嬸正好給她端過來一杯黑咖啡,她急急接過來喝了一大口說:“可來了,哎呀,頭疼得要命。”

等她喝完,大嬸帶著那種疑惑的神情出去的時候,照海才接著問:“那麽你是否幫宋愛玲配過藥?”

她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很不自在地回答:“沒有

。”

當然,照海又不傻,一眼就看出她的不自在,再次加重語氣反問:“真的?”

過了一會兒,她才解釋說:“好吧,我偷偷給阿姨開過幾回安眠藥。”

“藥房裏應該有士的寧吧?”

她的眼睛睜得更大:“是的,當然。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問這些?我們都知道阿姨可能死於士的寧中毒,你現在問我藥房裏有沒有士的寧?你是在暗示我偷了藥殺死了阿姨嗎?這是我一輩子聽到的最大笑話了,我怎麽也不會去害阿姨的。從我出生起就認識她了,她沒有親生子女,所以待我和親生女兒沒什麽兩樣。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根本不會明白。”她越說越氣憤,生氣地站起來惱火地說:“我知道的就這些,你們現在應該去找出殺死阿姨的那個男人,大家都知道昨天下午阿姨和他大吵一架。按照阿姨的性格,她是一定會趕他出去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殺死了阿姨。”

“這麽說你也認為是薑振強殺死了宋愛玲嗎?”

“不是我說,是這個房子裏的人都知道他殺死了可憐的阿姨。忘恩負義的家夥,阿姨徹底被他迷住了。大嫂也心知肚明。昨天下午剛吃完午飯,我聽見她們在房間說話。大嫂對阿姨說,無論如何希望你能讓我看看,至少我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外心了?然後阿姨回答說,‘這和你說的那件事沒關係。’大嫂說,‘那麽就讓我看看。’阿姨似乎在安慰她,說‘我告訴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而且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大嫂就急了,‘我早就料到你會袒護他。’這個人肯定指的是他,因為阿姨準備把遺產留給那個男人,大嫂肯定不樂意。之前的遺產全都給了大哥,留給大哥就等於留給她了,現在,年老昏花的阿姨被愛情迷花了雙眼,竟然死心塌地準備把遺產留給那個男人,崩潰死了。”

照海一言中的地說:“她們嘴中說的這個男人恐怕不是指薑振強。如果真的是他,那麽你大嫂為什麽要看證據呢?聽她們的口氣似乎是你阿姨在袒護一個和你大嫂有關係的男人。”

孫穎一口氣把咖啡喝完,氣哼哼地說:“無論如何,你們應該把那個男人抓起來好好審問一下。”

說完,她轉身快步出去了。照海一個人坐在椅子裏埋頭苦想。宋愛玲的房間有三個門相通,一個門是正門,一個門通著薑振強的房間,這兩個門當時都被從裏麵鎖了,還有一道門和孫穎的房間相連。有沒有可能是孫穎的那道門根本沒有鎖呢?大家說黎豔輝扶著沉睡中的孫穎是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的,那麽會不會一開始黎豔輝就藏在她的房間裏呢?就像孫穎說的,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婆婆要把遺產全部留給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一定會心生忿恨。她在周二的某個時間潛入進去婆婆的房間,事先打開了婆婆房間和孫穎房間門的鎖。半夜的時候,她從孫穎的房間潛入到婆婆的房間,燒毀了遺囑,毒死了婆婆。當眾人湧進婆婆房間的時候,她已經來不及走了,隻好裝叫醒孫穎似的把她拖出了房間。如果是這樣,那麽一切都有可能。

黎豔輝,玫瑰莊園的準皇太子妃,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