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案第九章 狐狸尾巴
詢問是從午飯後開始的,午飯是苗輝請的客,因為鎮上實在沒什麽好吃的,涵冰開車帶著他們去火車站附近吃了肯德基快餐。?妘鶴吃的比較簡單,一小碗雞蛋紫菜粥,還有一包中薯。苗輝要了一份咖喱雞肉飯,一大杯可樂。最後涵冰要了兩大塊雞腿,一包小薯,還有一大桶冰激淩。吃完這些,她才拿紙巾擦擦嘴,心滿意足地打了兩個飽嗝。路姐的烹飪技術雖然還算可以,但多半是家常便飯,油水很少,所以這些日子涵冰感覺自己都快成和尚了,就少拿個木魚沿街化緣。
苗輝大口大口地吸著可樂說:“很高興你抽出時間和我們合作,聽說你很擅長推理。”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真希望我們能快點結束這個案子。”
肉足飯飽之後,涵冰從包裏拿著化妝鏡給自己的臉上補妝。聽苗輝這麽一說,她樂了:“這話聽起來這麽別扭,你沒看過刑偵劇嗎,一般來講警方要求某人合作的時候那人通常是謀殺者。”
涵冰明顯是個玩笑,但苗輝回答得很嚴肅:“涵冰,不是我小看你,你根本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你的智商還不會寫出那麽高端的匿名信呢。”
涵冰把化妝鏡扔到包裏,撇撇嘴說:“切,小看我,回頭我寫寫給你看看?不過說真的,這兩年隻會打字,不會寫字,好多字我都不會寫了。要真要寫信的話,身邊還得準備一本字典呢。”
“主要是我感覺你們是小鎮的陌生人,你們對這裏的人沒有任何成見。當然,你們也可以借機找所有人聊天了解情況,大家通常對陌生人不會有任何戒備。”
“說了半天,是讓我們做潛伏的臥底啊。不過我不會反對,我很想看看凶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會想到用鋼釺殺死人?”
“你可別說得那麽輕鬆。我告訴你我們要追捕的這個人很危險,她危險的程度相當於響尾蛇、眼鏡蛇和非洲黑毒蛇加在一起的程度。”
涵冰才不會被他說的那麽可怕就放棄呢,實際上她是個越挑戰越有戰鬥力的人。這麽一說,她倒更來勁了:“得了,我涵冰什麽時候怕過誰?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拍一雙,隻有他們怕我的份,還沒有出現過我怕他們的情況。走吧,我們趕緊行動吧。”
她說幹就幹,把冰激淩桶扔到一邊。幹脆不吃了,騰地站起來就往外走。苗輝被涵冰的鬥誌昂揚也挑撥起來,把可樂推向一旁。也站起身來跟著她走出門口。最後是妘鶴,她沒有那麽激動,但是她知道要想偵破案件必須從各個當事人中找到突破口。還是那句話,要讓他們說話,隻有說話才能找到突破口。
回到王律師家的時候剛剛兩點。巧的是他們進去的時候,崔娜雅依舊蹲在上一次的地方手裏端著一碗湯麵條,裏麵是兩個黃燦燦的荷包蛋,還飄著兩根綠色的菠菜葉子。王律師依舊坐在那把椅子上,神色疲憊不堪地蜷縮在椅子裏,低著頭悶悶不語。
“您就吃點吧追美金手指。隻有吃飯才能保存體力啊。您這樣下去可怎麽辦,還有林林呢?您得多為林林想想。”
這樣勸解了半天,那個看起來勞累至極的男人才算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崔娜雅說:“這種事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崔娜雅輕聲撫慰他說:“這些事情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總會過去的。您還是先吃點東西,來,先把這個荷包蛋吃了。”
她像哄林林似的夾起那個荷包蛋送到王律師嘴邊。他機械地張開嘴,順從地由著崔娜雅安排。
苗輝推門的聲音明顯驚動了他們。看到他們進來。王律師急忙站起來說:“你們吃飯了嗎?娜婭,鍋裏還有飯嗎。給苗隊長端一碗過來。還有妘鶴、涵冰,你們一起吃點吧。”
苗輝搖頭說:“不用,我們已經吃過了。別在意我們,你們自己吃吧,等吃完後我們要做一些例常的詢問。這都是程序,也方便我們盡快破案。”
聽到說要有詢問,王律師表示理解。他強打起精神說:“我沒事,我們都希望這些惡劣的事件早點結束。說真的,我希望你們能很快找到寫信的凶手,她害死了我妻子,還殺死了朱琳,我迫切地想把她捉拿歸案,看著她坐牢被判死刑。你們要知道我的心情很迫切,所以還是從我這裏開始詢問,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
“那就從昨天中午的午飯開始吧。仔細想一下,把您看到的,您做的以及您想到的全部告訴我們。”
王律師站起來坐到客廳的大沙發上,苗輝、妘鶴和涵冰也坐下來。崔娜雅把雞蛋麵端到廚房,沏了一壺茶給他們放到茶幾上,小茶杯裏一人斟了一杯放到麵前。看著她嫻熟又殷勤的樣子,妘鶴想她看起來是個非常好的女孩,最起碼對王律師一家來說,她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
妘鶴發現,王律師的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逡巡一周,然後會不察覺地欣慰一笑。
“您是兩點三十五分離開家的?”
王律師把目光轉回來,看著苗輝說:“是的,我記得那天中午朱琳燉了排骨。自從林林的媽死後,家裏的氣氛很沉悶,林林一直追著我找媽媽。朱琳是個好姑娘,她專門為林林燉了排骨。林林最愛吃排骨,我記得午飯的時候,她還喂林林吃了好幾塊呢。”
“那時她的心情怎麽樣?”
“心情?她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我想是因為下午要休息的緣故吧。她還說下午要去拜訪路姐。”他看著妘鶴說:“就是你們家的路姐。”
妘鶴點頭表示明白。這一部分基本上沒有任何疑問,大家的說辭都是一樣的。
他接著往下說:“吃完飯,應該是一點左右了。我帶著林林去睡覺,我給他講了一個故事,等他睡著以後出來的。在客廳看了一會書,一直到兩點三十五分我出門去了辦公室。我在辦公室一直待到下班六點才回家。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朱琳,晚上。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朱琳,我們去街上吃了晚飯。後來妘鶴打電話找朱琳我們才發現朱琳根本沒回家。當時我們還很生氣,她不回來的話為什麽不能打個電話呢?但是我並沒有意識到她出事了,現在的女孩經常夜不歸宿。我想她可能和她的男友在一起。可是第二天早上,洪錦發現了她。說真的,這真是太可怕了,誰會殺死那麽一個女孩?她人很好,從沒有和人紅過臉,會是誰殺死了她?”
“那正是我們要調查的事情。”苗輝看看表已經快兩點半了,他站起來對王律師說:“您是不是該上班去了?有事我們會再聯係您的。請讓崔娜雅過來吧。”
王律師同苗輝友好握手說:“好的。我一定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
崔娜雅過來的時候腰上還圍著一個圍裙,這幾天又要照顧林林和王律師,還要做飯做家務。真夠她忙的。當苗輝用那套慣常的口詞問她的時候原配寶典全文閱讀。她的態度沒有王律師那麽痛徹心扉又感慨萬千的,她愉快地說了那天上午的情況,甚至連事發前一周的事情都詳細地訴說了一遍。她說整整一周朱琳看起來都心慌意亂的,她總是嚇得要死地走來走去。當崔娜雅問她出什麽事情的時候,她身子哆嗦地說:‘別問我。我要告訴你我就會死。’她就是這麽說的,我當時還以為她是擔心過度。”
這一條是個線索,苗輝仔細地把她說的一字一句地記下來,可是她在擔心什麽呢?如果能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就好了。
“那麽昨天的情況呢,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每一件事情,隻要你能想起來的每一件事情。”
“好吧。我們像往常一樣吃午飯,那時是一點鍾,比往常要晚一些。平常我們的午飯時間會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就結束了。那時,林林在玩他的汽車,他邊玩邊吃,所以我說了孩子幾句。兩點三十五分左右,王律師回了辦公室。之前我幫朱琳收拾了一下碗筷,整理了一下客廳。因為最近她總是心不在焉的。然後林林睡醒了,吵著要出去釣魚。我領著他去了鎮上的水庫,可是我忘了帶魚餌就回來取。”
“那時是什麽時間呢?”
“我不太記得了,好像是兩點四十五分,反正不到三點的時候。”
“你進來的時候看見朱琳或洪錦了嗎?”
“沒有,我誰也沒看見。之前洪錦本來要和我們一起去釣魚,可是後來她改了主意,她要騎自行車出去。她總是喜歡騎自行車出去轉。”
“後來你們去釣魚了?”
“是的,我們到了水庫。那是一個倒黴的下午,因為我們什麽也沒有釣到,但林林還是很喜歡。他在岸上拿瓶子灌水玩,弄得全身上下都濕了,還好那天天氣不冷。要不出去凍感冒什麽的就不劃算了。”
妘鶴突然插上一句:“你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快六點,好像是不到六點。我把林林帶到房間洗澡換了衣服,然後王律師回家,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和往常不一樣。他很開心地和孩子玩老鷹捉小雞。因為王律師興致很好,我們就一起出去吃了晚飯回來。當時我們依舊沒有注意到朱琳。後來妘鶴打了電話找她,我們才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回來。”
“平常有人去櫃子哪兒嗎?”
“沒有,那本來是用來存放廢舊物品的。實際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東西,所以好幾個月都不會有人碰那個櫃子。”
涵冰本來沒心思聽她胡謅,但現在她忍不住地問:“在你們開心地在院子裏玩遊戲的時候,朱琳卻躺在冷冰冰的櫃子裏!難道你們沒一個人發現有任何不正常嗎?房間裏少了一個人。”
雖然涵冰對朱琳在生前是情敵,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她和郭炎完了,還有她已經死了,沒什麽好計較的。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誰才是寫匿名信的主人。
崔娜雅仿佛不明白涵冰在說什麽,一雙大眼睛睜得大大的無辜地看著她說:“沒有,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一周前的情況是什麽樣子的?”
她的臉不自然地紅了一下:“你指的是楊蕊死~~~她出事那天?”她感覺到說死可能不太合適又改成了出事這個中性詞。
她歪著頭努力回想。然後僑情地哆嗦了一下說:“那真是太可怕了。要知道我總是下午領著林林出去,那天也是這樣的。我們爬了山,那是很長的一段路。我們回來晚了,因為我轉身進大門的時候看見王律師正從那頭下班回家來。我沒有見到楊蕊,她午飯後總要休息,她有神經痛,通常飯後發作。何醫生曾給她開過一些藥讓她飯後服用,她服完後就上床休息。回來的時候,我以為她一直在房間睡覺絕品邪少。王律師回家了,他一邊在客廳裏掛外套一邊喊她的名字。但是沒有聽到她回答。於是,他去了房間然後看見她~~~天哪,那件事對王律師來說一定是個可怕的打擊。我們從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因為午飯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很開心。”
她似乎說完了,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大家都沒說話。她有些拘謹,不知道是不是該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妘鶴又問道:“你認為信上的事實是真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臉竟然又紅了:“你是說林林不是王律師的孩子?我想那不是事實,造謠寫信的人是一個非常可惡的人。”
涵冰知道,一旦妘鶴開口,問題就不會隻有一個,她會接連不斷地提問。果真,這個問題剛結束。妘鶴接著問道:“那麽你收到過那種匿名信嗎?我是說帶有誹謗汙蔑性質的信件。”
她愣了一兩分鍾,或者她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我沒有收到過。一封也沒有收到過。”
妘鶴微微一笑,端詳著她漂亮的臉蛋,除了那粗獷的聲音,她全身上下幾乎是完美的。在這個小鎮,妘鶴了解到幾乎所有人都收到過匿名信。而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孩竟然沒有收到過任何信件是不是有點奇怪呢。妘鶴想她是不是在故意隱瞞事實呢?
她又續了一杯茶水用一種委婉的語氣說:“你能肯定嗎?我們都知道收到這種信心情一定不快,而且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承認他們收到過。但你要明白,在這個案件中,信件非常重要。”為了安撫她的心,她還強調說:“我們都清楚信上一定是一派胡言,所以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但明顯妘鶴有點過慮了,她很堅決地說:“但我沒有收到過任何信件。真的沒有,我可以發誓。”
林林從房間裏揉著眼睛出來,他看起來沒睡醒,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他隻穿了一條小褲頭,光著腳丫子,一頭撲到崔娜雅的懷裏嗚嗚哭著。崔娜雅哄著他拍著他的後背說:“怎麽了?乖乖,把我們家寶貝吵醒了,好,我們繼續睡覺去。”
她抱著林林往房間裏走,她邊走邊回頭看苗輝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有。苗輝看看妘鶴,妘鶴點點頭,然後他衝她擺手示意她可以進去了。當客廳裏隻剩下他們三個的時候,涵冰奇怪地問:“看她那樣子似乎沒說假話,可是為什麽她沒有收到一封信呢?”
苗輝若有所思地說:“是啊,為什麽她沒有收到呢?你看她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這裏甚至連五十歲的老太太還收到信說有一些三角戀情呢。按說她正是匿名寫信人會喜歡的對象,可為什麽偏偏她會幸免了呢?據我所知,她是這裏第二個沒有收到匿名信的人。第一個是譚老太,第二個就是她。”
聽他說譚老太沒有收到匿名信的時候,涵冰噗嗤一聲笑了:“誰說譚老太沒有收到匿名信呢?我知道她就收到過一封,上麵好像說她毒死了自己的老母親和她的姐妹,所以才得到了全家的遺產。”
這個消息讓苗輝有些吃驚,為什麽之前問老太的時候她堅決地表示否認呢?唉,還是那種老思想,隻要收到這種信的人都會竭力隱瞞,尤其是像譚老太那樣傳統的老太太。可是涵冰是怎麽知道呢?
看大家都不知道這個新聞,她洋洋自得地說:“當然是路姐告訴我的。我告訴你們吧,你們看路姐平時嚴肅得不得了,其實她絕對屬於悶騷類型的。你知道嗎,那天我給她買了一條裙子,她在屋裏大半天沒出來,還不好意思穿出來呢。”
院子裏一陣聲響,原來是洪錦騎自行車回來了。苗輝看看妘鶴說:“我們接著問下一個當事人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洪錦會說什麽呢?妘鶴忘記告訴苗輝她也沒有收到任何匿名信,還有洪錦執意在朱琳被殺的那天早上回家,而恰恰當天朱琳就被殺了。這一切到底說明什麽呢?妘鶴真的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女孩真的會有那麽多的心思,並會用殘忍的辦法殺死一個人。但是現在不是她願意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的問題,比她更殘忍的女孩妘鶴也見過,更多時候她要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