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案第二章 一觸即發
譚老太介紹的人還不錯,因為她姓路,大家都習慣叫她路姐。她是個麵容憔悴而且嚴厲的中年婦女,不過她的廚藝相當不錯。即使像涵冰那樣嘴比較挑剔的人也說不上什麽來。但是路姐不愛說話,是個思想封閉保守的傳統女性。
吃過午飯後,妘鶴像以往一樣準備午休。最近的午休時間比較長,雖然有時候並不一定能深睡,但即使是眯上幾分鍾也會感覺精神好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涵冰近幾天也常感覺睡不醒,所以這個中午的午覺睡得時間超長,一直到下午快四點的時候才迷迷蒙蒙中醒來。
涵冰從床上爬起來,穿上米蘭時裝店的卡紛短裙,安妮女鞋,香奈兒包包,整個裝扮就像是從畫報上剪下來的模特。
妘鶴已經起來了,她坐在窗前的一把吱呀亂叫的老式椅子上戴著眼睛看書。在抬頭的一瞥間,她對涵冰說:“你的那身裝扮和這裏格格不入。我想你最好穿件比較舊的古板長褲,最好是暗綠色或褪了色的褐色。再配上一件傳統的襯衫或者是看起來比較正常的t恤,頭戴一頂普通的草帽,腳穿一雙平底涼鞋。隻有這樣,你才能融入青石鎮的氛圍。”
涵冰不屑地切了一下,這什麽理論,難道要去釣魚嗎?漁夫的裝扮。她才不會管什麽青石鎮的氛圍呢,她涵冰向來是想怎樣就怎樣。
妘鶴繼續挑剔地說:“還有你的臉色也不對。”
“臉色又怎麽不對了?我擦的是‘蘭蔻’隔離霜,外麵又塗了一層雅漾的防曬霜。這大白日頭下的,不擦防曬霜不是要等死呢?等你回去的時候估計跟非洲難民差不多。”
“可是你是在古老又曆史悠久的青石鎮。你隻要稍微擦一點麵霜,再稍微修飾一下,別讓你的膚色那麽亮。可以用點唇油,但是帶顏色的口紅就算了。還有你的睫毛長得有點假。”
涵冰鬱悶了:“我一直都是這樣裝扮的,難不成還會因為一個小小的青石鎮就改變不成?他們愛咋咋。我就這樣,愛喜歡不喜歡,我又不是為他們打扮的。對了,我下午要去鎮上逛逛,你去不去?”
奇怪的是,這次妘鶴竟然答應了。她們剛進鎮子就見到了何波。隻遠遠一望,他就驚奇地告訴妘鶴說,她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想想那封匿名信上的事情,妘鶴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和他聯係起來原配寶典最新章節。不過說真的,妘鶴不討厭這個年輕人。他的柔弱氣質從某一方麵來說正打動了她。
“要不要我再給你把把脈。”
快嘴涵冰立即表示反對:“算了吧。就因為和你走的太近乎,妘鶴都被人說和你上床了,我看還是算了吧。有時間的話我們會去你診所的。”
涵冰以為何波聽到這樣的話會表示憤怒。但是她們看到的竟然是何波無所謂的表情。他淡然地說:“嗬嗬。原來你們也收到那樣的一封信?”
這句話什麽意思?他的言外之意是這不是第一封匿名信了,實際上這裏有很多封這樣的匿名信。這算什麽,是青石鎮的特色服務嗎?
或者看出了她們的疑問,何波簡單地介紹說實際上鎮子上有好幾個人都收到了這樣的信件。大家都猜寫信人是有動機的,這個人確實心懷妒忌或對某件事情不滿導致他對全鎮人的攻擊和報複。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誰是幕後凶手。
妘鶴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最後她問:“聽你這麽說,這件事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實際上我並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因為無論是誰收到這樣的信件都不會四處張揚,他們通常會把信件直接燒掉。”
他停頓片刻後繼續說:“實際上我自己也收到一封。王永偉律師也收到過一封~~~”
涵冰立即打斷他:“這破鎮子還有律師?”
妘鶴小心地用眼色製止了涵冰的不恭敬,但是她過慮了,何波並不在意這些。他解釋說王永偉律師隻是回來處理老家拆遷事宜的。他們很早就不在這裏住了,但是他家的一些祖產因為要給新修的高架橋讓道。所以他是回老家專門替父老鄉親處理這些事情的。
但妘鶴立即意識到如果這些信件隻是針對一個人,那麽或者是個別人的惡作劇事件;但如果是很多人都收到這種信件,那麽問題就大了。寫這些信的人到底有什麽目的呢?想到這裏。她問何波說:“這些信都是同樣內容嗎?比如曖昧、男女關係諸如此類的東西。”
何波點點頭說:“沒錯。翻來覆去都和性脫不了關係。這是這些信當中的唯一共同點。除此之外就沒什麽了,隻是換了個名字。”他微微一笑舉例說明:“王律師收到的信件中說自己和他的助理段樂英有同居關係。你們是沒見到段樂英的樣子,她至少都四十多歲了,帶著很大的眼鏡,長著兔子一般的牙齒。王律師不愧是律師。直接把信件交給了警方。給我的信上,”他看了一眼妘鶴。竟然沒有帶那種職業性的嚴肅,他有些戲謔地對妘鶴說:“那時你還沒有來。所以在我的信上和兩名女病人之間有婚外情關係。當然,不是我有婚外情,是我的病人有婚外情。反正都是這樣的內容,很孩子氣,很荒謬,但惡毒得讓人惡心。”說完,他的臉色變了,又恢複到之前的嚴肅狀態:“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很擔心。之前青石鎮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麽可怕的事情。我認為這些事可能會很危險。”
妘鶴讚同醫生的看法,是的,確實很危險。盡管寫這些信的人是出於簡單的、孩子氣般的泄私憤,但她還是擔心如果不及時阻止的話,這些信早晚會達到目的。到那時,誰知道會出現什麽事情!
告別醫生後,涵冰準備發動美人兒出發。但就在她剛剛發動起來蝰蛇的時候,她們聽見咚的什麽東西撞上來的聲音。下意識地,涵冰立即想到有人撞她的蝰蛇了。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她關掉發動機,臉色瞬間白了,她氣咻咻地從車上下來,但凡讓她見個人影,她要立即把這人給滅了。
眼前是個個兒高但舉止笨拙的年輕女孩。她看起來像是個十四五歲的中學生。她有一頭不整齊的亂糟糟的短發,一雙不大的眼睛,瘦削的臉。她穿了一件土得掉渣的襯衫,一條裹得嚴嚴實實的長筒褲子。那樣子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看到自己闖了禍,她急忙把自行車扔到一邊,用袖子抹著車上的擦痕追美金手指。不停地喃喃著說:“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我媽要知道的話一定會把我殺了。”
看到她害怕的樣子,涵冰竟然笑了。她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我正好想重新刷漆呢,找不到理由,還好。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涵冰甚至邀請她去附近的麵包房吃麵包,喝奶茶。從她的嘴裏她們知道,她叫洪錦,是王永偉律師的繼女,他的現任妻子楊蕊第一次結婚時的女兒。鎮上沒有人過多地談起她的親生父親。據說他和楊蕊的關係並不好。他們結婚一兩年後他們就離婚了。在之後的日子裏,楊蕊嫁給了王律師,在這次婚姻中。他們又要了一個男孩。洪錦看起來像是十四五歲,實際上她已經十七歲了。涵冰想這個女孩在家一定是影響不良,一看就是爹不愛、娘不管的主。
不知道是不是年齡的關係,洪錦和涵冰很聊得來。涵冰不停地向她輸入外麵世界的精彩,而洪錦也確實被涵冰的話深深吸引。打從她出生起。她還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
洪錦邊聽邊大嚼特嚼地啃著一塊毛毛蟲麵包,不時地插上一句。是嗎,還可以那樣嗎,真想出去看看之類的。
涵冰很享受這種被崇拜的感覺。洪錦最大能量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妘鶴有一句沒一句地聽涵冰瞎侃,時不時會對著窗外看兩眼。
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是需要來街上買必需品的壯實的家庭主婦。衣著樸素,毫無特色。但就在這時,一個驚喜突然出現了。一個女神沿人行道走來。那女孩容顏絕佳,一頭烏黑順滑的自然卷發,婀娜高挑的身材,還有那輕盈而嫵媚的走姿,說是女神一點也不誇張。在這個小鎮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孩,實在是有些意外!
“哼,崔娜雅,我們家的保姆。”洪錦大口地喝著奶茶說。
這時,涵冰才注意到街上行走的崔娜雅。她用挑剔的眼光看著她,希望能找出她身上的缺點。不過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她看起來幾乎是完美的。
“我不喜歡她!”洪錦近似於賭氣地說。她們誰也沒有當一回事,洪錦說的話更像是孩子般的氣話。
洪錦突然站起來對她們說:“去我家玩吧。”
妘鶴不知道這個建議是不是好,她們還從沒見過王永偉一家。愛熱鬧的涵冰卻欣然同意了她的建議。
王永偉一家住的也是一套平房院子,兩扇大鐵門緊緊地關著,沒有鎖。洪錦從裏麵撥開了栓子,她們就進到院子裏。剛進入院子,她們劈頭迎見了洪錦的母親楊蕊。她是一個小個子女人,膚色白得嚇人,看起來像患白血病似的毫無生氣。她正端著一盆西瓜皮準備倒到外麵的垃圾箱。見到她們的時候先是吃了一驚:“啊,小錦你回來了。你帶來的是你朋友嗎?可是西瓜已經吃完了。我們沒想到你會這個時候回來,所以沒給你留。”
洪錦無所謂地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她領著她們走進客廳。在客廳裏,她們見到了傳說中王律師。他脖子很長,喉結突出,臉色呈自然的紫紅色,鼻子長而薄。僅僅看一眼,她們就能看出來他是一個沉穩莊重的男人。他正坐在長沙發椅上看一本法律書籍。聽見聲響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洪錦,然後又繼續看自己的書,仿佛這間屋子裏根本就沒有多出來這樣一個人似的。
另外一間房裏,能隱隱地聽到崔娜雅和一個男童的玩樂聲。這是她們第一次聽見崔娜雅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的作用,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粗野的男人。一霎時。原來對她那種女神般的感覺在她的聲音麵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王律師家的一切。除了洪錦,其他人看起來都很和諧。她們突然發現,如果沒有洪錦,這個家才是完美的。雖然有這種想法讓妘鶴感覺很罪惡,但是她眼前看到的事實隻能這樣告訴她。
楊蕊開門進來招呼妘鶴和涵冰,她熱情地說:“你們就是新來的房客吧,住在唐子巷205號院子譚老太房子的女孩?你們看起來很洋氣,唉,我們家的小錦要也能像你們一樣就好了絕品邪少最新章節。可憐的小錦連初中都沒有上完。她什麽也學不好,我們都拿她沒轍。我和永偉都想讓她去上個技術學校。學個一技之長什麽的,可是她不想學。”
王律師終於抬起頭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三個人。他把書放在一邊,目光在妘鶴和涵冰身上轉了兩轉。然後才開口說:“你們是小錦第一次帶來的朋友呢,太難得了。楊蕊,看還有什麽水果給客人端過來。不是還有一個西瓜麽,給客人切開讓客人吃。”
楊蕊的臉騰地就紅了,她連連尷尬地解釋說:“那個瓜有點壞了。我本來想扔掉的。”
“壞了,怎麽會呢?昨天剛買的,難道我買的時候就是個壞瓜?那就給客人拿幾瓶飲料,不是還有幾瓶紅茶嗎?”
楊蕊急忙點頭說好,然後急忙去後麵的廚房找紅茶去了。涵冰注意到,洪錦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又破又舊。而她母親楊蕊穿的卻是正宗的牌子貨,這樣的情況在這個小鎮絕對是個例。那一刻,妘鶴感覺那個女人風華已逝的容貌下潛藏著自私和貪婪的本性。而洪錦在這個家裏一點也不自在。
洪錦把她們讓到她的小房間。房間裏簡單地鋪著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個小台燈。涵冰和洪錦坐到了床上,妘鶴則坐到椅子上。楊蕊拿來了紅茶,卻隻有兩瓶。她不好意思地說:“隻有兩瓶了,小錦。你就別喝了,讓你朋友喝吧。”
洪錦依舊是無所謂地點點頭。等她一退出房間。洪錦就爆發出一句無比忿恨的話:“我恨他們!事情就是這樣,我不是真傻,人們以為我是,他們不知道在心裏我完全清楚他們是怎樣的人,我一直都恨他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卻感覺自己就像空氣。你們不會明白被人忽視的感覺。即使是我媽媽她也一點也不喜歡我。我想我讓她想起了我的親爸爸,而且我聽人講爸爸對她很殘酷,是個很可怕的人。隻不過當媽的不能說不要自己的孩子,自己逃走,所以我就留在了這裏。但是你們也看出來了,媽媽隻想跟他和弟弟生活在一起。”
涵冰沒辦法理解這種情感,她的生活一直很幸福。可是她還是認為既然不幸福就應該離開這個家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對她們笑一笑,那笑看起來要成熟的多,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你的意思是找個工作,自己掙錢糊口?可是我能幹什麽呢?我很笨,什麽都做不了,而且~~~”
她扭過臉,過了一會兒又把臉慢慢轉過來。她眼圈紅了,雙眼含著淚,聲音裏滿是孩子般的怨氣:“我為什麽要離開?而且為什麽要被迫離開呢?他們不想要我,我還就是要留下不走。我要留下,讓每個人都難受。我要讓他們都不好受。我恨青石鎮的每一個人。這裏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又醜又傻,我要讓他們瞧瞧,讓他們看看,我要~~~”
她的口氣裏滿是悲憤和憎恨。
看著那張因為憎恨而變得扭曲的臉,妘鶴突然想起那些匿名信。寫信人是有動機的,這個人確實滿懷嫉妒並選擇這樣一種極端和惡毒的方式來報複,並且所有信件的內容都很孩子氣。
妘鶴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難以想像真的是她做了這些事情?如果僅僅是單純的泄私憤妘鶴寧願希望這件事情到此而止。對於小鎮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一切又恢複正常了。但情況往往不是向最好的那方麵發展的。
從律師家出來的時候,妘鶴明確表示自己對洪錦表示擔憂。十七歲的女孩兒,正是青春躁動的時候,她擔心洪錦一不小心真的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事實上,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一些被隱瞞起來的經曆,他們希望這些永遠不被人知道。而洪錦現在卻點燃了火藥桶,爆炸一觸即發。
涵冰卻樂嗬嗬地說自己挺喜歡洪錦這丫頭的,事情也不會想妘鶴想的那麽嚴重。別說匿名信不是她寫的,就是她寫的能怎樣啊?她還能去殺人不成?
事實上,這種平靜隻維持了一天,在第三天的早上,她們就得到了一個消息,楊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