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案第十四章 槍上的指紋
照海和妘鶴在涼亭裏一起喝茶。其實在這個地方喝茶還挺好的。環境優美,樹木環繞,頗有古人清風明月、對酒當歌的豪情。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茶。
妘鶴從茶壺裏小心地倒出一杯‘鐵觀音’遞給照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照海沒有直接喝茶,悶悶地對妘鶴說:“都幾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那支槍肯定藏在什麽地方。但是這裏的林子太大了,如果要徹底搜查,非得搞一支軍隊來才行。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實際上這裏每一個地方都能藏槍。我真怕我們永遠也找不到那支槍,最後案件不了了之。”
妘鶴慢慢地品了一口慢慢地說:“放心吧,我想你們能找到的。”
這些天的來回奔波讓照海有些牢騷:“你看我還沒碰到這樣的案子,就跟猴子似的給耍了。這裏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挺合作的,可是他們跟你說的話總是把你往岔道上引,叫你白忙活一場。”
“往岔道上引?”妘鶴重複了一句,眼裏掠過一絲詫異的神色:“我明白了,是的,往岔道上引~~~”
照海繼續自己心中的鬱悶:“就說槍吧。劉博文被槍打中。就像你說的,距你抵達現場隻差一兩分鍾。當時和若平挎著一籃雞蛋,成瑛舉拿著一隻裝滿了‘鬱金香’的花籃,而和安東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射擊服,手裏還提著一把氣槍。他們不管是誰,都有可能把手槍帶走。遊泳池附近沒有藏槍的地方,我的人把那裏都搜遍了,肯定沒有。”
妘鶴點點頭,繼續當好他的好聽眾。
“鄧娜遭人陷害,但陷害她的人是誰呢?就像他們編的那些故事聽起來都沒什麽毛病異世之無良邪尊。成瑛舉當時在伺弄花草。和若平在收雞蛋。和安東和徐慶在玩射擊。然後快到十二點時,徐慶回到屋子裏,而和安東穿過樹林來到此地。這些說法聽上去都自然而然、順理成章,而且沒辦法核實。約莫十一點,範偉剛端了一托盤杯子去了涼亭。房子裏的哪個人在哪裏,都在幹什麽,他說不上來,也沒有人證明。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似乎每個人都具備殺死劉博文的時間。”
妘鶴再次點點頭表示同意。這一點似乎確實無懈可擊。
“當然還有孟月。她跟劉博文大吵一架,她恨他居然能如此毅然決然。她很有可能朝他開了槍,但我找不到一點證據。”
照海繼續自己的牢騷:“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孟月從徐慶的書房偷走了他的收藏。沒有人看到她那天去過遊泳池,也沒有人看到她從遊泳池離開。”
當然。你已經派了涵冰跟蹤她了不是嗎?涵冰似乎也很樂意當狗仔隊。”妘鶴有些調侃地說。
“是啊,希望她能找到一些新情況。不光是孟月,案發後,我們表麵上對鄧娜和張真真放任自流,暗地裏派人跟蹤。看看她們到過什麽地方、幹了什麽事兒。”
“那麽成瑛舉呢?”妘鶴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問。
“也沒有什麽。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工作室,此後我們一直密切關注她的行蹤。那把槍既不在她的工作室裏,也不在她的家中。她還主動地要求對自己的工作室和家進行搜查,當時態度很爽快的,有這樣的嫌疑犯嗎?不過她工作室裏那些稀奇古怪的作品把我的人嚇了一跳。他們回來對我說,真搞不懂那些所謂的藝術家。怎麽會挖空心思做那些玩意兒,更奇怪的是一匹馬,你怎麽也看不出那是匹馬。”
妘鶴微微動了一動:“你是說。馬?”
“是啊,是一匹馬。其實我也不明白,既然是一匹馬的話至少要長的像馬吧,可那玩意兒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它。”
妘鶴暗自沉思,又重複了一遍:“哦。一匹馬?”
照海喝了一口已經有點涼的茶水,看著妘鶴那樣子。驚異地問:“有什麽想法嗎,你好像對那匹馬很感興趣。”
“我隻是想到一個心理學觀點。”
“到底是什麽?”
“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我想清楚了我再告訴你。”
對妘鶴的緘默不解釋照海並沒有強求,而是繼續說:“這裏的空氣有種什麽東西讓你透不過氣來。那情形就像是他們大夥兒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說和若平吧,她始終拿不出正當理由來說明她那天為什麽隨身帶著一把槍。她表現的有些不正常。”
妘鶴輕輕搖搖頭說:“不,她可不是不正常,她聰明著呢。”
“然後是和安東。他看起來笨拙有木訥。我原本指望從他身上撬開點東西。大家都知道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愛著成瑛舉。那麽這就給了他一個動機。可現在張真真竟然和他訂婚了。那麽‘嘭’地一下,對他不利的東西沒有了。他似乎還沒有愛她愛到為她犯罪的情況,至少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神速地和另一個女孩訂婚。”
照海悶悶不樂地坐了一會兒,接著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是這樣,一點頭緒都沒有。”
妘鶴總結說:“是啊,我們正在行動的都是偏離正道,而不是通往目標。”
“你說的一點不錯。我敢肯定他們和家的人都這樣,他們完全心知肚明,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不肯開口說。”
妘鶴平靜地說:“他們確實知道。”
聽了妘鶴的話,照海的表情立即嚴肅起來:“你的意思和我一樣,他們把槍藏起來了,但他們卻不告訴我們朱門惡女。那麽我會找到那支槍的,無論它在什麽地方。就是刮地三尺我也會找到它的。”
這時,照海的一個手下沿著那條小路走過來,遠遠地看見照海的時候,他興奮地喊道:“程隊長,程隊長。”
還沒等照海回答,他就看見了妘鶴。一時,他的表情有些異樣,竟然吞吞吐吐起來。他們站起來,迎著他的人走過去。照海看著他說:“怎麽了?”
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支裝在證據袋裏的槍,看了看妘鶴欲言又止。
“到底怎麽了?說吧。”
“在她的房間床底下,找到了這把槍。”照海的人看著妘鶴說。
妘鶴驚訝地說:“什麽?在我的床底下。可笑,我怎麽會把槍藏在我的床底下?”
照海看了看妘鶴,淡定地說:“你當然沒有。不過,有一點至少是值得慶幸的,我們終於把槍找到了。看上去跟徐慶書房裏丟失的那支槍挺像的。我們馬上回去鑒定一下,隻要一拿到號碼就能鑒定了。或者做一下單刀分析,然後我們就能弄明白,它是不是那支打死劉博文的槍。現在事情好辦了。”照海的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然後,他對他的手下交代說:“立即送到技術組,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結果,我們需要指紋,迫切地需要指紋,或者一點能幫到我們的東西。”
不過他們又失望了。當天晚上,照海得到的消息是:那支槍,確實是徐慶書房中丟失的那把,也就是打死劉博文的那把。這一點確信無疑。而且槍上有一整套指紋。大拇指的,食指的,有一部分是中指的。這些指紋全被鑒定過了。世紀莊園的人沒一個相符的。它們不是和若平的,不是和安東的,不是徐慶的,不是鄧娜的,不是成瑛舉的,不是張真真的,不是孟月的,它們不是任何一個人的。
到這時,案子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但警方在私底下又開始考慮這是一個外人幹的。某個大家看不見也聽不到的家夥從書房裏偷走了槍,開完了槍之後就順著那條小路逃之夭夭。而此人把槍竟然擱在妘鶴的床底下,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這個消息,妘鶴微微一笑說:“那麽你們是不是要我和涵冰的指紋呢?”
此話一說,照海竟然沒有反對,他麵無表情地說:“鑒於這是一樁性質惡劣的謀殺案,我想我同意這個建議!大家都知道,當時你們就在現場,而槍又巧妙地正好藏在你的房間,毫無疑問,現在你和涵冰成了這樁案子最大的嫌疑犯!”
聽到這個消息,涵冰差點沒蹦起來:“瘋了,我們是最大的嫌疑犯!搞什麽飛機?老娘在這裏辛辛苦苦地破案,到最後,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我們倒成了凶手。警方都是吃幹飯的蠢貨嗎,沒本事抓到凶手,倒有本事誣陷人!”
可照海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們也不能排除嫌疑,指紋還是一定要鑒定一下的。妘鶴很痛快地做了鑒定,涵冰哪兒死活也不肯做。最後還是妘鶴玩了一個小陰謀,趁著涵冰喝水的時候拿到了她的指紋。不久,鑒定結果出來了,她們當然也不符合。槍上的指紋倒更像是一個天外來客留下的。
到此,和若平建議劉博文的案子可以到此為止了,在她或別墅的其他人來講,他們都建議這個案子可以完結了。和安東和張真真的婚禮馬上就要準備,他們不希望在這個院子裏到處看到警察在找線索。死的人已經死了,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但無論誰說什麽,照海都不會輕易放棄的。他肯定會在別墅繼續追查案件,爭取能找到那些指紋的主人。與此同時,涵冰那裏也終於有了一些收獲,隻可惜這些收獲付出的代價有些大。涵冰差一點就成了謀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