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案第十章 死亡時間

莎拉以探究的目光,長時間地打量著妘鶴和涵冰。她注意到了妘鶴長著一張很中國化的臉,尤其是那雙單眼皮細長眼睛,很有東方特色。她身邊的那個年輕女孩,則渾身散發著健康有棱角的美。

妘鶴無視她的打量,簡潔地說:“我們開始吧。”

“對不起,你們想知道什麽呢,該說的我都說過了。”

“好吧,我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你是在講博夫人的死嗎?可我不認為這有什麽疑問,她死於心髒病。”

妘鶴微微一笑說:“作為一個醫生,你認為這件事情正常?”

“當然。我知道可能是傑德大夫對你們說了什麽。事實上,我對傑德大夫淵博的醫學知識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他當時發燒了,如果他認為對我的判斷不滿意的話,我想他們可以把屍體空運回去解剖。”莎拉直視著妘鶴的臉說:“一個正常心髒病人死亡,還有什麽好查的。況且對於一個已經經曆了很多痛苦的家庭來說,不該再讓他們受更多的苦。”

“這麽說,你是站在博夫人一家的了。我想此時您正在想,那位母親,非常討厭,死了正好~~~”

莎拉臉紅了,頓了一頓接著說:“你要這麽說的話,我同意,是的,我確實這麽想的。”

妘鶴微微一笑說:“對於我來說,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無論受害者是上帝的聖徒也好,還是聲名狼藉的惡魔也好,對我都沒有影響。事實是一樣的,一個人被殺死了,而我的責任就是找出凶手。”

莎拉倒吸了一口涼氣說:“謀殺?有證據嗎?連傑德大夫都沒有把握呢。”

妘鶴站起來,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地方說:“看見了吧,我住在那裏,離這兒很近。況且在一個寂靜的夜裏,我恰好散步到一個地方,無意間聽到了一句話。小姐,您也聽出來了,我的英語還不錯,如果我的耳朵沒什麽問題的話,我聽到雷蒙先生說,你的確清楚,必須得殺死她,對吧?”

妘鶴看到莎拉臉上慢慢失去了血色。

她緊張地問:“你的確聽到這句話?”

“是的。當時我沒在意,但現在我敢肯定這句話就是雷蒙先生說的,他對卡爾說的不是嗎?這麽一來,博夫人就有謀殺可能不是嗎?那麽現在您可以說了吧。”

“當然。”她的聲音平板、毫無感情色彩,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雙眼冷冷地看著她,帶著一種無畏的挑釁。

妘鶴點頭致謝:“謝謝,小姐。現在,我想請您準確地用你自己的話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麽?”

莎拉沉默了一會兒。

“讓我想想。早上我去爬山,博夫人一家的人沒有一個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飯時,我見到了他們。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快吃完了。博夫人的脾氣似乎反常的好。”

然後,她開始講述博夫人如何放她的家人出去自由行動。這在莎拉看來是反常的,通常她都會把他們留在身邊,不讓他們離開。

莎拉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情況說清楚。他們一起爬山,後來傑德大夫發燒回去了,那時大概是四點左右。然後大家接著往下走。最後,他們分開了,納丁和普遜先生走一條路,雷蒙和莎拉也離開了其他人。他們走到一塊岩石上,欣賞了一會兒荒野的景色。然後,他走了,莎拉又呆了一會兒。等莎拉看表時,已經差不多五點半了。那時,她下山。六點鍾,她回到營地,差不多正好是日落時分。當然,莎拉也強調自己在回來的時候注意到博夫人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來的地方,像是一塊巨大的石像!

這時,妘鶴打斷了她的陳述:“您當時不感覺奇怪嗎?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地坐了一下午?”

“沒有,因為,頭天夜裏我們到達時,她也是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的。”

“明白了,請繼續。”

“然後,我進去。除了傑德大夫和博夫人以外,大家都在。我到自己的帳篷裏洗漱一番。回來後,他們端來了晚餐,一個工作人員去請博夫人。然後他跑回來,說她病了。我趕忙出去,她還像先前那樣坐著,但我一接觸到她,就知道她已經死了。”

“你毫不懷疑地認為是自然死亡?”

“毫不懷疑。我聽說過她有心髒病。”

“你認為她就那樣坐在椅子裏死去了?甚至沒有呼救?”

“是的。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她可能是在睡著的時候死去的。她可能小睡了一會兒。不管怎麽說,大半個下午,整個營地的人不是在睡覺就是出去了,即使她真的呼救了恐怕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你認為她死了有多久?”

“恩,當時我真的沒太在意。她肯定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

“你說的一段時間是多久?”在這方麵,妘鶴一向是追根問底。

“一個小時以上,有可能還要久。岩石反射的光熱會減慢屍體冷卻的速度。”

“一個小時以上?金小姐,您知道嗎,雷蒙說,就在她死亡前半小時的時候,還和她說過話,那會兒她還活得好好的。”

莎拉避開了妘鶴的視線,但她堅決地搖了搖頭:“他肯定搞錯了,這不可能。”這一次,她直視著妘鶴,嘴角抿得緊緊的:“我還年輕,沒有多少經驗,但是,有一點我相當有把握。我檢查博夫人的屍體時,她已經死了至少一個小時了!”

涵冰終於找到可以插嘴的地方了,她疑惑地問:“這是你的說法,可為什麽倫諾和他的弟弟妹妹都堅持說之前還和母親說過話呢?他們說當時母親還活著,這不是很奇怪?如果當時博夫人已經死了,那不就是說他們人人都在說謊?”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他們一家人可能時間觀念都不太強,他們是相當神經質的一家人。”

“對不起,我想知道你和他們說過幾句話?怎麽就能這樣判斷呢?”

“很少的幾次,但是依照我的醫學常識,我能看出來。”

“你和博夫人本人沒有說過話嗎?”

她尷尬地紅了臉:“說過。我和她說過一次。”

最後,她極不情願地把那次談話說出來,包括博夫人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從來不會忘記—任何一種行為、任何一個名字,任何一張臉,我都不會忘記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妘鶴長久沒有做聲。

莎拉站起來說:“如果沒什麽事的話~~~”

妘鶴上前和她握手說:“當然,您可以離開了,謝謝您的配合。”

莎拉緊閉雙唇,離開了房間。

等莎拉出去後,涵冰問妘鶴:“作案時間,我感覺有問題,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謊?不會是他們都說謊了,集體謀殺了討厭的母親?”

妘鶴似乎還在想那句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她的目光遠遠地看著窗外,淡淡地說:“當然,這很有可能,但其中隻會有一個凶手!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把那個凶手找到,其他的我們管不了。”

涵冰並排站在妘鶴身邊,右手支撐著下巴,可惜地說:“這是我接觸到最討厭的謀殺。說真的,我真希望她是死於心髒病。”

妘鶴下意識地看看腕表說:“我們沒有更多時間,還是盡快往下進行。”

下一個要到來的人可不容易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