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案第七章 誰是小三

位於中央大街的這所房子窗台上種著達爾文鬱金香。客廳裏有一大瓶白色的丁香花,向著敞開的大門送出陣陣的幽香。

保姆是個中年人,她為到訪的妘鶴、涵冰開門,畢恭畢敬地輕聲對她們說:“請跟我來。”

她們跟著她穿過客廳,上了兩段樓梯,雙腳踩在柔軟的絨毛地毯上。涵冰環顧一下,錢,錢,到處都是花錢的貴重東西。但是格調卻不怎麽高雅。

她們被領進了一個不大的屋子。女主人的臥室在二樓。她們走進去的時候,女主人正靠著床頭斜倚著閉目養神。

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妘鶴大吃一驚。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就是那幅畫上的女人。那幅畫,給人最主要的感覺是青春和活力。而麵前的這位,沒有青春氣息。然而,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十分漂亮。她睜開眼睛,站起來迎接她們。她漂亮的頭上秀發如雲,編成了俊俏的發型,麵容差不多是傾國傾城,妝化得妙極了。

來的時候,妘鶴已經了解到,打從那件事情發生後,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莫紅霞已經結婚三次,這是她的第三次婚姻。不知道是不是當時楊一凡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今天的她仿佛就是在應付生活,生與死對她已經沒有意義。

莫紅霞用平穩的十分單調的語調說:“你們告訴我說你們是記者,想寫我和一凡的愛情故事。我很感興趣,不知道你們要怎麽下筆呢。”

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毫無神采,像兩潭死水。

妘鶴故意感慨道:“我很困惑,我實在是困惑不解。”

“哦,不會吧,為什麽?”

一旁的涵冰左顧右盼,用十分挑剔的眼神打量著這個女人,不屑地說:“當然是你的丈夫了,據說你前兩次嫁的都是富商,這次變成了高官。”

涵冰的話很無理,她是在故意刺激莫紅霞的神經。但妘鶴不想從一開始就影響她的情緒,她盡量委婉地說:“抱歉,要讓您重新回憶以前的事情一定很痛苦。”

但無論是正話還是反話,都沒有刺激到莫紅霞的神經。她看上去樂了。是的,真的樂了。

她用好笑的語氣回答說:“你們既然準備寫傳記,就應該了解到,我父親是普通的建築工人。他憑自己的能力漸漸闊了,發了財。所以我從小就看透世情,如果你能給我一碗飯,那麽即使要給我一巴掌我也會笑臉接著。人生就是這樣,所以,你們說的話我不會在意。”

妘鶴心中暗想,果然如此,她是一個厚顏寡恥的女人,否則也不會故意留在楊一凡家。現在的第三者比原配結發妻子要名正言順。

莫紅霞僑情地做了一個俏皮的動作,涵冰惡心地把頭轉向一邊。不得不說,她**的對象錯了。

“你們想知道什麽?”

保姆送來了茶,給女主人和客人放到桌前,又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妘鶴端起茶,輕輕地吹著說:“如果您的記性還不錯的話,我想知道當天發生的一切,所有的細節,隻要您能記起來的。”

她微笑地看了妘鶴一眼。

“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這麽長時間,我很高興一件事,那就是那個女人死了。”

她端起茶喝。妘鶴注意到她的雙手非常美,指甲很長,染著猩紅的顏色。那是雙具有掠奪性的雙手。

涵冰不想再聽她往下講,她掏出手機跑到樓下打遊戲去了。屋裏隻剩下妘鶴和莫紅霞。對於別人的白眼,她早看慣了。不過她不在乎,隻要自己的目的能達到,白眼算什麽?

她推心置腹地說:“你也覺得我報複心強是嗎?我的確報複心強,想報複傷害我的任何一個人。那個女人我認為屬於最低賤的那種。她知道一凡喜歡我,知道他要拋棄她,她就把他殺了,這樣我就得不到他了。”

說到這裏,她的目光緊逼著妘鶴,發出劍一樣的冷光:“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分嗎?”

“你不理解或同情她嗎?畢竟她才是楊一凡的妻子。”

“不,”她堅決地說:“要是你已經輸了,你就是輸了。要是你留不住丈夫,就幹脆讓他走。這才是生存的法則,如果你贏不了就走開。”

“你要是嫁給他你就知道了,誰的青春不是青春,誰都會有漸漸老去的那天。”

她滿不在乎地放下茶杯說:“我不這麽認為。”她突然對妘鶴微微一笑。妘鶴覺得,她的微笑有點讓人害怕。

“我想給你說清楚,我想得到的就沒有人能阻止。說實話,大家有以為是一凡勾引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是那回事,實際上是我在一次畫展上遇見他,對他一見傾心,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得到他。我想大家都會指責我,我就是小三唄。那又如何,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很快樂。要知道我們的生命隻有一次,幹嘛要在乎別人的目光?”

“可是有人說他和妻子的關係不錯,如果你不出現的話。”

莫紅霞搖著頭說:“不。他們基本上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她成天煩他,她是個可怕的女人。”

她從桌上的煙盒上抽出一隻煙,象征性地遞給妘鶴,看妘鶴搖頭拒絕了,於是,自己點燃後慢慢地吐著煙圈,微笑著說:“我從不後悔我這樣對她不公平。我覺得她十分可惡。要知道那是場可怕的悲劇,”她突然轉而盯著她,原先疲倦、死氣沉沉的臉上竟然閃爍出一絲活力:“你看著我好好地活在這裏,可那場悲劇也要了我的命,你懂嗎?要了我的命。從那以後什麽都不存在了。”她的聲音又漸漸轉入虛弱:“一片空虛!”她不耐煩地揮揮手說:“沒完沒了地空虛!”

可以看出來,楊一凡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沉吟片刻說:“很長時間,我一直在想,那時我應該自殺。可是我又想,如果那樣做就意味著我承認自己被打敗了。相反,一旦挺過去了,還應該擁有一切,至少現在我還擁有這一切。自小我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我想要什麽就拿什麽,我也很願意按價付款。”

不錯,她依舊擁有養尊處優的生活,除了她的丈夫不是楊一凡之外。除了年輕、美麗、富有,她依舊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或者會把男人哄得神魂顛倒,但她總會用掠奪性的雙手奪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金錢能買到的。生活中不是每件東西都明碼標價,有些東西是不出售的。”妘鶴輕聲地說出這句話,倒不是為了反駁她,是因為妘鶴的生活價值觀就是這樣認為的。追求好的生活無可指責,可是如果損害他人的利益就不值得讚賞。

她嗬嗬一笑說:“隨你們怎麽想吧。”

她靜靜地把那根煙吸完,厲聲說道:“如果你們要寫的話,要寫上,我愛他,我以為我可以給他帶來更快樂的生活,可那個女人生生地毀掉了他。我恨她,永遠也不能原諒,一直到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