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案 第五章 自殺
審訊室內,何望晴坐在那兒,像第一次參加晚會的小姑娘,對宴會的安排做足了工作,用早已背得爛熟的台詞對答入流地回答照海的詢問。
“你承認斑毒堿是你從安斐的實驗室偷的,可是你說你要用它來自殺?”
“是的,當時我是那樣想的。如果我的丈夫要和我離婚,那麽我會喝下它。”
“可是它跑到了楊一凡的酒杯裏。”照海看著她,這個弱不禁風、儀態萬方的女人,一針見血地說:“你知道這樣的理由說不通。”
“哦,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
她的回答很簡潔,但沒有說服力。
照海停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你的丈夫死於謀殺!可是你卻告訴我們他想自殺。”
照海從抽屜裏拿出其他人寫的證詞遞給何望晴:“你先看看這些。”
何望晴接過證詞看了一遍。
照海:實驗室丟失的斑毒堿瓶上發現了何望晴的指紋。毫無疑問,何望晴偷走了毒芹堿溶液。
安斐低頭不說話,不置可否。
照海:你當時把門鎖起來了。
安斐:是的,我敢肯定。
照海:何望晴什麽時候從實驗室拿走的毒芹堿?
安斐猶豫:她是最後一個離開屋子的。我記得,我叫了她,她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她雙頰通紅,眼裏還閃著光。
照海:那天下午你和她說過話了嗎?我的意思是,有沒有談起她和丈夫之間的事?
安斐:沒有直接提到。她看上去非常不安。我們倆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問她,望晴,有什麽讓你難過的嗎?她回答,什麽都讓我難過。她當時聽起來很沮喪。她說,一切都完了,結束了。我完了,安斐。可是轉而她笑了,像是什麽都想開似的,有些不自然地興奮。
照海:這麽說她確實偷了毒芹堿?
安斐:我想她說的是實話,但當時她沒有想過要殺人。我敢發誓她沒有!我了解望晴,她嘴很快,說起話來不饒人,可是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許會說,我恨你,我巴不得你死了。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她真的有行動。她是個負責的好女人。
照海:你的意思是何望晴不符合殺人的性格?
安斐:是的,我不認為殺人符合望晴的性格。我隻能說,她是被逼到絕路上了。她愛她的丈夫。
照海:這麽說你也相信是何望晴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安斐:楊一凡是我的老朋友,可以說我們兩家是世交。不過,坦率地講,他做的事讓人不能容忍。當然了,他是畫家,情有可原。但問題就在這兒,他導致了最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的發生。
照海:你相信他自殺嗎?
安斐:原因就在於他是個畫家,畫畫是第一位的。很多時候,他對畫畫的癡迷達到走火入魔的程度。但是說真的,我沒辦法相信自殺一說。任何認識楊一凡的人都不會相信。
下麵的證詞是安齊的。
安齊:那天上午,我弟弟給我打電話。他告訴我說那瓶該死的毒芹堿不見了。當然,他告訴過我這藥的毒性是致命的。我叫他過來商量,一起決定什麽辦法最好。我很後悔,我應該直接去找一凡,警告他有危險。我應該告訴他,何望晴拿走了那瓶毒藥,讓他和紅霞當心點兒。
照海:你當時想到這藥是何望晴拿走的?
安齊:當然,我知道。我原本有機會救他的,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我根本沒有想到何望晴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照海:你很了解何望晴?
安齊:當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她就是個無賴,並不像她的外表那樣柔弱。她冷酷無情嫉妒工於心計。想想她對自己妹妹做的那些事吧。就因為她受不了母親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剛出生的妹妹身上。她無法忍受,我猜想她是想用那根鐵棍殺死繈褓中的嬰兒,可是擊中了頭部,這樣造成了筱敏終身殘疾。
照海:楊一凡是個怎樣的人?
安齊:一凡很早就得到大家的承認。他的天才得到公認。我和一凡的關係很好,但是這樣一個天才的畫家卻被一個歹毒、報複心強的女人奪去了生命!
照海:你沒有想過楊一凡有可能是自殺嗎?
安齊:自殺?笑死人了。誰都太了解他了。他根本不是那種人。我得說一凡幾乎沒有起碼的良知。他是一個**不羈、自私自利、壞脾氣快活的自我主義者。他要是有什麽道德標準的話也全部用在繪畫上了。我深信,他不曾畫過一張草率的糟糕的畫。但除此之外,他是一個生命力極強,熱愛生活的人,他對生活很有激情。自殺,見鬼去吧。
這是最關鍵兩個人的證詞,雖然言辭語氣大不相同,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都不相信楊一凡是自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何望晴是殺死丈夫的凶手。
何望晴看完這些證詞,微微一笑,坦然地說:“大家都這樣說,好吧,人確實是我毒死的。我承認!”
她毫不畏懼,一點也不緊張,很淡定。照海看出來這個女人想盡快結束這種審訊,判罪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照海能夠看出來,這個女人深愛自己的丈夫!丈夫死了,她所有的希望都沒有了,她想快點追隨丈夫而去。
她不像是一個蓄謀的凶手!照海在心中這樣想。可是證據呢?在法**,大家相信的是證據,而不是猜想。深思熟慮之後,照海婉轉地說:“如果要這樣上交案子的話,你將被定罪—故意謀殺!”
“那又如何呢?人是我殺的,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說完,她拿起桌上的筆指著記錄下麵的空格說:“要在這裏簽字嗎?”
審訊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意想不到的迅速。雖然大家都同情這樣一個女人,但是她還是凶手。照海不得不辦相關的手續準備上交檢察院。但是就在當天晚上,她就自殺了。在進拘留所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自己的死亡~~~
著名畫家楊一凡的毒殺案就此告終,但照海總感覺此案疑點重重,隻是他的感覺嗎?在幾個月後的一次晚宴上,照海向妘鶴提出了這種想法。妘鶴並不支持他的想法,但還是決定重新調查已成定局的啤酒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