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然死亡

馬洛娃的遺書是這樣寫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熬不下去了。我是如此地罪孽深重，我必須找人訴說以求得內心的平靜~~~一開始我不是存心要做壞事的。我當初不知道這件事會引起種種事端。我必須寫下—

這些稚氣的字以一個破折號結束了。筆放在隨意扔下的位置。妘鶴佇立桌前，看著那些文字。涵冰還站在床邊，望著那死去的女孩。

門猛然被推開，上氣不接下氣的馬致遠大步闖進房間。他彎腰去看那安靜的身軀，驚叫說：“洛娃，洛娃~~~”

他摸著她的手，接著猛然轉過身來，怒容滿麵，激動而尖刻的話從他嘴裏傳來：“誰殺了她？到底是誰殺了她？他們最終還是除掉她了！先是設計好圈套把我送進去，現在他們又殺了她！他們隻是想要那筆該死的錢，他們終於到手了，他們如願以償，脫離困境。當我在她身邊時，他們誰也動不了她，可是當她獨自在這裏時，他們就會趁虛而入，”他頓了頓，身子輕晃一下，聲音低而顫抖，“都是一群殺人犯。”

這時，許飛虹也跟著他跑了進來，聽到這裏，她辯解說：“不，致遠，不是的，你可能錯了。我們沒有人殺她，我們不會做這種事情。”

馬致遠轉向她說：“或者你不會，但你們其中的一個一定是凶手。他們從一開始就盼著她死，恨不得殺死她。”

許飛虹怎麽也不會相信自己的親人會殺死馬洛娃，她看起來痛苦極了：“我發誓我們沒殺人，雖然我們缺錢，但我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

馬致遠淩厲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也許不是你，飛虹~~~”

“可是你怎麽能貿然斷定你妹妹是遭人謀殺的呢？”妘鶴沒有被他們的情緒感染，淡淡地反問馬致遠。

“你是說她不是遭人謀殺？你把這個叫作~~~”他指指床上的屍體說：“叫作自然死亡？是的，我妹妹神經衰弱，可是她的心髒足夠健康，怎麽會突然死去呢？”

妘鶴指指桌上的那張紙條說：“你來看看這個~~~”

馬致遠大步經過她身旁，俯身去看那張紙。看完後，他迅速轉過頭來，探尋的目光望著妘鶴說：“你在說她是自殺？可是我妹妹為什麽要自殺？”

“或者這正是我要考慮的問題。”妘鶴沉思著說。

經過鑒定，馬洛娃死於過量鎮靜劑中毒。據女傭說，馬洛娃神經衰弱，每天晚上都要吃幾片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放在她床頭的那瓶藥就可以說明問題，所以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馬洛娃很可能是自殺。可是妘鶴不明白，她在遺書上說的那是什麽？她為什麽要內疚？又做了什麽壞事？又是什麽導致她要自殺？

許飛虹慢慢走出‘白屋’的院子。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有些難以接受。首先是自己的大舅娶了年輕的馬洛娃，然後他在敘利亞被炸死了，馬洛娃繼承了所有遺產。為錢所困的二舅找來了張賓想從馬致遠那裏敲詐些錢，被楊鬆林發現了，在爭吵推搡中張賓倒在斧子上死了。為了能得到遺產，三舅媽賄賂段慶波指證張賓就是魯安平，可是他被槍殺了。最後是馬洛娃，馬洛娃也死了。為了錢，身邊的人到底怎麽了？誰又會是下一個呢？

馬致遠追了過來，從後麵抱住了她。許飛虹轉過身看到馬致遠一張調謔的臉。

“想什麽呢？”馬致遠已經沒有剛才的暴躁，看起來溫柔又和氣。

許飛虹躲在他的懷抱裏沒有反抗，事實上她很享受現在的感覺，那讓她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心境下。經過在果林的那場驚嚇，她和楊鬆林的婚約徹底破滅了，現在她就想隨著自己的心走好了，跟著馬致遠，天涯海角地冒險，或者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

馬致遠用手摁住了她的嘴說：“不會再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裏。你想去哪裏呢？夏威夷或者是瑞士？等這裏的事情結束我們就離開這裏。”

許飛虹幸福地點頭，雖然經曆了這麽多可怕的事情，但總歸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稱讚的。

妘鶴站在客廳的大落地窗前，正好把這一幕全看在眼裏。她端著一杯茶，卻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們，神情看起來高深莫測。

段慶波那裏還是沒有進展，照海說那把槍上隻有死者的指紋，其他的毫無線索。

涵冰從樓上跳著下來，轉著圈欣賞客廳裏的奢華嘖嘖讚歎。看見妘鶴楞在窗前，上前拍了一下說：“又失魂了？看啥呢？眼睛都拔不出來了？”

“你說段慶波有沒有可能是自殺呢？”

“自殺？為什麽?”涵冰對妘鶴的猜想搞不懂，明擺著他作了偽證所以才被殺了嗎？自殺幹嘛要用槍啊，也吃大把安定一覺睡過去多好。

“從我了解的情況看，段慶波是個誠實的商人，從沒做過虧心事。可是他在敘利亞的便利店被戰火毀了，他不得不回國，但回國後的他一直窮困潦倒，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這時王家的某個人找到他，希望他能作偽證，隻要證明在西城賓館死去的那個人是魯安平的話，他就可以得到一筆不少的報酬。於是他違心地作了偽證，因為隻有他認識魯安平。可是這樣做了以後他始終良心難安，最終決定自殺呢。”

“那你的意思是在我們找他之前就有人盯上他了？”涵冰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妘鶴，希望妘鶴能給她明確的回答，“那你說這個人是誰？不會又是王曙明吧？”

“不，我想或者另有其人。”

這個謎底很快就解開了。當王曙亮和孟欣知道馬洛娃自殺的時候，他們以最快的時間趕到了‘白屋’。現在沒什麽能阻擋他們的了，馬洛娃已經死了，他們可以順其自然地得到王曙東的遺產，還有什麽好擔憂的？他們向照海坦白，孟欣在那次家庭聚會中從楊瑩那裏聽到段慶波這個名字還有他講的那個故事，於是在知道西城賓館張賓死了之後，王曙亮靈機一動，將計就計找到段慶波，找他作了偽證。但是段慶波最終還是因為良心難安選擇了自殺。

案子到這裏似乎就結束了，西城賓館張賓的死是個意外；作偽證的段慶波選擇自殺；而馬洛娃吞了過量的安定自殺，一切都塵埃落定，案件仿佛又回到了起點。死亡事件接二連三，但沒有一起死亡是真正的謀殺，事實真的如此嗎？

妘鶴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