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之天白雲悠悠,天氣甚是晴朗。今日逢良道吉日,宜嫁娶。果真今日西苑城中可謂熱鬧非凡,大街小巷中人聲鼎沸,遠遠可見十裏紅妝,眾人皆佩服蘇老爺如此豪爽。聚於韋府的小孩,見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官和八抬大轎,喊道:“新嫁娘來了……”隨後一溜煙跑進府中,邊跑還不忘嬉戲。

漸漸來至家門時,端坐馬上披著紅花的韋俊傑,臉上帶著燦然笑容。好似甚是喜悅,實則心中是苦不堪言。回首一望,身後緊緊相隨的兩頂八抬大轎甚是刺眼,他也唯有暗自歎氣。自那夜答應父親之後,誰知不過匆匆三日,他便要和自由永久別離。奈何,奈何……

此時韋府中是高懸大紅之布,各處都是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畢竟西苑城中,韋家和蘇家算是數一數二的門戶,如今兩家大婚,令多少女子和後生心碎欲絕。人群中端坐廳堂的韋老爺麵帶紅光,合不攏嘴。今日兒子大婚,是他期盼甚久之事。再者兒子在大婚後,還要接管家業,他也好有時間和孩兒他娘好好頤養天年。待俊傑為其喜得孫兒,其也再無他求。

然今日之事,唯有一點令他不太滿意,便是那不肯悔婚的蘇靜寒。當日登門,道明來意之後,他靜等蘇小姐的答複。誰知那小丫頭一點不在意,道什麽別說為妾,就是為奴為婢她都願意。更為甚者,蘇老爺亦不介意女兒為妾,如此,韋老爺也無可奈何。畢竟,是那日招親之時,是俊傑勝出。幸在薇兒寬容,不然他會如何愧疚?

聽聞爆竹聲聲,知曉新人歸來,韋老爺不在思慮,靜等兒子兒媳到來。他倒不怕俊傑臨時逃走,畢竟自己的孩兒他還是知曉的。若他不願誰也不能逼之同意。故,其是不會做出太出格之事。

終來至韋府,韋俊傑隻覺時光太過匆匆,眨眼即至。他翻身下馬,在媒婆的指引下踢三下轎門,方挑開轎簾迎出上官薇。隨後與之攜手邁火盆、踏馬鞍等等,才一路來至韋府大廳中。見端坐太師椅中的高堂,韋俊傑不知為何心中百味雜陳,不是滋味。父親略微斑白的雙鬢,娘親蒼白的容顏上帶著些許笑顏。此時他暗下決心,若能讓娘親寬心,他可以試試愛上身畔的女子。在他們拜天地之際,那後麵的花橋則從後門而進,慢慢來至偏室之中。

轎中的女子,縱然身著嫁衣,也不見她露出絲毫笑顏。此時她聽聞婢女嘀咕道:“小姐,縱然得不到葉公子,也不該如此啊。”然其又怎知她所思。幸虧韋老爺提出她為妾,不然她以後如何能和葉公子雙宿雙飛。正因為她不是韋俊傑的妻,她走時方不用愧疚。隻是,葉公子,你真的明白我們的苦心?

拜過天地之後,上官薇被送至洞房,而韋俊傑則被眾人拉去飲酒。然某處偏僻的酒席中,一位男子在拚命飲酒。轉眼已是一壇酒盡,他又開啟一壇,似是酒杯飲不夠盡興,他便舉壇痛飲起來。見此,顏欣有些不解,為何人家大喜之日,他卻好似奔喪一般。一時好奇,她便落座酒席中,觀望著飲酒之人。

縱然葉秋已有三分醉意,可是憑借感覺他知曉有人在偷窺他。不過那又如何,反正不過一個弱弱女子,再者誰也不會再今日找晦氣不是。顏欣觀望著眼前之人,覺得有些許熟悉。細細回想方知曉,是那日她見其在韋府中出現,和韋俊傑狀似親密,為何今日會如此?

時光甚快,不知覺中已是夕陽西斜,漸漸夜幕似墨染。眾人見時間不早,便起身紛紛道別而去。此時韋俊傑在管家的攙扶下,晃悠悠的向洞房而去。而飲酒過多的葉秋,則醉倒在酒席之下,被家仆抬著離去。望著蒼穹,顏欣也慢慢回到寢室之中。躺在臥榻之上,她翻來覆去卻無法安眠。今日不知為何,會在她心中浮現那抹玄色身影,和那束墨染月淩花……

推門而入的韋俊傑,迷糊著望著眼前場景,忽然身體一軟便伏地而眠。聽聞撲通之聲,上官薇掀起蓋頭,望見的是已不省人事的韋俊傑。她起身而去,俯身用芊芊素手撫上那俊秀之顏,道:“俊傑,你就如此不喜薇兒。然,我終究會走進你心中。”她真不信,那樣一個女子,是她比不得的。隨後她起身,吹滅紅燭,才聽聞屋外離去的腳步聲。

墨染蒼穹之中,皎月似玉盤。迷迷糊糊混沌中的顏欣,忽然感覺體內湧起些許法力。一時間她徹底清醒過來,手撚一個小小法訣,果真見是熟悉的墨綠色光澤。抬首望見明明圓月,方知曉是因上古神遺力所致。喜悅過去之後,她急忙盤膝而坐,去感知昊天塔的靈氣。畢竟小烏傷勢未複,為保萬千蒼生,她亦不能再等待。

片刻之後,她方睜開眼眸,微微點頭。果真她的預感是正確的,昊天塔確實是在韋俊傑手中。方才感知東南方位有熟悉的靈氣,然不知為何她無法令昊天塔的靈神醒來,可能依舊是法力不濟之故。如此她便可安心居住,畢竟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韋府中人。帶著笑顏的嘴角,忽然抿住。她推開房門,來至院中,盈身一躍至房屋之上。借著月輝,她望見牆外的那個身影,待看清之後不由一愣。

月夜中,寂靜的街巷中是那緩步而行的玄衣身影,甚似莫離。不過隨風而舞的長發,卻是墨澤。可是為何她會在其身上發覺魔界的氣息?顏欣似不信一般,又是暗自感知,著實是魔界令她不舒服的氣息。黛眉一皺,她臉上甚是不解之色。

然片刻之後,她終於舒眉,原來如此。來至人間因受約束,所以法術已無的莫離,自是維持不了魔界相貌。不過此時的他著實比紫發俊美一些,似謫仙一般。

難道他也察覺韋俊傑的秘密,還是恰巧途徑此處?然下方的莫離緩緩離去,似是不曾察覺屋頂之人。片刻之後,唯留顏欣望著空空之地發呆,為何她心中會浮出些許不舍?是夜太過迷離,還是她最近有些不對?

月之明明,清風席卷,又是多少道不出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