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中村良子的故事
永健故意晚到,他不想和郝思佳單獨呆的時間過長,也不想引起其他賓客特別是安倍和吉野的注意。他本想悄悄進去,沒想到郝思佳“思郎心切”到門口來等他。他不知道郝思佳接下來會有什麽熱情的舉動。他決定先關照一下這個善良但是頭腦簡單的姑娘。
“思佳,你快坐到你爹娘那裏去,我隨便找個角落坐下。我不想別人誤解我。”他怕郝思佳不願意,所以故意用嚴肅的語氣對他說。
郝思佳聽他不再像往常一樣地喊她“郝小姐”而是直呼其名,心裏一陣高興,可又聽他說“不想被別人誤解”,心裏又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難受,“他是不願意做我郝思佳的男朋友,所以才說出不想被人誤解的話來。”她在心裏自怨自哀,但是今天他能來,她的心裏還是很開心。
永健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他細細地觀察著大廳裏的布置和出口通道。他今天晚上來身上還另帶有任務。抗聯組織得到情報:郝永德從一個破落的八旗弟子手裏騙取了一枚嘉慶用過的印章,此印章拳頭大小,所用玉石是玉材中少見的名貴品種黃玉。懂行的人都知道,我國的玉石有軟硬兩種。軟玉以和田玉為代表,硬玉就是翡翠等。雖然翡翠和和田玉為玉石中的上品,但是黃玉由於較為少見,反而更顯名貴,色澤純正的黃玉極為難得,因此嘉慶帝的這枚印章可謂價值連城,這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財產,是我們的國寶,絕不能被日本人得到。郝永德最近正在醞釀運送一批文物到日本,組織上擔心他會把這枚印章一同運往日本,所以阿森要永健想辦法今晚進入郝永德的書房,估計這枚印章會放在書房的保險箱裏。經過上一次的遇刺,他的書房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經過修繕後,他的書房變得更加的牢固安全,他幹脆把書房的窗戶統統堵死了,出口隻剩一道門了,而門的鑰匙隻有他自己才有,並且每天帶在身上,真正成了一個密室。家裏除了女兒郝思佳偶爾進去一下,劉婉婷懶得進去,他的父母更不感興趣了。書房裏的打掃工作都由他自己來做,下麵的人決不允許踏入書房一步。
大廳裏觥籌交錯,餐桌上熱氣騰騰,賓客們你坐我起輪流給老壽星敬酒,滿室的賀壽氣氛讓在坐的客人們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新年氣象,忘記了自己是個淪陷區的中國人。
安倍晉太郎吃到了一個帶銀角子的餃子,高興得連聲說“喲卡他”(太好了),這是東北人的風俗。過年的時候包餃子,在其中的幾個餃子裏包上硬幣,誰吃到這樣的餃子就預示著在新的一年裏要交好運了,難怪安倍晉太郎要笑出聲來了。他在中國這麽多年,對中國的風俗習慣早已爛熟於心了。
趁著酒席上的人你來我往的喝酒,永健偷偷地來到了過道,郝思佳的心思一直在他的身上,人雖然坐在父母身邊,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永健。她見永健離席,以為他想上洗手間,怕他找不著,馬上跟了過來。一個傭人看見永健朝郝永德的書房過來,正要告訴他別靠近書房,卻見大小姐郝思佳跟在後麵,以為是他們兩人約好的,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懶得理了,省得擋了小姐的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大小姐喜歡這位帥小夥。
“永健,你上廁所吧?這邊呢!那邊是我爹的書房!”郝思佳怕他內急,趕緊指給他廁所方向。
永健裝作難為情的樣子,朝郝思佳指指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大解。郝思佳本想等他上完廁所,一想他要大便,她一個女孩子等在廁所外麵,想必他會不舒服的,於是就又回到位置上。
永健等郝思佳轉身遠去,立刻返身來到郝永健的書房門口。他從皮帶扣子裏掏出一跟鋼絲,在鎖孔裏撥弄幾下,門哢嗒一聲就開了。他閃聲進入書房。
書房很大,牆上掛滿了各種名人的字畫,書櫥的每個格子裏都放了各個朝代的陶瓷、器皿,書房的正中央是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桌,桌上堆放著幾張未完成的書法作品。保險箱被放在書房的一角。整個書房的格局就如同一個小型書畫文物博物館。
永健正想去開保險箱時,卻聽見書房門口有腳步聲,他連忙蹲到書桌後麵,寬大的書桌剛好遮住了他蹲伏的身子。他接著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隨後門“哢嗒”一聲地被打開了。
“良子,快請進來!”這是郝永德的聲音。
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叫良子的人進入了書房。
“永德君,你的書房真漂亮!”良子由衷地誇讚著他的書房。
“良子,你快告訴我,百合是不是我們的女兒?”永健聽到郝永德在說“我們”兩個字時特別加強了語氣。
“是的。”良子淡然地回答道。
“就那一次你就懷上了?你後來沒結婚?”郝永德繼續問著,永健可把耳朵豎起來了,“他媽的郝永德,夠風流的!”他在心裏暗罵著他。
“不,我結婚了。”良子似乎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百合不是我的孩子?”郝永德有點聽不明白了,語氣略顯失望。
“不,百合是你的女兒。家裏不同意我跟你來往,他們替我安排了一樁親事,男方叫三浦清健,他的家和我的家門當戶對,準備年底結婚。我和你...,然後我就懷孕了。我媽提出讓我們早點結婚。對方也正有此意,於是我們在我懷孕兩個時結婚了。”良子說到這裏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後來呢?”郝永德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
";後來三浦知道了真相,他受不了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他將就結婚的。他痛苦萬分,但是替我守著這個秘密。他苦悶之極,開始酗酒,他在一次醉酒後失足落水淹死了。這時百合剛剛一歲。三浦的家人推算著孩子的出生日期,以及三浦的變化,再加上百合長得一點都不像三浦,他們就懷疑孩子不是三浦的,是我和三浦結婚前和別人懷上的,要不然好端端的三浦怎麽會酗酒呢?再說他們發現三浦活著時對百合的態度不像一個父親對待自己的女兒,總是淡淡的。他們因此更加斷定孩子不是他們三浦家的。兩家因此鬧得很不愉快。我家裏幹脆把我和百合接了回去,孩子也幹脆姓了我的姓。”良子這次連貫地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忍不住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良子,是我害了你。”郝永德想來擁抱良子,不知怎麽的又把手縮了回去。
“良子,我們現在先出去,以後我們再找機會聊。”怕外麵的人懷疑,他讓良子先走,過了一會兒他才離開書房。聽到書房的門“卡嗒”一聲的關上了,永健才站起身來,再蹲下去,他怕自己要站不起來了。他更擔心的是時間長了自己不回去,郝思佳那小丫頭來找他了。想到這裏,他趕緊來到保險箱前麵。他的一隻手轉動著保險箱,耳朵緊貼著保險箱聽裏麵齒輪的轉動聲,轉了幾圈他聽到“嗒”的一聲,用手一拉,保險箱的門就被打開了。
在保險箱的中間一層,赫然放著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永健的心激動得快要跳出來了,小盒子裏正是自己要找的嘉慶帝的印章。他小心地把印章放入懷裏,然後把盒子原樣放好。
當他出了書房正要回坐位時,遠遠地看見郝思佳朝廁所方向走來。果然,她見永健這麽長時間不出來,以為出什麽事情了,就又過來找他。永健靈機一動,他捂著肚子好像是剛看見她似的,“幸虧你來了,我也不知道我這肚子是怎麽了?拉了還想拉!”永健皺著眉頭對郝思佳說。“我再進去一回,估計這次能拉幹淨了。”他有點難為情地對郝思佳說。
“可能是東西吃壞了,那你趕緊再去拉。我在外麵等你,你慢慢拉。”為了顯得對永健的關心,郝思佳顧不上難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