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掰直我 91家人

下午老兩口午睡的時候,吳景安拿出當年母親離婚時從家帶出來的相冊給好奇寶寶觀賞。

相冊首頁是吳景安的百日照,一光屁股露JJ的百日男嬰微張著嘴表情呆呆地看著他。

許輝樂得在床上直打滾,“這是你小時候啊,也太會賣萌了,那嘴張的,是不是看到好吃的了。看你那JJ小的,難怪現在也不大,哈哈……”

吳景安一枕頭蒙他腦袋上,“你百日就長成現在的大家夥?!你怪物啊你!”

許輝靠坐在床上樂不可支地往下翻著。

百日男嬰慢慢長大,一歲的時候穿著個小肚兜架著兩手往前走,兩歲的時候一小裸男“害羞”地把臉埋在了半個西瓜裏,三歲的時候裹成個球的小男孩鼻子邋遢地堆著雪人。

照片記錄了吳景安的成長,每一個瞬間對深愛他的家人來說都是彌足珍貴。

許輝提議,“要不把這相冊帶走吧,我沒事時候翻翻,挺樂的。”

吳景安:“行啊,你自己跟我媽說去,你要想聽老太太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跟你訴說當年種種現在種種將來種種,把我說得就差已故隻留個照片做念想了你就盡管去要。”

許輝咽了個唾沫,“你媽這麽強悍!”

吳景安想他媽的強悍也是被他爸逼的,不強悍也不可能從他爸那樣的鐵公雞嘴裏拔出幾萬塊的毛來。

晚上許輝被安排睡在吳景安房間那張一米二的單人床上。

趁著他洗澡的功夫,母親把吳景安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安子,你給我說實話,他是獨子,那他到底有沒有跟家裏人說過他……他那樣的事。就像,就像你當初那樣,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唉,反正,你明白我意思。”

吳景安悶頭不語,吳母看著就不是滋味了。

“沒說是吧,”母親惱恨地給了他胳膊一拳,“你這孩子什麽時候能讓人省心。找個這樣的以後有你遭罪的時候。你傻不傻啊!”

夜裏許輝抱著吳景安,小聲在他耳邊說著情話。

“你是多大發現自己喜歡男的?”

“十六歲。”

“喲,開竅挺晚,以前有喜歡過女的嗎?”

“沒有。”

“一次也沒有,就沒個暗戀老師鄰家大姐什麽的?”

“我們學校百分之八十都是男老師,唯一幾個女老師還都是四十朝上的。跟我們家做了十幾年鄰居的家庭有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孩,他媽趕上我媽兩個寬兩個重,你說我這暗戀也太不靠譜了。”

“靠,有這麽多前期條件,難怪你會長歪。”

聊著聊著,某人不安分的手就開始往危險地帶遊移。

吳景安一把拍開他的淫爪,“摸哪呢,老房子隔音可不好,你悠著點。”

許輝雖心有不甘,卻也懂得克製,偷得一個綿長的香吻後滿足地平躺□子,“我說,趕明兒換個大床吧,這小床擠死了。”

吳景安側著身子背對他,“換什麽,不過幾天,擠擠得了。”

許輝不滿,“以後每年都得來,你非得委屈我啊!缺那兩錢嗎?”

吳景安慢慢睜開眼,轉過身,微弱月光襯托下的許輝俊美無儔。

他說以後每年都來,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吳景安心裏樂開了花。

主動抱著人臉蛋啃了好半天,最後特別恩賜地說:“咱明兒就去買床。”

第二天兩人去市場買了張一米八的大床回來,順帶給二老買了個全自動的洗衣機。

吳景安手把手教母親使用方法,嘴裏不斷埋怨著他亂花錢的老人臉上一直帶著笑。

吳景安說:“我作主明兒就把你那台古董當破爛賣了。”

母親嚇得直擺手,“可不能那麽浪費,那洗衣機雖舊點可還是能用的。”

吳景安笑,“是啊,能用,冬天甩個衣服跟開拖拉機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您打算等我們一走繼續用那古董,新的放在一邊指著它生個小的出來。”

母親被看穿了心思,不悅地瞪他幾眼後拐去了廚房。

午飯前的時間,許輝被方老爺子拉去下了幾盤圍棋。

吳景安啃著個蘋果晃悠到跟前指指點點,被老爺子暴怒的一聲喝去了廚房。

一邊擇菜一邊聆聽母親的諄諄教誨。

這找對象最主要是看人,什麽外貌、條件那都是其次,當年我找你爸就是圖他有份正式的工作,雖然知道他脾氣不好,還是想著忍忍就算了,等老了自然會變好的。唉,看看你媽就是個教訓,傻小子,你可別走你媽的後路……那小許我也不是說他不好,單就家裏這一關真不是那麽好過的,當年你爸怎麽對你的,唉,你要是跟著他,能有好日子過嗎,我看他也不是個能吃苦受罪的人,一開始也許會心疼你跟家裏抗爭抗爭,時間長了,保不齊就走上結婚生子的路了,到時候,你怎麽辦……你呀,不是我說你,你和那小路----唉,那孩子多好,我偷偷問過他,他說早幾年就和家裏人說過了,都理解的。他沒跟你提這事吧,這孩子,還是很懂事的,你們,多好呀,唉……

紅燒魚在鍋裏小火燉著,撲鼻的香氣溢出,母親拍了幾瓣蒜扔鍋裏。

吳景安有幾分訝異,“媽,您不是不愛吃蒜嗎?”

母親在菜板上快速地切著土豆絲,“你叔愛吃,說吃蒜好,沒事,我不夾就是了。別跟你叔提這茬。”

吳景安低下頭把芹菜葉子摘了個精光。

吃飯的時候,吳景安夾了幾筷子的炒芹菜在許輝碗裏,愛憐地說:“多吃點芹菜,粗纖維的,對身體好。”

許輝轉過頭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吳景安笑得很和善,刻意忽視他眼裏的刀光劍影。

許輝跟著笑,皮笑肉不笑,“謝謝”兩個字說得極重,夾起那幾根芹菜塞進嘴裏,苦大仇深地嚼著。

吳景安笑得更加舒心。

有個人,也會為了他,勉強吃一些自己不愛的東西。

這樣的細節,才是生活。

晚飯後,吳景安牽著他家的貴族犬在家門口的公園散步。

在健身器材上練了一會,許輝提議兩人來一段賽跑。

吳景安想散了一小時的步,什麽食都消得差不多了,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可惜,他忽略了許輝常年晨跑練出來的本領,一圈下來,他累得氣喘如牛,人還活蹦亂跳地在那來回踮腳。

“輸了的人晚上要被壓。”贏的人說。

吳景安紅著臉撲上去掐人脖子,“你個色狼,腦子裏成天裝這些玩意,我幹脆代表月亮消滅你得了。”

許輝摟著他腰在他脖子裏啃了好幾口,“到底誰色啊!”話落,他轉到吳景安背後,猛地一撲跳到了他背上,還把人撲得差點沒站穩趴地上。

“我是說,我要壓著你跑一圈,你個滿腦子不正經的色狼。”許輝咬著他耳朵說。

吳景安吃力地背著這一米八幾的大漢,沒走幾步就吃不消了,“滾下來,重死了,明兒給我減肥去!”

許輝拍拍人屁股,“少廢話,駕,你這老馬太不管用了,當心小爺我閹了你,快給我跑!”

吳景安:“許、輝!”

許輝:“哎……”

遠離人群的公園小路上,朦朧月光照射下的兩個人影相互交纏,時而傳出幾聲笑語,時而飆出幾句怒罵。

他們的生活,精彩紛呈。

回城的前一晚,一家四口齊去了縣裏新開的大超市。

正對著超市入口處的兒童遊樂區裏幾十個小孩在裏麵開心的玩耍,母親癡癡地望了一會,最後歎息著隨他們進了超市。

吳景安明白她的心思,卻無力勸慰。因為他的病,永遠解不了她的心結。

許輝討好地跟著吳媽在棉睡衣區挑選,吳景安跟著方叔來到了書籍區。

方叔拿起一本圍棋書在手裏翻翻,吳景安也選了一本配圖菜譜隨意看著。

方叔說:“安子,你媽對小許不太滿意。”

吳景安看了一眼方叔,點點頭,“我知道。”

方叔:“也別怪你媽,她都是為你好。道理,你懂,我也就不重複了。不過,咱爺兩一條心,我看好小許這人。他是個值得信任的男人,你承認嗎?”

吳景安一臉詫異地注視著老爺子。

方叔把圍棋書放回原處,轉過臉來笑嗬嗬地與他對視,“我問過小許,將來有什麽打算。他對我說,將來的事隻能交給將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好、走穩和你的每一步。他現在給不了你什麽大的承諾。不過,我覺得,這就是最好的承諾。”

吳景安靜靜地聽,默默地想,把許輝的話記在了心裏。

方叔和他繼續往超市裏麵走,經過香氣濃鬱的糕點區,經過賣力吆喝的促銷區,最後來到大爺大媽們排隊等候的特價雞蛋區,方叔終於說完了年輕時的一段往事。

一個窮小子愛上了一個富家小姐。

窮小子在她必經的路上挑著擔子來來回回走好幾遍,窮小子跳下冰冷的江水裏去揀她遺落的一塊手帕,窮小子攢下幾個月的工錢買來一個玉鐲隻敢偷偷放在圖書館裏她常坐的位置上。

窮小子直到她結婚遠走的那一天也沒把愛說出口。

窮小子孤獨了半輩子,直到十幾年後從同鄉口裏得知她已經去世。

同鄉說她結婚半年後丈夫就出意外死了,她卻一直未再嫁。

她曾說過為姑娘時偷偷喜歡過一個人,那個人為了見她每天都會出現在那條路上,那個人會跳下冰冷的江水裏揀她的一塊手帕,那個人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卻會偷偷買來玉鐲送給她。

她喜歡上了那個純樸善良的男人,可惜,那個人從來沒對她說過最重要的一句話。

他們,錯過了一生。

方叔說:“年輕的時候就是太在意身份、條件這些東西,錯過了一個好女人。安子,你媽說小許這個人華而不實,可我覺著,這人到底好不好,隻有和他相處的你最懂。別因為你媽的話或者他的家庭、條件啦這些東西就選擇放棄。不然,錯過的永遠都沒法彌補。”

方叔排到了限量的兩斤雞蛋,和老伴商量著明兒買點蝦仁炒著吃。

吳景安默默跟在後麵,出了超市等出租的時候,許輝偷著抓住了他的手,用手指一點點捏著玩。

吳景安抬眼看他,許輝回他一個調皮的笑。

吳景安靠近他,小聲說:“明兒咱們回家,回咱們自己家。”

在遙遠的市有一所八十多平方的房子,房裏住著兩個男人,他們是愛人,他們是家人。